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沒跳(二十二)(1 / 2)
論文比賽的獎金放寒假前打到了晚風的卡上。
晚風考完最後一門,回宿舍看見手機裡銀行發過來的轉賬通知,才想起這事兒還沒結束。
這錢於情於理她都不能要。
經濟學院每學期都是放得最晚的,藝術學院課程大多以平時作業和實踐為主,需要期末來筆試的課程很少,所以辛宴早在一周前就考完了試,此時估計已經在哪裡度假了。
宿舍裡隻剩下沈又西和陳璐。
沈又西早上跟她說買了中午的高鐵票,考完最後一門就得馬上走,不會再回宿舍了,直接拖著行李箱去考場。
晚風買的火車票是明天下午的,想到回去要和陳璐單獨相處好幾個小時,她就不太樂意了。
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晚風調頭往回宿舍的反方向走,心裡琢磨著反正沒事,不如去社團教室轉轉,說不定能碰見徐歲青,正好把錢還給他。
結果誰也沒碰上,社團教室的門都鎖了。
晚風灰溜溜地離開,在qq上給徐歲青發了條信息,說要還他錢,等在校外溜達到下午兩三點,實在是沒事隻能回宿舍的時候,也沒收到他的回復。
一開門陳璐正在收拾行李,整個宿舍的地麵都堆滿了她的東西,晚風踩哪都不太好根本無從下腳。
她隻好開口:「陳璐,我要進去。」
陳璐語氣不善:「你進啊,誰攔你了?」
「我怕踩著你東西。」
「你不知道小心點啊。」
這是不打算好好說話了。
晚風不再慣著她,拿過門後的撐衣杆,像掃地一樣,把擋道的東西往陳璐身邊掃,走到了自己書桌前。
陳璐站起來,反倒先生氣了,「你乾嘛啊!」
「你不騰地我隻能自己動手了。」
「那你用手啊,真不尊重人。」陳璐抱怨不斷。
晚風淡淡一笑,回道:「可你不是有潔癖嗎?我一直記得呢,不會再碰你的東西。」
她記得上一次,在教室跟陳璐坐同一排。那天走得急,她和沈又西都忘了帶練習冊,老師在上麵講,看她倆都沒有,隨口讓陳璐把冊子擺過去三個人一起看。
老師開口,陳璐再不情願也得照做。
她把練習冊輕輕一推,相當於沒移動。
晚風和沈又西還是看不到,無奈下,晚風伸手去把她的練習冊拿過來,陳璐下課就翻臉了,當場冷臉說:「我有潔癖,以後別隨便碰我東西。」
晚風很少甩臉子轉頭走,那是第一次。
陳璐顯然也想到了上次的事情,神情復雜,終是沒再糾纏。
晚風不知道陳璐什麼時候走,鬆懈下來困意來襲,她直接上床睡了一覺。
她以為自己睡了很久,醒來也不過四點半。
徐歲青還是沒有回復消息,她耐不住直接發了條新信息過去,「如果你沒回家,晚上八點來操場一趟,有事跟你說。」
過了幾分鍾還是石沉大海,晚風真想隔著屏幕去抓住這貨的肩膀狂搖——
讓你不回我消息,搖死你,搖死你!
