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謝謝你。(1 / 2)
第382章 謝謝你。
「在你們長大成人之前,我一直都有撫養你們的責任。」
「隻要你們不願意,沒有人可以帶走你們,但是。」霍朗摟著早苗和禾穀,目視前方在兩人身上拍了拍,嘆道:
「人是個體的,有時候總會有一些特殊、不可回絕的事情要忙碌, 這一點,也需要你們理解。」
「你是哥哥,要給早苗做好榜樣。不可以太依賴別人,假使有一天,我,或者別人顧及不到你的時候, 你要自己頂天立地, 因為你是小男子漢。」
「男子漢要頂天立地, 更要承擔起責任。」
禾穀抽抽搭搭的,其實不怎麼贊同霍朗的話,但是聽自家大哥言語認真,他便也沒有反駁。
霍朗隻當禾穀是聽進去了,登時欣慰地在禾穀後腦勺上拍了拍,道:
「男子漢大丈夫,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掉兩滴眼淚就掉兩滴眼淚了,但是不能跟小女孩一樣,知道嗎?」
「唔……嗯!」
「好了,快把眼淚鼻涕擦一下吧,等下回去,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去找司寧寧!」禾穀大聲道。
霍朗頷首,眼眸深沉:「是。」
短暫的愉悅過後,霍朗心情又憂鬱下來。
他該怎麼解釋?
司寧寧會願意再聽他解釋嗎?
不……
說解釋,他有些沒臉了。
懷揣著不安在索橋那邊下車,霍朗一手一個牽著早苗禾穀,因為心急早點回去找司寧寧, 他行李都忘了拿。
所幸時間還早,單滿堂也不著急返縣回家,就在身後幫著送了一趟。
然而等霍朗千趕萬趕回到生產隊,去知青點找司寧寧,想解釋清楚一切時,卻被告知司寧寧並沒有回來。
霍朗有些懵,可望著蔣月等人茫然的神色,他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司寧寧沒回來,路上也沒看到,是回來了隻是沒回知青點,還是去了其他什麼地方?
來不及多想,霍朗掉頭就走。
先去隊裡找了趙宏兵,確定司寧寧沒有去過趙家以後,霍朗慌得六神無主。
但有一句話怎麼說得來著?
互相鍾情之人,總有心有靈犀的時候。
司寧寧在h省無親無故,除了回生產隊,除了回知青點,她沒有別的去處。
但……
有一個地方,她很可能會去。
天空煙波浩渺, 遠山如墨,將早苗禾穀托付給趙宏兵幫忙照看,霍朗頂著風雪隻身闖入大山的地界。
趙宏兵聽霍朗說,才知道司寧寧沒回來。
三隊環山,小山外麵套大山,往年冬季山裡就不太平,如今天寒地凍的還下著雪,其中凶險更是難測。
擔心司寧寧出事,趙宏兵讓早苗、禾穀兩人在屋裡跟三丫在一起烤火,又囑咐三丫,等晚點等她娘陳蓮米回來,讓她娘陳蓮米午飯多做點,早苗禾穀會留在這裡吃午飯,之後就出去找人手,跟在霍朗後麵一起去找人了。
單滿堂背著行囊姍姍來遲,到陳家撞了門鎖,沒了法子,就隻能問人找到了趙家來。
一進院子就看見三個小孩,也沒見著大人,放下東西一問,草草了解了一下大致情況,單滿堂著急忙慌,也跟著一起出去找。
……
「司寧寧。」
「司寧寧……」
「你在哪兒?」
聲音像是沉入海底的砂礫,很快就被山穀回盪得風聲卷走蓋過。
脊背騰起焦急的熱汗,霍朗立於林間,身體旋轉著上下打量著四麵八方,試圖找到一絲絲的住宿馬跡,然而縱使鵝毛大雪漫天飛揚,山風呼嘯,那冰寒的雪花一時半會也無法鑽入茂密的林子裡。
無法通過積雪尋找到司寧寧蹤跡,霍朗隻能邊走邊提高聲音喊:
「司寧寧,你在這裡嗎?我是霍朗,我回來……」
「司寧寧,你聽見了,就回一聲,寧寧!」
人在雪地裡待久了,會患上雪盲症等一係列眼前障礙症狀,而當處在一個不論怎麼走都十分類似的環境或者場景中,也會造成眼暈的不良反應。
霍朗一顆心不鎮定,無法像平時那樣將周圍的細節之處盡收眼底,無頭蒼蠅似的在山中疾步亂轉了一陣,再次抬頭打量周圍時,他一陣趔趄,頭暈目眩得險些站不住腳。
山中凶險萬分,要盡快找到司寧寧才行!
