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遼東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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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包圍中的多鐸並無慌張,而是大笑道:「好一招誘敵深入!這劉肇基,竟意欲全殲我部?」

白甲男人持起手中刀刃,就近策馬奔現行伍內一慌亂而潰散者,不分青紅皂白拔刀一斬,旋即血瀑三尺。

多鐸大聲厲喝道:「膽敢陣前潰散者,有如此包衣!」

可那被砍者是八旗子弟還是包衣奴才,又有誰人知曉?誰人在乎呢?

清軍內麵麵相覷,暫無嘩鬧,這便是多鐸的手段,他雖驕狂,確有其實。

「匯軍西北,殺出敵圍!!!」多鐸策馬引刀驅道。

數十年來,後金起於建州,鐵騎縱橫遼東,無往不利,其中以努爾哈赤所親率的鑲黃、正黃二旗最為勇猛,最為令敵人聞風喪膽。

而多鐸如今所率改色過後的正白旗正是努爾哈赤的嫡係部隊,雖經歷黃台吉觥籌交錯間的幾番操作,卻也無傷大體。

沙場內刀甲交橫,正白旗清軍凶悍,即便是身處重圍當中,依然向世人表現出卓著的戰鬥力。

劉肇基觀望戰場局勢,拂手拍下大腿,振得裙甲錚錚作響,他作料清軍自東北追殺而來,應當會選擇原路撤回,故而排兵布陣中在東北方多有部署,也導致了西北空虛。

這位麵白肌瘦的總兵官暗嘆不好:「雖知全殲不可得,可始終不甘於此呀。」

一番廝殺下西北明軍居然被清軍硬生生撕開了一道缺口,西北突出後多鐸即令大軍東折撤往馬夾山。

吳三桂與劉景淵等部馳追不止,一路上多有砍殺清軍。

連追五餘裡過後,吳三桂欲點到為止,策馬找到夏承德。

「夏承德,長驅數裡,我軍步騎分離,且不說清軍是否會有馳援,若是那多鐸率軍倒打一耙,殺個回馬槍,我軍必多有折損,此役功勞簿已然到手,不如鳴金收兵?」雖是問句,卻是眯眼而笑的不容置喙。

他吳三桂乃是寧遠團練總兵,哪裡需要夏承德這一副將的同意,不過走個過場罷了。

夏承德正欲點頭,劉景淵硬朗的聲音穿息而來。

「建奴追殺我們十餘裡,可有淺嘗輒止?我關寧男兒的刀怕是沒有膽小到讓四處逃竄的敵人逍遙離去吧?凡事講究個禮尚往來,他犯我三尺,我必追究其一丈!」

劉景淵也不等吳三桂拍板,抻手從旁騎士奪來那日月帥旗張揚大道;「建奴吮吸吾等骨血,殺害吾等弟兄!今日要叫他血債血償,斬敵首級者,朝廷自有嘉獎!」旋即縱馬追去。

左右見帥旗揚起,繼續追殺清軍不止。

在旁傻眼的夏承德隻得率部追去,這是臨行時劉肇基給自己的托付。

眉色如山的吳三桂雖有憤懣,迫於自己帥旗已出,也隻得追去

留守馬夾山的牛錄章京見著自家正白旗漫過山野,初時以為是凱旋,旋即日月旗洶湧入眼簾,雙目頓然圓睜,大為驚愕。

左右獻策:「額真,紅夷大炮還有不少火藥能用,可以用它炮轟明軍來掩護我軍。」

牛錄額真,滿語官名,箭主之意,天聰八年,為皇台吉改為牛錄章京,後漢譯為佐領,統領一牛錄。

那牛錄章京擺手作罷,「若是誤傷到王爺,你我該當如何?讓那些漢旗兵拿起武器留守陣地,再將那些帶不走的大型火器盡數搗毀。」旗人並不擅長火器。

左右再問;「然後呢?」

「撤呀,我們這一牛錄名為留守,可不都是受了傷的滿洲勇士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於是乎明軍連過馬夾山,清軍繼續北逃。

多鐸麵色鐵青,且不說此番輕敵大意失荊州,他本以為數年來明軍依賴關寧錦防線隻能龜縮於城池內,再無野戰縱橫能力,必定不敢窮追不舍,如今此景,著實讓他頭皮發麻。

他再是追悔,數個時辰前他本欲讓博朔岱離去的同時順便向義州馳援,卻最終因為自己的驕狂而作罷,落得如今如鼠逃竄地步。

他想獨得功勞,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多鐸率兵選擇向東北繞過鬆山,然後再西北折回到義州城。

鬆山守將劉周智連夜窺望城下,一宿未睡的他竟在城頭打起瞌睡來,稍之左右上報。

「將軍,西南疑有清兵,後方還有著一隊追兵。」

劉周智睡眼大睜,急迫眺望而去,此時已是日正時刻,雪勢不大,朗朗乾坤之下他看得尤為明朗,馬蹄雪浪起間,果見一大隊清軍為明軍所追。

「將軍,是否出兵?」副將朱文德再問,一臉著急。

劉周智顧自撫須、喃喃自語:「莫不是清軍使詐,假人冒充我軍,誘我出兵?可若不是,我豈不有了據城怯戰的嫌疑?」

肚大唇油的劉周智對向朱文德:「這樣吧,你親率三百精騎速去馳援,見機行事,意思意思就可以。孤守鬆山本就不易,不容有失。我於城頭點大將軍炮為我軍助威。」男人拍了拍身後的紅衣大炮,一臉燦爛笑。

城下東南原野中,殺紅了眼的劉景淵不由得問向夏承德。

「夏叔,這鬆山守將是何人,為何遲遲不出兵攔截清軍?」

「劉周智將軍,說起來和你家也是攀了點親。」夏承德這和稀泥的功夫到哪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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