許是太有畫麵感,晚風自己把自己逗樂,不小心笑出了聲。
在安靜的宿舍顯得格外突兀。
晚風意識到不適合,及時停下來。
陳璐一聲不吭,過了十多秒也沒動靜,晚風鬆了口氣,繼續玩手機。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外麵的天都開始擦黑了,陳璐突然開口,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過問她的私事:「你和那個徐歲青在談戀愛嗎?」
晚風很驚訝,隨即答道:「沒有。」
「那趙見衡呢?你拒絕了嗎?」陳璐接著問。
這是個敏感的名字。
晚風不知她這時提起是何用意,但她沒什麼可遮掩的,實話實說:「我跟他更沒什麼,同班同學罷了。」
陳璐輕笑了一聲,嘲道:「他可不想隻跟你做同班同學。」
晚風聽出她的畫外音,語氣也冷了幾分:「你喜歡他你可以去追求去表白,諷刺我沒什麼意義。」
陳璐被戳穿心思,臉上掛不住,說話也沒了分寸:「吃著碗裡瞧著鍋裡,你倒是有恃無恐,站著說話不月要疼,也對,像你們這種整天穿名牌用名牌的富二代怎麼會珍惜感情呢?」
每個字都是一個高帽,一頂一頂地砸到晚風頭上。
沒一頂是她能帶得住的。
「你到底在不滿什麼?是不是跟你住一個宿舍的都是階級敵人,非得鬧得大家都很難看你才滿意了?」
陳璐會錯意,看她沒否認,心裡的落差感更強。
她是自卑的,她家境不好甚至可以說是艱難,上大學更是她極力爭取來的,不然就要被趕到外地去打工,一輩子過那種能看到頭的憋屈生活。
她渴望在學校找到自己的同類,一開始最先接觸的人就是晚風。
那時候聽她談吐,看她性格,穿著也隨便,以為她們是一類人。
直到國慶節,看見那一堆從她家裡寄過來的幾箱名牌最新款衣物,她才明白,自己看錯了人。
她們永遠不可能是同類人,晚風和辛宴才是同一類人。
所以他們關係好,所以辛宴護著她。
沈又西後來也加入了她們的陣營,她是宿舍裡的異類。
她們活得光鮮亮麗,唯她是最灰暗處的螻蟻。
憑什麼。
憑什麼她就該這樣活著。
她過得不好,誰也別想好過。
「對,我就希望那樣。」
陳璐提上自己的編織袋,心裡的憤恨更強烈。
她連個像樣的行李箱都沒有,來去都像個活在最底層的人,卑微可憐。
「下學期再見。」
宿舍門被關上。
晚風愣愣地盯著那扇門,剛才跟她說話的陳璐,陌生得讓人害怕。
——
晚上八點,晚風來到操場。
徐歲青還是沒回她短信。
還有兩天就清校了,平時要靠搶的籃球框也無人問津,隻有零星的幾個夜跑的人和帶著小孩來學校散步的周邊住戶。
深大的操場被階梯包圍了一圈,晚風體育課無聊地時候數過,一共有二十五階。
她一步一步往下走,到第一階找了個地方坐下。
這人今天怎麼人間蒸發了?
給錢都不要,不是最愛錢了嗎?
變心速度比翻臉還快。
……
晚風內心戲足夠寫成一本書了,她把玩著手機,望著操場的人。
還不來,還不來,你還真的不來啊!
這時,手機響起來,是qq電話的提示音。
晚風皺了皺眉,在戶外接這種電話虧流量,她本想拒絕發文字過去說回宿舍打過去,可看見是徐歲青的名字,二話不說點了接聽,開口第一句就是——
「你怎麼不回我信息啊,一整天就這麼忙啊?」
那邊安靜了好久。
晚風回過神細細品味了自己這句話,真想給自己一耳刮子。
你這是什麼語氣啊!
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吧。
徐歲青卻回答:「手機沒電忘了充,回家才看見你消息。」
額……
居然這麼老實,問什麼說什麼。
晚風撓撓頭,被這麼一折騰反而詞窮起來,東拉西扯半天才想起正事:「獎金打我卡上了,把你的銀行卡號發給我,我轉給你。」
徐歲青果然不會要,懶懶散散地說:「你收著得了,麻煩。」
晚風很嚴肅,「不行,論文全是你寫的,我得了個獎加了學分足夠了,這錢你必須拿著,我不該要也不會要。」
徐歲青最頭疼的就是她這幅小老太太的正經樣,說不過隻有躲。
他就站在操場最上麵的階梯上,看見消息的時候已經八點了,他在外麵忙了一整天,還是趕回了學校。
本來還想過去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