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磨刀霍霍向豬羊(2 / 2)
以百戶任把總的饒繼昌代表眾人,見著年輕人俯首仍在觀測地圖,繼而出語:「千總!眼下軍隊集結在了杏山,你下令明早要繼續開拔,可卻是連個目的地都未告知,將士們宛若不知前途的熱鍋螞蟻,心裡都急得不行。
底下不知情倒也作罷,好歹也得袒露給我們這群兵官吧?士卒討要說法,我們一概不知,如何服眾?如此下去,七日內,軍中必生嘩變。」
七日,足矣。
「杏山城內人多眼雜,此番我奉命出軍,行蹤不可透露。待到時機成熟,我自會悉數告知,士卒們若是再有作問,便告訴他們。我們這次要打回遼東。」劉景淵挺起月要杆環視圍帳諸將。
賬內瞠目結舌,嘩然一片。遼東?怕不是癡人說夢。天啟年間廣寧之戰、崇禎四年的大淩河之戰過後,大明哪裡還有遼東可言?
長相端莊,身形壯碩的饒繼昌也顧不上形象,雙目睜得渾圓,躬身來到劉景淵麵門下,瞪眼仰視這位胡子還沒冒芽的年輕人。
「小劉千總,莫要打諢說笑!」饒把總正色作辭。
「軍中無戲言。爾等當各司其職,聽我號令!」劉景淵咬字鏗鏘,將懷裡劉肇基賦予他自行調度的印信討出扣壓在木桌上。
這一聲悶響,勝過千言萬語,使得賬內安分下來。
「還有其他問題嗎?」劉景淵雙手斜撐在桌上環顧諸位。
帳簾稀疏退去一大半,劉景淵留眼觀察,多是劉家戶頭下的麵孔,王屏藩也在其中。
留帳的兵官目目相覷,共同注向身前從戎十餘載,頗有資歷地位的饒繼昌。
劉景淵倒也不急,且踱步在諸位軍官周圍,清點著他們的家底,「你是天啟五年募兵,廣寧北鎮人士;你是崇禎二年繼嗣小旗入伍,隸屬中後所
還有你,是從十三山驛站逃回來的總旗,建奴屠了你的親族老小,將你的耕田據為己有,你豈能甘心?此番自當隨我出討建功立業,勢破敵虜!何問東西?」
在劉景淵的旁敲側擊之下,諸多軍官背流冷汗,不禁然間皆垂下頭,且待將軍訓話。
饒繼昌麵色怔然,聯係營練期間的劉景淵一派繁忙的狀態。他細思極恐,額上流露豆大汗,不敢回首去看身後正在推敲軍官的年輕千總。
清點完畢的劉景淵辭退諸位兵官,這次他們規矩離開,與到來時一派義憤填膺勢要說法的模樣大相徑庭。
饒繼昌被劉景淵單獨留候下來。劉景淵讓他坐下,卻是一臉嚴寒。
自不敢坐的饒繼昌選擇跪下請罪:「卑職私自聚眾,闖營鬧事,懇請千總責罰!」
「眼下即將出征,是非常時期,我權且記你三十軍棍,待得勝歸來,自行尋找軍戒官領受。」
劉景淵繞步其身,沒有讓他起來的意思,繼而說道,「當初沈陽之辭,你可能會覺得我初生牛犢不怕虎,是胡言亂語,方才我再提遼東,你更可能覺得我是瘋了。人人都不敢去想,都覺得天方夜譚之下,有人會去嘗試嗎?以往沒有,可如今呢?我要告訴你,功敗垂成,就在腳下。」
「卑職斷無此意。隻是建奴勢大,數十年來我朝頻頻失地,時至如今,遼東盡失,遼西之地為其肆意縱橫。」饒繼昌還是覺得這位千總是年輕太過氣盛了。
「寇可往,我亦可往。須臾時日,建奴定將舉全國之力圍困錦州,遼東必將空虛。出其不意即在當下。」劉景淵藏了口,自己的計劃還不能全盤托出。
劉景淵讓饒繼昌抬頭,直視著他說:「昔日毛文龍不足兩百兵勇,可以完成鎮江大捷,如今我們坐擁輕騎一千,何言遼東不可行!?今夜予你言辭甚多,你應該要能明白其中涵義,自當勉勵。月前所言,絕非玩笑話。」
劉景淵以鎮江大捷為喻,已然是有意將戰略目的透露給饒繼昌。
但聞清風灌帳,伏地的壯年兵官思慮良久。
「但可一行,戰則請從!」饒繼昌話語篤定,給出了自己的最終答案。
青年拍了拍壯年把總的寬厚肩膀,示意他可以起身告退了。
饒繼昌回營房後見著幾張熟悉麵孔等著打探自己被留探的具體,表現得諱莫如深,一股腦地將他們趕出帳,且讓他們聽從千總的命令為首要。
壯年把總顧自拿過一塊磨刀石,取來自個的木柄大刀,特地擱在營房外磨刀霍霍,每一聲難聽刺耳的滋啦聲無不是在向士卒們表現自己將要浴血戰場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