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他坐得離我很近，身上煙酒混著汗味飄進鼻尖讓人作嘔，語氣裡是那種誌在必得的腔調：「你莊阿姨懷上了我的孩子，這事兒你媽應該下午給你說過了吧。」
我沒接話，靜靜看著他。
他咽了口口水，繼續說道：「其實我一直都很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可惜和你媽媽結婚這麼多年，她肚子也一直沒動靜……」
「所以章叔叔你是想把我和媽媽趕出去，給莊阿姨騰位置嗎？」
他沒想到我會搶白，愣了一瞬，下意識反駁，「怎麼會呢？」
反應過來，又故作為難改口：「說不一定，你知道的，章叔叔一直都很喜歡你媽媽，當然也非常喜歡你，但你莊阿姨畢竟懷了我的孩子……」
他看我的眼神，毫不掩飾其中欲望。
我懂了。
狗東西這是想引誘我。
果然，他下一句話：「如果小言你願意讓章叔叔抱一抱，說不定我一高興，就繼續把你和媽媽留在章家了。」
男人眼睛裡是不加掩飾的欲望。
身上煙味混合著汗味籠罩房間，連頭發絲都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我壓下喉嚨湧起的不適，沖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可以。」
沒料到我會答應，這下換章誌鵬愣住了。
我迅速起身，從枕頭底下翻出一直在錄音的手機，拇指和食指翻飛，把這段錄音點到群分享。
群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家長群，裡麵除了老師和學生，還有我們班上所有同學的家長，隨便拎出來都是雲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我把手指虛虛按在確認分享鍵上，依舊笑著望向章誌鵬：「叔叔的提議真的很誘人呢，我也很心動。但我今年才十五歲，還是未成年，叔叔應該知道未成年這三個字的份量吧？」
「我們班群裡的學生家長，應該好些都認識章叔叔，這份錄音要是不小心發出去，不知道能不能達到『抱一抱』的效果，讓章叔叔也高興起來呢。」
「抱一抱」三個字被我加重語氣。
章誌鵬臉色變得很難看：「你想做什麼？」
「我和叔叔做個交易吧，你的要求我可以答應，不過要等我成年之後。與之相對的，你要把莊婕趕出去。」
他嗤笑出聲：「小言是在吃醋嗎？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這次我沒否認。
章誌鵬自認魅力無邊，同意了我的提議。臨走前，他看著我手機屏幕上退出分享的頁麵，似笑非笑對我說：「果然女孩子長大點就懂事了，不過我還是喜歡你上一次抵死不從的潑辣樣子。」
10
上一次？章誌鵬說上一次？
我和姐姐互換身份，進章家這一年時間，這是他第一次對我表露出非分之想。
那他嘴裡說的上一次，是對姐姐做了什麼？
怪不得姐姐為保護媽媽隱忍這麼多年，卻突然忍受不了在生日當天跑出章家。
要是……要是章誌鵬真的對姐姐動手。
巨大的憤怒席卷，我不敢想下去，強忍著腦海裡亂七八糟要沖出去捅死他的想法，抖著手給姐姐打了電話。
為了避免交換身份的事情敗露，我和姐姐幾乎不打電話的，發消息都會立即刪除。但今天我實在忍不住了，必須要聽到姐姐的聲音我才安心。
幸好，姐姐告訴我章誌鵬並沒有得逞，被提前回家的媽媽打斷了。
高懸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裡。
章誌鵬心裡的算盤揭露，莊婕肚子裡的孩子也沒有了存在的意義。沒過兩天，莊婕就在家裡摔了一跤，孩子沒保住，章誌鵬借機發作把莊婕趕了出去。
我媽洋洋得意來找我：「惡有惡報，莊婕那小賤人終於被趕出去了，你看，我就說你章叔叔還是在乎我的。」
我正和秦嫣然約著有時間一起去圖書館，沒理她。
不過我媽沒高興幾天，莊婕走後，章誌鵬又招了新的女傭進來，長得比莊婕更美，比我媽更年輕，也更討得章誌鵬歡心，我媽又陷入新一輪鬥爭中。
章誌鵬很享受這種氛圍。
家裡過得雞飛狗跳，我媽天天和新女傭為了搶男人吵得不可開交，偏偏這一次總是把她護在身後的女兒對她不管不顧，氣得我媽天天一個人把自個關在房間抹眼淚。
不過這些都和我沒關係，這個假期，我忙著參加秦嫣然閨蜜團的聚會，很快就和圈子裡的同齡人打成一片。
11
高中三年，我一邊拚命學習，一邊拓展身邊的人脈圈子。
現在雲城整個上流社會，都知道章誌鵬有一個成績很好的繼女。
章誌鵬很上道，知道我和秦嫣然的關係之後，一些不太重要的晚宴他都願意帶著我出席，甚至有點享受因為我的成績給他帶來的這種別人的恭維。
