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1 / 2)
第六章1
a國,g市。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sin哼著歌回到了自己在郊區的單身別墅。
把車開進車庫前,他還心情不錯地減速繞著別墅轉了一圈。
這是他辛勤工作了幾年攢下來的——雖說委托人這個工作接觸的人總有些危險,但所幸高風險就有高回報,才幾年他就能在別人可望不可及的地區買下這樣一棟別墅,過上被多數人羨慕著的生活。
隻是不知道前幾天剛委托的那件任務怎麼樣了。
畢竟是跨國任務,如果真能完成,他又能從中抽取一筆豐厚的提成啊……
這樣想著,sin心情愈發上漲。
他把車停進了車庫裡,就哼著歌坐著電梯上了別墅。
進門前他特意確認了下門上卡著的那根頭發絲。
確定沒有人從這兒經過,sin放心地打開門走了進去。
別墅裡是智能感應燈,一感知到主人回歸,所有的燈光同時亮起。
偌大一個別墅頃刻之間被光明淹沒。
花紋考究的大理石地麵反射著晃眼的光亮。
sin對這一切早習以為常——他喜歡明亮,尤其是看起來藏不住任何黑暗的明亮。
踩著自己正哼著的歌的節拍,sin扭著月要打著響指走向別墅一層的料理台。
到台前他停了下來,彎下月要打開底下的櫃門,從裡麵甄選自己今晚想要享受的紅酒。
最後拿起定好的那瓶,sin扶著高椅站起身。
隻是還沒等脊梁拉正,他的身形就突然僵住。
一件冰涼的器物正抵上他的月要間。
「什、什麼人……」
sin的聲線都抖出了顫音。
「你怎麼能……進來的……」
「……」
一聲薄涼的笑傳了過來,帶著變聲器的磁性。
那件冰涼的器物在sin的月要間不輕不重地頂了一下——
「你最近都接了什麼不該插手的任務,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感受到那冰冷的器物更近了一點,sin哆嗦了下。
他僵笑:「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噢,這麼說你不是專職委托人sin?
那看來還真是認錯了。」
還沒等sin鬆下那口氣,他就聽身後人說:「既然不是的話,那就直接弄死好了——反正也沒什麼用。」
話音剛落,sin就聽見一聲似乎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不不不——我是我是,我是sin!」
他搶聲說,差點嚇得把自己舌頭咬斷。
身後又是一聲低笑。
從這嘲諷的笑聲裡sin聽出來了——對方之前根本就沒有相信他的話,剛剛那聲子彈上膛多半也隻是用來嚇唬他的。
一想通這一點,sin有些被戲耍的惱怒,然而抵在後月要的器物很快就把他湧上來的那點勇氣抽走了。
sin咽了口唾沫,賠著笑小心翼翼地問:「你想要知道什麼……隻要我知道,我一定告訴你。」
「幾天前,是不是有個c國的暗殺任務經過你的手?」
sin背影一頓,本來想裝傻,但想想這人顯然已經篤定了目標的口口勿,他沒敢撒謊,索性直言了:「對……是有那麼個任務,任務發布給了williahite。」
「willia知道,」說這句話時,來人的語氣轉為深沉,變聲器扭曲後的男聲聽起來嘶啞可怖,「我是,任務發布人是誰?」
「……」
sin眼神一滯,「這個我、我……真不能說,說了我一定會死的……」
「說了的話,你可以收拾你的財物趕緊離開,說不定還能逃一命。」
男人冷笑,「不說的話,你就真的除了死別無選擇了。」
sin恐懼而憂慮地遲疑起來。
站在他身後的男人眼神一冷,「我給你五秒,五秒內你如果不說,以後就再也不用說話了。」
「——我說我說我說!」
sin驚恐地叫出了聲,幾乎要在原地蹦起來。
他還有大筆的錢沒花、大好的人生沒享受,他可不想因為一個該死的任務直接跟這些東西都說拜拜。
「那就說。」
月要間的冰冷物體往sin月要眼上不客氣地頂了頂。
sin汗如雨下,匆忙抹了一把額頭,說:
「委托人是a國g州的一個海關官員!」
他身後的男人藍瞳一沉。
竟然真是賭場裡出現過的那個海關官員?
