第3章 少商之弦（下）（1 / 2）
程家的宅子其實並不算大。
但是這裡卻是程家上下入京以來購置的第一處院子，因此對程始夫婦來說，無論他們走的多遠，這裡永遠都是根。
正廳內，一大家子人圍坐於此，因著長子回來的緣故，老夫人臉上堆滿了笑容，全然沒了方才當著葛氏的麵對少商各種挑剔的模樣。至於少商的事……自剛才進來伊始，便由二夫人將來龍去脈告知了那夫婦二人，程始一心念著女兒，哪裡能注意得到老母親的歡喜之情。
老夫人哪裡不知道長子的心思？因而自入廳伊始，便令二夫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講明白。
原本老夫人還想著，自家大郎的性情寬厚，隻要自已將來龍去脈說清楚應該無甚大礙，便想著他這一路緊趕慢趕的沒好好吃飯，便先想著用過飯之後再說少商的事。可誰知程始隻是無動於衷的看著她，希望她能對少商的事情能有個合理的解釋。
老夫人自知理虧，尷尬的笑了笑，「那剛才葛氏說的吧，也不是全無道理，這四娘子啊，性情頑劣，我們給她送鄉下去呢，就是想好生管教管教。再說我們——」
「夫人，出大事兒了夫人——」話音未落，先前奉命前去迎接少商的李管婦灰頭土臉的自外頭匆匆而入，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她身上滿是狼狽，跟去時乾淨整潔的模樣簡直是天差地別。
二夫人似是被這一聲給嚇到了，在聽到聲音的時候端著茶盞的手也歪了，杯中茶水也灑出大半，澆濕了她那身精心打扮的衣衫。
老夫人不解其意，站起身來率先走出正廳，二夫人麵露難色，生怕那李管婦嘴上沒把門，理了理衣襟，連忙跟了出去，徒留程始夫婦在原地麵麵相覷。
少徵雖說對老夫人和二夫人對少商這般無理頗有異議，但礙於自已是晚輩，也不好在父母麵前妄議長輩，便也沒說什麼，隻是低著頭，默默地食用麵前的點心。
「出什麼事兒了？」老夫人問。
李管婦一向看不慣少商，剛才在回來的路上又將董舅爺買了個底兒朝天，可奈何自已說不過這小丫頭，就隻好先回來將事情同老夫人和二夫人說了，「就是那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四娘子，害的咱們董舅爺——」
二夫人嚇了一跳，連忙嗬斥，「住嘴！你胡謅什麼！」
這董舅爺畢竟是自已的親弟弟，老夫人見她說是少商害了董舅爺，本想問個清楚。
可誰知蕭元漪聽了李管婦那話，原本還坐得住的性子忽的一下站了起來。
到底是久經沙場的人，蕭元漪走出正廳大門時，隻見她望向李管婦時，那眼神如同刀子般，格外犀利，「你剛才說，是誰有娘生沒娘養？」
「就是那程少——」李管婦抬頭，在看清來人時，呼吸一滯，當場暈了過去。
少徵跟在父母身後，看著暈倒在地的婦人，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果真是沒眼力見的。
少商本就是主人，是家裡的女公子，她一個奴仆，如何敢騎到主人頭上？若是蕭元漪在，她也斷不會允許這老婦欺負到主子頭上。
老夫人自知理虧，深知這樣的情況下不好多說什麼，也不好繼續火上澆油，隻是默默的低著頭站在一旁。
蓮房和符登護主心切，一見這老媼上來就倒打一耙，忙下了馬車，便跪倒在程始麵前，「家主救命！女公子高燒不退，被他們丟到莊子上自生自滅，險些送了性命！今日李管婦卻忽然上門，嘴裡說著即便是死也要將女公子拖回來死！」
程始愛女心切，一見少商竟是如此處境，忙問，「那我家嫋嫋現在何處？」
蓮房本欲作答，卻見門口處傳來一陣低低的女聲，「阿父，阿母，你們可算回來了……」
那是一個打扮十分樸素的小女娘，看著也就比少徵大了個一兩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