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叄章 席卷重來的東北鼠疫：1920年中俄蒙邊境鼠疫大流行（1 / 2）
肺鼠疫在1910年侵襲東三省後，時隔11年再度卷土重來，這次，又給東北人民帶來了怎樣的災難呢？
1920年10月，位於今天內蒙古自治區北部的海拉爾地區發生鼠疫疫情，從此拉開了東北三省肺鼠疫流行的序幕。這次鼠疫流行，持續了8個月，一直到1921年5月正式結束。據記載，這次疫情共造成約8000人死亡，其中包括600名俄國人 。疫情發生後不久，伍連德就收到了疫情報告，並迅速動身趕赴海拉爾，以探尋鼠疫爆發的原因。
海拉爾地處內蒙古呼倫貝爾大草原，是當時比較知名的皮貨貿易中心。這個皮貨貿易中心主要以販賣旱獺皮、貂皮等為主，旱獺正是鼠疫杆菌潛在的病媒生物。伍連德來到海拉爾進行流行病學調查，並要求當地政府及時將染疫者及密切接觸者進行隔離。然而，疫情並沒有如預想的那樣按下暫停鍵，意想不到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
原來，負責隔離工作的守備軍隊並沒有配合做好防疫工作，幾名軍人的玩忽職守讓肺鼠疫感染者逃出了隔離場所，這幾名感染者偷逃到滿洲裡的一個煤礦中。煤礦上的工人較多，衛生條件較差，空氣也不流通，幾名感染者很快就成為致命的感染源，煤礦瘟疫橫行，工人們被大麵積感染。
1921年1月，這個煤礦因為鼠疫被迫停工，被感染的工人們並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而是被遣送至東三省各地。此時，俄國國內革命戰爭剛結束不久，許多的白軍軍官和士兵逃至中國。一時間，中俄邊界重鎮滿洲裡變得雜亂無章，鼠疫就在人群中悄無聲息地迅速傳播，這也是疫情中大量外國人死亡的原因。不久，鼠疫就沿著中東鐵路線一直蔓延，很快就傳染至滿洲裡、哈爾濱、長春等地。
與10年前第一次肺鼠疫大流行不同，此時的東北地區已建成一批現代化醫院，成立了統一的防疫管理機構——東三省防疫事務總管理處，培養了一批符合現代防疫水平要求的醫務工作者。伍連德本人經過前次的歷練，也積累了不少肺鼠疫預防方麵的經驗。
所以，雖然此次鼠疫影響的麵積和人口與10年前的疫情相同，但是死亡人數僅為第一次鼠疫死亡人數的14%左右。以哈爾濱為例，第一次肺鼠疫流行時，全市7萬人中死亡7000人，占總人口的10%；第二次肺鼠疫流行時，全市總人口增加到30萬人，死亡3125人，隻占總人口的104%，死亡人數比第一次減少了近一半 。
成績的取得，得益於伍連德及抗疫衛士們不畏犧牲、英勇奮戰的忘我投入。據統計，在抗疫鬥爭中，先後有297名醫生、護士、軍人、警察等抗疫工作者因遭受肺鼠疫感染而死亡。
阮德毛就是其中的一位，他畢業於北京協和醫院，並沒有像其他同學一樣在醫院或者診所就職，而是主動請纓來到了東北，參與到撲滅肺鼠疫的戰鬥之中。到哈爾濱後，阮醫生被分配到了疫情搜索隊，挨家挨戶地搜查是否有感染者。不久，阮醫生被感染了，不到一個月就去世了，將自已年僅25歲的生命永久地定格在了東北的抗疫一線。
那麼，阮醫生究竟是怎麼被感染而死亡的呢？據伍連德事後追查，原來有一天，阮醫生送完鼠疫患者後，沒有認真地對馬車進行消毒，這個小小的疏忽造成了他自已被感染。得知消息的伍連德痛徹心扉，立刻要求製定嚴格的消毒守則，並且給地方政府連續發文，希望給阮醫生的家屬發放撫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