「——他是因為什麼才發布任務的?」
「這我也不知道啊……」sin幾乎要嚇得哭出來了,生怕月要眼上的槍一不小心走了火,給自己打個後半生不能自理,「做我們這一行的,雖然跟發布人直接接觸,但也不敢打聽太多消息——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啊!」
「這麼說,你豈不是徹底沒用了?」
說著,那冰冷器物就更緊地壓上去。
sin聲音已經帶上哭腔了——
「我真的已經把我知道的所有的都告訴你了——請你放過我吧,殺了我除了讓那個人警覺沒好處的!」
「是麼?」
身後的男人薄笑了聲,語氣毫無起伏,「可我更信任死人,怎麼辦呢?」
隨著他的話音,sin隻感覺那個圓圓的槍口順著自己的月要眼慢慢劃上去。
路過的每一寸皮膚好像都感受到了那裡麵亟待出膛的子彈的灼熱溫度。
sin腿都軟了。
他發現自己雖然曾經手無數人的死亡,並把那些死亡名單換成了大把的錢,但在死神真正接近自己的時候,恐慌隻會成倍疊加,而那些已經被他忘記的名字,如今也一個一個籠罩過來。
如果、如果再給他一次重活的機會的話,他一定不會再——
「啪嗒」一聲輕響。
sin腦子一蒙。
有那麼幾秒,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直到一個空空如也的紅酒瓶子被一隻戴著黑色隱形手套的手放到了他身旁的吧台上。
sin:「……」
他目光呆滯地把那個空瓶子盯了好一會兒,已經被嚇到天邊去的魂魄才總算是飛了回來。
理智遲鈍地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情況。
然後sin幾乎原地蹦了個高。
「你這個混蛋竟然是騙我——」
他轉回身指著來人,剛準備破口大罵,揚起來的手臂就僵在了半空中。
站在他麵前這男人的裝扮實在是稱得上詭異了——黑衣黑帽黑手套也就算了,隱約看得出棱角分明的臉上還遮著一張黑色的口罩和一副同色護目鏡。
如果這樣一個人走在路上,大家多半要以為對方是個瘋子。
然而此時sin就這樣看著男人,眼神已經隨著手指情不自禁地抖了起來。
在他所接觸的行業裡,傳聞中隻有一個男人,永遠是這副打扮。
「你你你……」
他「你」了好幾聲,也沒把這一句話說出口。
與之前全然不同的巨大的恐懼在他猜到男人身份的一瞬間,狠狠地攫住了他的心髒。
「看來你認識我,」男人的聲線隔著變聲器微微震動,似乎還帶著點讓人心栗的笑,「那就簡單多了。」
「……你、你真是king?
!」
sin驚恐地問。
然後他反應過來,猛地搖起頭,「不不不我不知道你當我沒問——我發誓我不知道這件任務跟你有關,不然我再膽大也絕對不敢接這個中介——你、你放過我這一次……」
作為專職委托人,sin雖然入行沒幾年,但眼前這個男人的傳聞他卻早已聽了無數。
他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實力到了怎樣可怖的程度,但他知道的是——就算隻用旁邊那個紅酒空瓶、甚至赤手空拳,這個男人也完全能夠讓自己在三秒內死得徹徹底底。
要是得罪了這樣一個人……
sin沒敢想下去,他眼神戰栗地看著男人。
「我會放過你,因為我聽說你在專職委托人業界有著不錯的人緣。」
男人低笑著垂眼看他。
sin遲鈍地眨了眨眼。
他沒聽懂king這句話的意思。
「我要你放出話去,c國那個任務,我已經接下了。」
隨著話音,男人語氣漸冷——
「誰想從我這兒搶食,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幾條命。」
sin呆了幾秒,咽了口唾沫:「那個任務……有人已經發布給……你了?」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問你那位老板。」
男人冷然一笑,轉身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sin聞言畏縮地往後退了半步,然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直到男人就要消失在視線裡,他才鼓起全部勇氣小聲開了口——
「那、那個……willia麼樣了?」
「……」
男人步伐戛然一頓。
兩秒後,房間裡響起低沉沙啞的笑聲。
語氣森寒。
「——你猜呢?」
「……」
sin狠狠地哆嗦了一下,目光寒戰地送男人離開了。
出了別墅後的密林,聞景已經卸掉了一身裝備。
之前就已經響了好幾遍的通訊終於被他接通。
聞景沉著眸,神色冷然:「什麼事?」
對麵todd莫名有點支支吾吾。
「king,任務發布人找到了嗎?」
「是那個海關官員。」
「噢,那有件事餘剛了解到,」todd猶豫了下,才不安地開口,「聞煜風好像在訓練過程中視網膜受傷……導致失明了。」
通訊裡長久地沉默下來。
氣氛壓抑得todd幾乎喘不上氣。
過了許久,他才聽見對麵的男聲低沉,「人為還是意外?」
語氣帶著莫名的森然。
todd說:「還沒細查,但應該隻是意外。」
「聞家那邊得到消息了嗎?」
「沒有,」todd問,「需要我們通知聞家?」
「……不用,先送醫院。」
聞景冷聲。
「之後怎麼處理?