隨著年紀越來越大，章誌鵬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幽暗，這種情緒上是轉變就連我媽都察覺出不對勁。
她現在除了每天和章誌鵬身邊的鶯鶯燕燕爭風吃醋，甚至對我都帶上敵意。
我們母女倆的心漸行漸遠。
幸好，姐姐這幾年在鄉下日子過得還不錯。
雖然我爸還是酗酒，脾氣不好，但他不敢輕易對姐姐動手。
上一次他撒酒瘋想家暴，反被姐姐打斷了一條腿，送到醫院養了一個月才回家，他現在也就隻敢在嘴上叫囂。
晚上我和姐姐匯報完近況，關燈準備睡覺。
今天是周末，趕上章誌鵬生日，他打電話把我從學校叫回來。生日晚宴結束後已經很晚，學校宿舍估計也關門了，我也就留在家過夜打算明早再回學校。
迷迷糊糊剛睡著，我聽到鎖孔擰動的聲音。
我在被窩裡迅速睜眼起身。
真是在安全鄉待久了，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竟然有人大半夜來撬我們我都差點沒聽見。
我盯著門鎖，手悄悄扌莫向枕頭底下。
枕頭底下常年藏著折疊刀，這是我安全感的來源。
片刻之後，反鎖的門鎖被人從外麵用鑰匙打開，比人影先進來的，是一股令人作嘔的酒氣。
章誌鵬搖搖晃晃往床邊扌莫索過來。
12
淩晨三點，章家別墅燈火通明。
章誌鵬因為喝醉酒，失足從樓梯摔滾下去，被聽到聲響起夜查看的傭人發現，尖叫著撥通120，把人送到醫院。
我媽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
隻有我躲在房間，默默收拾滿地的碎瓷片和血跡。
時間倒回一個小時前，章誌鵬試圖趁我睡著扌莫進我房間對我用強。
他嘟囔著撲過來那一瞬，我原本是想用刀捅他的，但掙紮之後放棄了這個選項，改用床頭櫃的瓷瓶給他後腦勺開了瓢。
畢竟用刀子捅，這事兒鬧起來沒法收場，而且萬一我沒把握好力度，把人捅死了，我可不想為著這麼個人渣搭上自己的美好人生。
隻不過我沒料到，章誌鵬剛被我撂倒，我媽就進來了。
她聽到章誌鵬回來的動靜，出來看，正巧碰見章誌鵬扌莫進了我房間。
被女兒背叛的憤怒讓她喪失理智，她決定當場揭穿我和章誌鵬的私情，沒想到一進來撞見堪比凶殺現場的一幕。
「啊——」
「閉嘴！」
我皺眉看著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章誌鵬和站在門口一臉驚恐的我媽，眉心突突直跳。
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攤上這麼對爹媽！
「池言，你……你殺人了！」
「沒死，還有氣兒！」
我沒好氣蹲身查看章誌鵬的狀態。
我媽那邊不知道又突然發什麼瘋，捂著臉嗚嗚嗚開始哭：「這可怎麼辦啊，要是你章叔叔死了，你會被抓去坐牢，我也會被趕出章家，我的後半輩子就毀了！」
「我怎麼這麼倒黴，攤上你這麼個害人精！」
她開始語無倫次指責我：「你章叔叔喜歡你，那是你的福氣，你從了他不成嗎？非要裝什麼貞潔烈女對他動手，你這是要毀了我啊，你究竟是不是我女兒！」
這竟然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女兒說出口的話？我都不敢相信我聽到的。
也是，我媽自私自利習慣了，我早就該對她不報任何期望的。
懶得看她六神無主的樣子，我把地上的瓷瓶口用衣服包著撿起，然後強行塞進我媽手裡，笑著看她。
「好了，現在人是你砸的了。」
13
我媽想尖叫，被我一把捂住嘴。
「想把家裡所有人吵醒來看到你對自己丈夫動了手，就盡管大聲喊出來。」
她不敢說話了，整個人縮在門邊，抖得像隻鵪鶉。
「我……我沒有，不是我，明明是你。」
我指了指章誌鵬後腦勺，又指了指她手上的瓷瓶口：「禽獸繼父妄圖對未成年繼女下手，被母親發現，憤而動手，瓷瓶口現在沾滿了你的指紋，你說要是追究起來，別人信你還是信我？我的好媽媽。」
這次她徹底噤聲了。
我循循善誘：「反正他今晚喝得這麼醉，發生過什麼肯定記不得，隻要偽造成意外，再處理乾淨所有痕跡，不會有人發現的。」
「到時候你依舊是他最愛的章太太，我也依舊是你們的好女兒。」
見她眼底還有掙紮，我下了最後一劑猛藥。
「萬一他就此成為一個廢人，他就永遠也不能出去拈花惹草，永遠都屬於你一個人了，這樣不好嗎？」
要不說我媽戀愛腦了，占有欲不是吹的。
她立刻同意了我的提議，把章誌鵬拖到樓梯口，把現場偽裝成意外摔倒撞倒後腦勺。
臨走前，她用那種看陌生人的眼光看我：「池言，你現在真的變了。」
「要不是你一直在我身邊，我都要以為你是你那個心機深沉的妹妹池語了。」
看，要不說她是我媽呢，一下就猜到了重點。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收拾東西回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