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有女初長成（1 / 2）
京城的第一場春雨就這麼稀裡糊塗得滾落，洋洋灑灑地寫下一大片翠綠色，而青青湖畔盪著陣陣漣漪。在細雨織成的薄霧中孤零零得立著一把細傘，搖搖曳曳。
「小姐！」丫鬟的呼喊從遠處傳來，逐漸變得清晰。
那傘微微偏過頭去，不少兒水珠四濺出去，一個粉衣服、簪著桃花簪子的丫鬟小跑著過來了。
「小姐，你可真是好找。」丫鬟走近了些，輕輕地笑了下，「西廂房的二姨娘和瀾姑娘都過來了，坐在主廳等您去呢。這天一下子就落了雨，真虧您帶了傘，不然奴婢少不了一頓伺候！」
「芝祈，」眼前金枝玉葉、冰清玉潔的美人溫和得開口道，「你說誰給魚兒撐傘呢……」
「小姐……」芝祈吐了吐舌頭，「你問奴婢這些，奴婢一概不知。若是去問大小姐……我是說淑妃娘娘，她定能現場與您吟詩作畫。」
「若是這雨再大些，把這裡都淹了，那魚就可一直遊到大海……你說海又是怎樣的心情……麵對陌生的事物擠到自已身體裡。」
「啊小姐……」芝祈的臉如同苦瓜，「大海什麼心情我不知道，但我隻知道淑妃定是愉悅的！」
「唉！這不馬上就能見到淑妃娘娘了！您就差殿試就能入宮了，還有……一二三……哎呀，反正就幾天了。那到時候不得過上極好的日子？雖然現在也是……宮裡頭還有淑妃撐月要，問誰敢欺負我家小姐？小姐您進宮了不得樂死？」芝祈說得輕快，竟開始暢想起來，仿佛將過上好日子的是自已一般。
「我累了，想回房休息。」許言歡用手接著雨水，緩緩開口道。
「啊？小姐！你不去了啊？！」
「嗯，」她輕輕點頭，似懷揣著憂愁般離去了。
這種悲傷絕對是芝祈此等人完全無法理解的。在旁人眼中，有著位高權重的爹，一個深閨中嬌養的大小姐，與英俊瀟灑的聖上曾有過一段難解的露水情緣，宮中已有一個孕中的親姐姐幫助，父母疼愛，姊弟間雖有摩擦卻團結一心，這又有什麼可憂傷的呢？隻有那籠中的鳥兒日夜不停得歌唱、傾訴。
*
馬車晃啊晃，裡邊的人啊靜悄悄。
此時雨已經停了，路麵上還殘留著雨色，留下了斑駁痕跡，造就了不同的色彩。
許言歡披著米色風衣，或許是馬車過於搖晃。以至於她略感不適，總蹙著眉頭。
她腿上的書正攤開著，裡麵的字有些許潦草，還有不少塗抹，有些地方用紅字勾畫了出來。
「半抹彎月幾度秋，此地一別恨相逢。
躊躇滿誌難相忘，願君獨坐樂春秋。」
許言歡眼神空洞，似有說不盡的悲哀，如滔滔洪水，最終也隻從右眼角，緩緩淌出一滴淚珠。
「小姐。」婉椿輕聲打斷了許言歡的夢境，「到了。」
此處幽靜，隻略微聽得遠處的街坊人們細碎的聲音。
許言歡坐了許久，直到婉椿撩開簾子，許言歡也才緩緩地回過神來。
婉椿替她戴上麵簾子，遮擋住了她向下的嘴角。
「小姐……」婉椿有些擔憂，聲音不自覺地有些顫抖，「您做噩夢了嗎？」
許言歡未開口，視線卻被一隻似有備而來的春燕所吸引。
那燕子從遠處飛來，越過馬車，又低低地飛了一圈，張嘴「吱吱」叫喚了一聲，隨後便徑直地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