人現在已經送到蘇小姐所在的醫院了。」
聞景沉默了須臾。
「調leo回國來替我,我把任務給他。」
todd:「king你要回來嗎?」
「嗯,」聞景應聲,「我這邊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讓leo來解決一下那個海關官員的事情。」
「可畢竟是a國官員,我們似乎不合適做太過分。」
「給他一個警告,然後實時監控——他見了誰、去了哪兒、做了什麼,都要在我們的掌控裡。」
「好,我會告訴leo。」
「另外一件事——在我回國前,把聞煜風受傷的前後因果調查清楚。
是意外則罷,如果一旦發現有人為因素……」
餘音未盡,todd卻已經了然。
「明白。」
在將近一周沒見到聞景後,蘇桐終於忍不住問了每天都會出現在病房外的todd。
「回國?」
得到了答案,蘇桐有些驚訝。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他是回a國了?」
「對。」
「可他不是還在被你們隊長追仇……回a國不會有事嗎?」
蘇桐奇怪地問。
todd眼神古怪了一瞬,隨後他正色說:「具體並不清楚,也不歸我負責。
他是我的雇主,我完成他交代的任務——也就是保護蘇小姐你。」
蘇桐無奈地說:「但我已經痊愈,也檢查過沒有任何問題了,為什麼還不能離開醫院?」
todd聳聳肩,「這是雇主交代的任務,我無權過問。
有什麼不滿的話,蘇小姐可以向聞先生進行詢問。」
「如果我能聯係上他,那我就不會跟todd先生要求了。」
todd不受擾動,隻低下頭去,一臉憨厚。
「抱歉。」
蘇桐:「……」
掙紮了許久,她隻得妥協,「那我不離開醫院,下樓轉一轉總是可以的吧?」
todd點頭,「當然可以。」
沒等蘇桐舒展神色,他又補充,「不過,還是請蘇小姐在我的陪同下離開病房。」
蘇桐:「……」
即便再不情願,蘇桐也分得清輕重緩急,更理解得了聞景讓todd這樣寸步不離地守著自己的用意。
她沒再和todd為難,點點頭,「那我去樓下花園轉轉吧?」
「可以,蘇小姐這邊請。」
「……」
蘇桐如今住著的這家私人醫院,論風景外觀方麵,要比許多高級療養院都好上不少。
醫院樓下就是非露天的大片的綠植花叢,溫室環境裡一眾植物都開得奼紫嫣紅,美不勝收。
醫院裡人不算多,這片溫室花園更是隻有vi病房的客人才能進入,所以下樓後一直走了好一段距離,除了醫護人員外,蘇桐都沒看見什麼其他病友。
「之前那家醫院有什麼問題嗎?」
蘇桐不禁問,「怎麼突然轉到這邊來了?」
todd憨聲笑笑:「沒有問題,不過這邊環境好,人少,安全。」
蘇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過粉紫相間的三角梅花架子下麵,細徑一轉,繞過遊魚成群的方塘,就到了花園內的休息區。
休息區內也三三兩兩人不多。
蘇桐目光在幾條長椅間轉動,想尋個風景角度好的位置,隻是目光這一轉,她就愣住了腳步。
剛觀察完四周情況的todd一收回視線,就瞧見了看著某個方向陷入呆滯的蘇桐。
他順著她目光看了過去。
然後todd臉色一變。
蘇桐恰好在此時轉回頭。
「——這人你認識嗎?」
不怪蘇桐突發此問,實在是坐在那條長椅上的、看起來二十出頭年紀的男生的長相……跟聞景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要不是那雙有點無神的黑瞳和剃成短寸的利落發型,蘇桐幾乎要以為聞景不見這一周就是來這兒埋伏了。
對上蘇桐那疑惑的眼神,todd噎了一下。
蘇桐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古怪起來,「他不會是……聞景的弟弟吧?」
todd:「……」
「蘇小姐誤會了,這位……是聞景的侄子,聞煜風。」
蘇桐愣了下。
「這就是聞景那個侄子?」
