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從南疆北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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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德四年,賈瑛來到紅樓世界的第十六個年頭。

嘉德四年,太上皇禦駕歸西,宣隆餘威終於開始漸漸散去。

嘉德四年,諭出奉天門,廣布天下,重開恩科,起復舊員。

嘉德四年,賈瑛,從雲南府出發。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

行人稀稀兩兩的官道上,兩架馬車一前一後蕭蕭而行,後麵一輛車架上還打出一掛白幡,拉著兩口楠木棺。

走過南北的人都知道,這是押靈的馬車,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客死異鄉。

出於對死者的尊重,偶有行人自行讓出道路,隨其先行。

隻是看那趕車的老仆麵上,卻少有悲淒,聽著前麵馬車上傳出的哼唱,不時還嘬一口葫蘆裡的冷酒。

有路人不由戚戚一嘆,與同行之人低語:「如此門風,實為敗家之根啊!」

這年頭,客死異鄉的冤魂豈在少數,大多數都是由當地官府出資一簾草席,拖到亂墳崗匆匆埋了了事,也隻有家中尚有親眷且家境殷實的,才能享受葉落歸根的待遇。

且看那車上的棺木也非尋常,生前定是富貴人家,可惜

子不孝孫不賢,奴仆也有三分孽啊!

隻是那二三好事的行人,卻難掩眼中的妒火。

同是風雪路中人,憑啥你家寶馬雕車絨衣貂裘,還有烈酒暖身,俺們就得麻衣弊履、瑟瑟而行。

「嘿,果真是老天瞎了眼!」

「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禁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前麵那輛馬車上,哼唱聲最終落定,良久才從車簾內傳出一名男子慵懶的聲音:

「喜兒,爺唱的怎麼樣?」

趕車的小廝年歲不大,但裡裡外外透著精乾,一邊抖動著轡繩,一邊討好道:「二爺唱的那自是好聽,隻是不怕二爺笑話,昆明城裡大大小小的戲園子,小的平日裡也沒少聽曲,可愣是沒聽出來二爺唱得是什麼曲子,不過曲子裡的人鐵定不差,這倒是聽出來了,嘿嘿。」

馬車內男子輕嗤一聲道:「你這小廝,年歲不大,怎麼就好上了逛戲園子,怕是往日的例錢都花銷在這上麵了吧,當心你老子知道了,揭你的皮!」

喜兒情知方寸間說漏了嘴,一邊吐了吐舌頭,一邊求告道:「二爺,這事您萬不敢叫我家老爹知道,前次在屁股上打的紅印子還在呢,怎麼也得消停兩天不是!要照這麼下去,老周家該絕後了!」

馬車內男子被逗的大笑不止,車簾內探出一隻腳,照著喜兒的屁股踢了兩腳,道:「你老子像個鋸了把的葫蘆,怎麼偏生就養了你這麼個百無禁忌的碎嘴!」

話音一轉道:「前麵怕是要到嶽陽了吧,快些趕路,到了嶽陽咱們換了行船,離著金陵也就不遠了。」

喜兒聽了一時間也忘了苦惱,欣喜道:「二爺,咱們到了嶽陽不多待幾天嗎?小的常聽人說巴陵的嶽陽樓端是氣派,經常有像二爺這樣的仕人老爺們在那裡吟詩作賦呢!您帶小的也去開開眼!」

喜兒,年不過十四五六,又是頭一遭出遠門,自然對什麼都新奇的很。

隻是賈瑛卻不想在湘北過多耽擱,西疆四省鬧匪不是一天兩天了,雖說近來有白匪北竄消息,可難保沒有零散的殘匪,遇上了終歸是個麻煩。

尤其是自己要進京參加會考,若是不小心和白匪扯上瓜葛總歸是謹慎一點為好。

再說這喜兒,出門一趟,越發跳脫了,京城不比南疆,若不好好管教一番,難保不惹出事端。

心念一轉道:「你這小廝,倒能做得了爺的主!」

喜兒自知多嘴,趕忙道:「便叫小的再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做爺的主,還是送二老爺太太回鄉要緊!」

賈瑛麵色這才和緩:「你知道就好!」

不過畢竟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又比不得自己兩世為人的見識,心頭一軟,又寬慰道:

「喜兒,你不是想知道爺唱的是什麼曲兒嗎?那就早點趕到金陵,到時候說不定能讓你見一見曲兒中唱的仙女。」

喜兒眉眼一開,興色道:「真的?」

賈瑛聲音一轉道:「爺說過假話嗎?」

「二爺,您坐穩了!駕!駕!」

馬車轆轆而行,而後麵押靈的老仆,不慌不忙,不論前麵的馬車行多快,都不遠不近的綴著,一看便知是禦馬的好手。

車廂內,賈瑛青衫布衣,頭間用木簪挽了個發髻,外間披著一件灰白色的大氅子,一副寒門士子打扮。

可若真要當他是寒門士子,那便大差了。

這年頭,寒門是坐不起馬車的,更遑論帶著一老一小兩個家仆。

此時的賈瑛靠著軟墊假寐,心思卻飛到千裡之外的江南煙雨地,以及更北方的京城。

「說到仙女」

「算算時間,自幼年隨父親入京一趟已經過去六年了,那時路過揚州,倒也曾見過黛玉一麵,不過那會黛玉也就三四歲,仙女談不上,小仙女一枚倒是真的,隻是不知這會兒長成什麼模樣了」

「賈敏姑母也是在那次入京一年多後去世的,到這會兒賈雨村在林府怕是做了快兩年的西席了吧。」

也不知老太君何時派人來接那揚州城裡的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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