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ngYifeng(1 / 2)
梁亦封參加附中的校慶可以說是令在場的校領導都吃了一驚,畢竟兩個多月前校領導就已經給他發了無數封郵件邀請他,可每次的回答都是冷冰冰的「不去」。畢竟梁亦封不僅是附中最大的贊助商,而且還是附中當年的高考狀元。
校領導得到他過來的消息之後齊齊出動,全都跑到綜合樓樓下的大廳來和他打招呼。
梁亦封今天的心情確實很好,沒怎麼擺臉色,淡漠自若的站在人群中。
後來他們班的班主任過來,見到梁亦封的時候心下一喜,視線往邊上移,不確定道:「這是……鍾念嗎?」
梁亦封的班主任從高一到高三都沒有換。
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叫溫文,教語文。大抵是每個老師都會偏愛那門功課成績最好的人,溫文也是格外的偏愛鍾念。
鍾念當時的語文可以說是難尋對手。
高一語文滿分一百二,她甚至可以考一百一十五。在她那個年紀寫作文都是抒情散文,要麼是記敘文,她偏偏寫議論文,論點論據鏗鏘有力,當時所有的老師都覺得這姑娘高考得出名。
可沒想到,她就上了半年學就走了。
溫老師一直以來都特別的遺憾,這麼好的苗子,竟然出國去和資本主義作鬥爭去了。
鍾念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溫老師。」
溫文眼眶微濕,「真是鍾念啊?」
鍾念點頭,「是我。」
溫文走過來,扌莫扌莫鍾念的肩發,無不感慨道:「漂亮啦。」
溫文見到自己的學生,在所難免的有些激動。校領導們和梁亦封的相處始終的揪著心的,生怕哪兒說的不對,這位爺眉頭緊蹙了,於是說了句:「既然你們班主任來了,我們就先走了,梁總。」
梁亦封沒什麼情緒的點了點頭,目光一直牢牢的盯在鍾念的身上。
人一散,鍾念也放鬆了不少。
她站在溫老師邊上,頷首傾聽。
溫老師嘆了口氣,說:「你們畢業了還是第一次回來吧?」
鍾念:「嗯。」
她看了梁亦封一眼。
梁亦封點了下頭。
溫老師:「哎鍾念,你什麼時候回國的啊?」
鍾念說:「就最近。」
溫老師:「那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啊?」
鍾念:「記者。」
溫老師眉頭一蹙,「女孩子當什麼記者呢?經常加班,又沒多少工資,時間還不自由。」
鍾念笑笑,她低頭看了下腳底的台階,說:「因為喜歡啊。」
「哎,你呀,自己有想法,別人都乾預不了。」溫老師帶他們到了辦公室,邊開門邊說,「你們也都這麼大了,哎,鍾念,你該結婚了吧?」
鍾念已經十分適應國內現如今的談話內容了,神態自若道:「沒。」
溫老師詫異的看了一眼,說:「要是遇到好的人,要把握住。」
文化人催婚催的委婉些,不像是鍾家隔壁的阿姨,十分直白的說:「這個年紀再不找對象估計就找不到了,二十五之前是女人挑男人,二十五之後就是男人挑女人了,鍾念你得抓點緊,找個順眼的就嫁了算了。」
有的人隨波逐流,將就一生,鍾念聽完微微一笑。
有的話如風過耳,聽過就罷,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
溫老師說完鍾念,又開始指責梁亦封。梁亦封這人雖然冷,但也是恪守尊師重教這一準則的人。這世上溫老師大概是唯一會對他進行說教的,畢竟他的父母對他可從不上心。
梁父說過:「女兒才要好好教,男孩隻要能好好活就行。」
溫老師說:「你這人也真是的,鍾念,你知道吧,你離開以後你的位置一直空著,當時班上來了個轉校生,沒位置坐,我讓她坐到梁亦封邊上去,嘿你知道他怎麼了嗎?」
鍾念看了看他一眼,「怎麼了?」
「他攔著她,不讓她進去。」
梁亦封無奈的揉了揉眉心。
溫老師繼續說,「我說班裡沒位置了,梁亦封看著我的講台,說,『那兒不還有位置嗎?』可把我氣壞了。」
鍾念低眉笑,她眉眼盈盈,笑起來的時候眼裡像是裝了星星一樣。
梁亦封又覺得沒什麼了。
溫老師談起往事,微眯著眼似是在回味是的,「你的位置梁亦封一直沒讓人動過,後來畢業了之後,梁亦封把你的東西都收拾走了。」
鍾念看向梁亦封。
他也看著她。
光從百葉窗中清澈透出,投射在他們二人之間。
像是一把刀,橫空在他們二人之間劈了一剎。
世界依舊清晰,他們兩個人近的隻要口勿過光就能靠近彼此。
·
兩個人從辦公室出來。
鍾念的步子不快,梁亦封不知道是遷就她的步調還是其他的,走的也很慢。兩個人沿著走廊往前走,走廊盡頭便是他們當初所讀的班級。
鍾念在前門停下,她往裡看了看。
桌子整齊擺放,有的桌子上放了很多書,有的空空盪盪,其實和以前沒什麼差別。非要分出什麼不一樣的點,大概是人不一樣了。
梁亦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英國也這樣嗎?」
鍾念猶疑的看著他。
梁亦封:「不這樣坐著的吧?」
鍾念反應過來,「嗯。」
國外的上課比國內要復雜些,每科成績都有排名,上等圈的人坐在一起,中等圈的人在一起,下等圈的人在一起,以便更好的因材施教。
國內的應試教育大概是有教無類。
鍾念垂了垂眸,問他:「為什麼不讓別人坐呢?一個位置罷了。」
梁亦封側臉清逸,「不習慣。」他隻這樣說。
拐個彎便是樓梯。
梁亦封慢條斯理的走下去。
鍾念跟在他的身後。
陽光透過高大的梧桐樹葉落下一地斑駁的碎光。
梁亦封踩著地上的落葉發出悶悶的聲響,鍾念跟在他的身後,低頭看著滿地碎光。
不習慣——
這似乎是很梁亦封似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