她驚奇地看回之前的方向。
又觀察了須臾,她才遲疑地問,「他的眼睛是出現什麼問題了嗎?」
「暫時性失明。」
todd點頭:「聞煜風之前在特種部隊受訓,訓練過程中因意外導致視網膜受損,現在正在醫院內療養恢復。」
蘇桐問:「嚴重嗎?」
todd剛要繼續回答,一回頭就見女孩兒望著自己的眸子裡隱有暗光微微閃動。
todd心裡一驚,連忙收住了幾乎要出口的話,改口說:「這都是雇主的私人事情,我也隻是稍有聽聞,具體事情,蘇小姐還是去問聞先生吧。」
蘇桐遺憾地收回目光。
原本想套一套這人的話,隻不過對方的警覺性顯然不尋常。
蘇桐沒再說什麼,直接抬腿走向那個方向。
todd伸手想攔,猶豫了下又放下去,無奈地跟了上去。
這種大大方方不怕生又偏拿捏著最合適的度的女孩兒……實在是最叫人頭疼也沒辦法的任務對象了。
蘇桐走到那個青年的身邊,在他身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青年顯然早有察覺,幾乎在蘇桐落座的同時,他的身形就微調著轉向另一側。
俊美的五官間浮上幾分淡漠得近乎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情緒。
蘇桐怔了下,而後有些了然。
——看這張臉,多半也是平日就會不勝其擾的「禍害」。
這令蘇桐幾乎是立刻就聯想到了聞景。
由著這點,蘇桐對這個第一次見麵的聞景的侄子,不禁生出點愛屋及烏的好感來。
「你好,我是蘇桐。」
她笑著開口。
見聞煜風毫無反應,神色漠然,蘇桐也未惱,「我是聞景的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就在你旁邊坐一會兒了。」
原本聽女孩兒又開口,聞煜風眉峰已經不耐地蹙了起來。
但聽得「聞景」的名字從對方口中說出,聞煜風身形一頓。
「朋友?
……哪種朋友?」
循著蘇桐聲音的方向,聞煜風轉向她。
不同於蘇桐以為的,對方顯然並不因為身體狀況而有半點怯弱——或說正相反,青年麵部的神色弧線都冷冽得近乎淩厲。
——這點跟聞景倒不盡相同。
蘇桐心想。
聞景在她的印象裡,多數時候都還算沒什麼攻擊性。
至於現在來看是真是假,就有待觀察了。
而對於聞煜風的問題,蘇桐遲疑了一會兒才慎重回答:
「想要成為互相的依靠……的關係。」
聞煜風聞言,眼角微動了下。
沉默很久之後,他懶洋洋地勾起唇。
「他也終於有這樣的欲望了?」
男生的語氣都帶著淡淡的嘲弄,「我還以為他一輩子都會那樣堅守信念……最後不還是沒逃過麼。」
「……?」
蘇桐有點茫然地看著對方。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聞煜風沉默了一瞬,而後他驀地一笑。
那雙失明的黑瞳都絲毫沒有減弱半點這一笑的風采。
「他可是一個心底最沒有情意這種東西的人。」
聞煜風說,「我見過很多愛慕他的女人,從沒見他為哪個停留過。」
蘇桐微愕。
然後她忍不住失笑出聲,「聞景說你是他唯一的親人,看來你並不是這樣以為吶。」
「……不。」
男生臉上的笑漸漸褪去。
「他確實已經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蘇桐張口欲言,隻是還沒說出口,就有個醫院裡的護士順著他們的來路追到了休息區——
「蘇小姐,你今天的例行檢查該開始了,快跟我回去吧?」
蘇桐聞聲轉回頭,有點遺憾地應了一聲。
然後她轉向聞煜風,「看來我得先去『受刑』了,明天見吧?」
「……嗯。」
聞煜風淡淡地應了一聲,「明天見。」
直到蘇桐的身影在這條鵝卵石小徑的盡頭消失,todd才終於走到了聞煜風身邊。
他嘆了口氣:
「king可把這小姑娘看得比誰都重,沒意外這就是你未來的小嬸嬸了。
你這樣說他壞話,不怕他回來找你?」
「……」聞煜風懶洋洋一笑,語氣卻冷,「禮尚往來,應該的。」