歪身兩步撐住身側一旁的樹木枝乾,霍朗狠狠喘了兩口氣,喉結滾動,努力將心神鎮定下來,提步繼續前行:
「司寧寧……」
另一邊,趙宏兵帶著知青點的幾位男同誌跟著在山裡尋找起來。
「大家分頭行動,但是也別離得太遠太分散,天氣不好,山裡不好分辨方向,以避免大家走散!」
「是!」
「好的,隊長!」
這事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為了避免給司寧寧日後在隊裡的生活造成不便,趙宏兵沒有驚動隊裡的社員,隻帶著知青點的幾位男知青出來找人。
於是乎,此起彼伏的聲音在山裡回盪開:
「司寧寧……」
「司知青!」
「唉餵——司知青……」
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霍朗去過了山穀那邊,也去過了曾經和司寧寧一起摘刺泡、采蘑菇的地方,卻都是一無所獲。
他正陷入慌亂焦急時,山頭那邊,就是生產隊那邊的方向,影影綽綽傳來激動的咆哮喊聲:
「找到了……」
「找到了,在這裡!」
霍朗心懸緊繃,撤動步伐視前方為無物,火速往回趕,哪怕被路上的荊條/樹杈子抽中了臉,造使半邊視線模糊受阻,速度也不見慢下來分毫。
而另一邊,率先發現司寧寧的,是莫北。
林木環繞,山林近乎水墨黑白,路旁被樹杈子勾住的紅絨線圍巾,仿佛成為了這天地間唯一一抹鮮亮的顏色,不僅顯眼,也更為的紮眼。
莫北心跳直接慢下半拍。
找了那麼久一點線索都沒有,莫北甚至以為司寧寧根本就沒來山裡,可是這圍巾,分明就是司寧寧出門時戴的!
樹杈子上的圍巾,一頭被勾脫了線,另一頭則被某種力量牽引著帶向前方,莫北似有所感,摘下圍巾朝前快步走去。
僅是幾步距離的間隔,麵前偏出現一片凹陷下去的山坡,坡上邊緣明顯還有泥土踩踏的痕跡。
莫北打了個冷顫,迅速往前走了兩步,朝著坡岸下方看去,這一看,讓他頭發盡數立起,連呼吸都禁不住驟然停下。
坡岸下方是片竹林,山林失去顏色,被灰暗侵襲,那竹影下方的陰影,更像是被死氣籠罩,而此時此刻,司寧寧雙眼緊閉,悄無聲息地就躺在那片死氣之中。
「司、司寧寧!」
莫北被嚇破音,來不及細想什麼就慌不擇路跟著滾下了坡。
「司寧寧,司寧寧!」
無暇關顧自身,莫北灰頭土臉地翻身坐起,著急的連滾帶爬地來到司寧寧身邊,想要查看司寧寧情況,卻在看見司寧寧額頭及下顎的擦傷和斑駁血跡時,變得縮手縮腳,不敢輕易觸碰。
莫北脊背汗毛豎立,極致的恐慌下,他雙手顫抖試探著輕輕碰了碰司寧寧。
「司寧寧?」
司寧寧麵色灰白,沒有一絲血色,更沒有發出一絲絲的聲音去回應莫北。
憂慮、心疼、悲傷等各種情緒籠罩心頭,莫北反應過來,巡視將司寧寧從地上扶了起來,他想帶司寧寧上坡,想帶司寧寧回去,卻發現司寧寧身體軟得就像一攤泥,又軟又重,他根本扶不住他。
莫北紅了眼,眼角浸出心碎的水光。
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在這一刻險些哭了出來。
莫北不知道司寧寧還有沒有知覺,此時此刻能不能聽見他說話,可是他忍不住,忍不住質問!
