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1 / 2)
六月的雨淅淅瀝瀝。
阮喬站在校外奶茶店的屋簷下躲雨,凹凸不平的路麵積起小水坑,水滴砸上去,四濺開來。
氣溫並未因驟雨有所下降,腳邊縈繞著久散不開的熱氣。南城濕氣重,下雨天,渾身隻覺黏膩。
阮喬捧著一杯伯爵奶茶,手指無意識地在杯壁摩挲。
雨漸漸停了,陽光再次露麵。
一聲鈴響,阮喬和所有等在外麵翹首以盼的家長一樣站直了身子,朝學校的方向遠眺。
成群結隊的學生慢慢從鐵門口魚貫而出,有人在熱烈地討論題目答案,有人伸長了脖子在尋找家長,還有人被蹲點的記者逮住,問考後感受。
最後一堂考試落幕了。
一切都結束了。
大家麵上都是久違的放鬆,似是乍破天光,一片明朗。
阮喬過濾掉成百上千張陌生麵孔,將目光定格在穿紅色短袖的男生身上,他的頭發柔軟蓬鬆,在雨過天晴的陽光照耀下,泛著烏黑光澤。
林湛左肩背著黑色書包,他停在校門口,一手拉著書包肩帶,一手輕遮額頭,半眯起眼,躲避刺眼陽光。
兩人隔著一條不寬的馬路長久對視,不用言語,卻都明晰。
林湛突然笑了聲,阮喬也跟著他發笑,而後抬步,小跑過去,在他麵前站定。
她沒有問考得怎麼樣,而是問他:「考完了,晚上想吃什麼?」
林湛搖搖頭,「不吃了。」
阮喬疑惑。
林湛眼往上看,還朝上吹了口氣,手撥弄著額前劉海:「去染頭發!這土了吧唧的顏色,怎麼襯托我這未來大畫家的氣質?」
阮喬沒忍住笑出聲,倒是沒想到他對染發這件事抱有跨越一年半的執念。
「好好好大畫家!染頭發染頭發。」
林湛下巴微揚,手環上她肩膀。
兩人大步往前,邊走邊笑。
六月對有些人而言是分別的季節,對有些人而言,卻是重逢的季節。
時隔一年半,阮喬再與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林湛相遇。
成熟不是磨礪鋒芒,而是讓人懂得在適當的時候釋放自己的鋒芒。
雨過天晴,陽光流金。
***
「柿子妹妹,柿子妹妹……」
林湛吃完一袋薯片,把袋子隨手扔進垃圾桶裡,微微皺起眉頭。
沒人回應,他又喊:「阮喬,你人呢?」
阮喬收拾完行李箱,從屋裡冒出頭,看向沙發上的林湛,「你老喊我乾嘛?」
林湛半躺在沙發上,和大爺似的指著電視機方向,「把那醜貓給我弄開,那麼胖還湊電視前,字幕都被它擋沒了!」
阮喬白他一眼,邊去抱貓邊吐槽:「你是癱瘓了嗎?自己不能動啊。」
林湛「嘁」一聲,又扯開一包薯片,「我癱沒癱瘓能不能動你不知道?昨晚誰喊不行了太快了?」
他的聲音漫不經心,說完還看向阮喬,眉頭輕挑。
阮喬臉「騰」地紅起一大片,想把貓扔過去砸死他。
不知是因為林湛太汙還是怕阮喬把自己扔過去,大胖縮了縮,直往阮喬懷裡鑽。
阮喬忙給它順毛,「走走走,別理那個惡霸。」
大胖窩在阮喬懷裡,偷瞄了林湛一眼,示威性的「喵」了兩聲。
林湛斜眼瞧它,輕哂。
這胖子加菲貓頗有心機,被阮喬那閨蜜蘇禾寄養在家大半個月,時不時壞他好事。
好幾次他和阮喬要這樣那樣了,它就跑出來喵喵喵,特麼的還喵完就跑,怕是心裡覺得相當刺激。
好在他和阮喬馬上就要去帝都了,這胖子也算是眼不見為淨,林湛懶得跟它計較。
林湛自考完之後就春風得意。
頭發染回了騷包的亞麻灰,這次還是什麼高級染,在不同燈光下會變色……?阮喬覺得相當窒息。
恰巧江城那幫子國際部的也放假回國,大家聚在一起,對林湛是大熊貓般的嗬護。
「可以啊林湛,這雞窩裡飛出去金鳳凰了啊。」
那男生一開口,眾人白眼,江城箍著那男生商量,「兄弟,會不會說話,誰雞窩了啊,咱們都是正經學生。」
「正經!正經!」
雖然形容不大恰當,但意思也差不多到位了。
大家確實是很震驚,誰知道林湛一聲不吭就考上了帝都美術學院啊!專業成績過硬,文化成績竟然還剛好踩上了南城一本線,簡直是牛逼大發了!
鄭惠馨和林盛也萬萬沒想到,林湛還真考上了。
一時間親戚朋友奔走相告,林湛算得上風光無限。
阮喬也對他超級滿意,成績一出來可以說是對他百依百順,想到他這一年多辛苦得不得了,他要吃什麼要玩什麼阮喬都奉陪到底。
可林湛是什麼人,不給顏色都能開染坊的,對他好幾天,那尾巴都翹天上去了。
阮喬把大胖放在榻榻米上,自己又蹲下去收拾行李箱,還暗戳戳的在想整治林湛的法子。
可想了半天,隻要一回想起林湛在大早上跑步背單詞的樣子,就心疼得不行。
她嘆了口氣,自己先舉白旗投降,算了算了,他本來就是個長不大的大男生啊,讓他得意得意也沒什麼。
***
八月中旬,阮喬要前往帝都實習,林湛要前往帝都念書。
一切都安排妥當,他們在離開前幾天去了一趟甘沛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