todd無奈。
「出去了幾年,怎麼養成這麼個記仇的性子?」
「天生的,沒辦法。」
「……king的身份,蘇小姐現在還不清楚。」
todd低聲囑咐,「看這情況,蘇小姐在這兒住院的時候很可能還會跟你見麵,你可千萬別說漏。」
聞煜風合上眼。
「說漏了會怎麼樣?」
「大概……分手?」
「那我不該樂見其成?」
「……你是想看king發瘋?」
……
「蘇小姐,你又來看他了呀?」
蘇桐一進病房外間,護士就熱情地跟她打起招呼來。
「嗯,」蘇桐笑笑,問,「他今天怎麼樣?」
「啊,今天的話……」護士放下手裡的東西,快步走過來,貼到蘇桐旁邊小聲說,「聞先生今天凶得很嘞,誰跟他說話都不理的。」
蘇桐問:「那今天的復健做了嗎?」
「沒有啊,」護士無奈地說,「聞先生根本不肯配合,主治醫生都不敢招惹他,我們就更沒法子說什麼了。」
「……」
蘇桐皺起眉往裡間病房看了一眼。
窗簾並沒拉,能見著乾淨整潔的病房裡,一個穿著病號服也難掩身形修長的男生正背對著窗戶坐在床邊。
從背影姿勢來看,似乎正低著頭出神。
觀察了一會兒,蘇桐拉住旁邊就準備離開的護士。
「他手裡似乎拿著什麼東西?
你進去的時候注意到了嗎?」
護士想了想,繼而恍然,表情也變得有點古怪。
「聞先生是真的性格有點古怪的——之前他剛入院的時候,問什麼要求都沒有,隻唯獨要我們把他放在軍裝口袋裡的一張二十元紙幣拿來,那之後就一直貼身放著,之前因為一個保潔阿姨不小心把錢掃到了床縫裡沒找到,他發了好大的火——我們護士站裡的同事都被嚇哭了好幾個呢!」
她猶豫了下,踮著腳往裡看了眼,然後才落回視線來:「今天就更——好像我今早來的時候就見他拿著那張紙幣發呆了。」
蘇桐眼神一閃:「我能問下,你們是從哪個口袋給他拿的那張紙幣?」
「這個我記得,軍裝當時送到了護士站,是外裝上衣左手邊那個口袋。」
「……貼著心口的那個?」
「對。」
「好,我知道了。」
蘇桐回神,彎下眉眼輕笑,「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去忙吧。」
「這有什麼,應該的。」
護士猶豫了下,臨走前才小聲說:「其實我也是看他挺可憐的,年紀輕輕才二十四歲,眼睛也不知道好不好得了……住院這麼久了,除了蘇小姐你以外,我還沒見別人來看過他呢!」
蘇桐一愣:「一個朋友也沒有來過嗎?」
「沒有。」
「……好,我知道了。」
「那蘇小姐我就先出去了,有情況您按鈴喊我就行。」
「嗯。」
等護士離開後,蘇桐思索了會兒,才敲敲門然後進了裡間的病房。
「早上好啊,小煜。」
「……」
房間裡的青年沉默了下,沒做回應。
……看來今天是真的有些特殊啊!
蘇桐想。
否則以聞煜風前幾天的表現來看,這會兒大概已經皺著眉轉向她了。
蘇桐走到了病房裡麵,在病床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穩定身體後她定睛一看,果然見到了聞煜風手裡拿著一張二十元紙幣。
男生修長的指節正在上麵無意識地摩挲著。
蘇桐安靜地盯著那兒看了幾秒,然後她輕嘆了聲。
「今天對於你來說,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
病房內的空氣安安靜靜。
在蘇桐幾乎以為自己不會等到答案的時候,她聽見聞煜風低聲開了口。
「……是一個人的生日。」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往事,男生的臉上露出一點淡得像是隨時能散去的笑意。
認識這麼多天,這還是蘇桐第一次在男生的臉上見到這樣純粹的笑意。
她心神微震,情不自禁地問:「——是你喜歡的人?」
聞煜風「嗯」了一聲。
蘇桐:「那她現在在哪兒?」
聞煜風這一次沉默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