「他算什麼?他算什麼!」
「司寧寧,司寧寧!一個男人,一個男人就讓你這樣了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了!」
莫北澀澀開口,心疼地摟緊司寧寧,用力按住司寧寧的腦袋貼近他月匈口,他眼含熱淚,卻是苦笑著喃喃自語道:「沒了他不行嗎……」
懷裡原本沒有一絲動靜的人,在這時忽然呻吟抽噎了一聲。
莫北焦急撤開半步,卻見懷裡的司寧寧始終閉著眼,狹長的眼縫後麵卻泛起了兩行熱淚。
強勢與急躁被眼淚擊散,女孩細碎的嗚咽聲,激得莫北一雙星眸充血,一顆心更如被利爪鉗製,痛得厲害。
司寧寧唇瓣輕輕牽動,仿佛在說些什麼,莫北沒有聽清,登時將耳朵湊近司寧寧耳邊,又追問了一遍:
「什麼?你剛才說什麼?」
「……疼。」
司寧寧在喊疼。
「……好疼。」
「疼、疼?哪裡疼?」
莫北手忙腳亂,抱著司寧寧胡亂檢查起來。
然而冬季的衣服實在太厚,莫北沒檢查出什麼,後知後覺想起趙宏兵和李淩源他們都在附近,莫北拔高嗓音喊道:
「在這裡……」
「隊長,我找到司寧寧了,我們在這裡!」
趙宏兵很快帶著人手趕來,幾人一起合力將莫北和司寧寧從坡下拉了上來。
莫北背著司寧寧,趙宏兵站在一側,將司寧寧擋在臉側的辮子撫去一旁,焦急打量了一番,喃喃道:
「怎麼這樣了,怎麼就這麼樣?」
司寧寧的圍巾還在小坡下方,趙宏兵餘光掃到,立即轉身跳下坡把圍巾拾了起來。
再上來之後,趙宏兵將圍巾展開小心搭在司寧寧後肩,沖著莫北和李淩源、宋書瀚等人說道:
「你們現代司知青回去,從小路走,這件事不好讓隊裡的人知道……我去找霍朗,一會兒我們會帶衛生所的大夫一起回去。」
莫北用力點頭,提步就要走,宋書瀚在此時說道:
「如果不好讓隊裡的人知道,那我們還回去嗎?不如直接去鎮衛生所?」
趙宏兵思索了一下,立即點頭,「行,那你們先去,我隨後就來!」
趙宏兵給莫北等人指了出山的方向,莫北托著司寧寧往背上掂了掂,提步走動起來,李淩源和宋書瀚兩人則都憂慮地跟在他身後,兩手都虛虛伸著,就怕莫北體力不支,讓司寧寧從背上滑落下來。
而等幾人走後,趙宏兵又往山的深處走去,邊走邊扯開嗓子喊道:
「霍朗,霍朗,找到了,人已經找到了!回來吧!」
……
霍朗很快回來和趙宏兵碰麵。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掛了些彩,但是這次狀況發生得突然,饒是這會兒人找到了,他們也沒有時間去光顧自己身上如何,都急切地想確保司寧寧的安慰。
碰頭趙宏兵草草說了下情況,兩人便一起下山朝鎮裡趕去。
想到這叫人覺得心驚膽戰的事,趙宏兵頭一回嗬斥霍朗:
「你那會兒跟我囑咐,我以為你跟司知青都說清楚了,敢情你什麼都沒說?」
「你說說,這都什麼事兒?你這辦的什麼事兒?要是這人真出了點什麼好歹怎麼辦?你心裡過得去?我們怎麼跟人家娘老子交代!」
霍朗默默挨下訓斥。
趙宏兵看他焦急沉默的樣,也能猜出他現在心思不在這裡,索性也不多說什麼了,嘆了口氣,提快步伐連跑帶走的走動起來。
然而趕到鎮裡衛生所卻並沒有撞見莫北等人,再跟大夫一打聽,衛生所今天壓根就被接待過病人和傷員。
站在招待所門口,趙宏兵急躁抓著腦袋,「這是走丟了還是怎麼地?我給他們指過路了啊!」
霍朗站在趙宏兵身側,目光細細望著前方思索片刻,這一思索,就想起路上積雪上方留下的車軲轆印兒。
「縣醫院!」
霍朗刻不容緩,丟下兩個字後,火速沖了出去。
司寧寧在縣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