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婉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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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小姐府內,魏嬈手中拿著閒書,卻沒看進去多少。

虞念清兄長的事情不了結,她便無法完全放下心。

等待劉繼仁的這段時間,她手中的書已經翻來覆去捏出了褶皺。

過了一會兒,府外總算有了動靜,劉繼仁帶著一身寒氣走了進來。魏嬈看見他身上沾著血與泥濘的痕跡,便大概知曉結果了。

「小姐,那個叫虞鬆澤的少年拒絕收錢,已經被我解決了。」他低聲道。

魏嬈合上書,不由得鬆了口氣。

其實她天生喜好美貌的男子,從小便是如此,所以對虞鬆澤頗有些憐惜之情。

隻不過魏嬈雖然有點可惜那眉眼清雋的俊美少年去了,但心中還是欣喜占了上風。

這樣一來,這一世與虞念清有關的最後一人也不在世上,她所做的事情,便是真的無人知曉了。

至於幫她做事的劉繼仁等下仆,魏嬈則是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凡人命賤,她根本不覺得他們會給她造成什麼威脅。

魏嬈十分大方地發了許多賞錢,她沒發現劉繼仁情緒有些奇怪的低沉。

她站起身,抱起手爐,打算去看虞念清最後一眼。

傍晚時魏嬈本來打算將她扔在馬廄裡,可卻發現馬廄旁便是下人出入的後門。於是,她便轉而命人將虞念清扔在了下人所居住的後院裡,一堆柴火邊。

旁邊便是打水的水井,以及幾間下人居住的通鋪長房,位置比較居中,再讓人看守,這樣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她過去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劉繼仁在前打著燈籠引路,遠遠地,魏嬈便看見院中站著幾個下人,似乎是剛剛隨劉繼仁出去的那幾個,紛紛向她問好。

在另一邊,一個模糊的像是包袱一樣的小小黑影在整齊碼好的柴火旁,正是小念清。

不知是不是劉繼仁今日的迷/藥下多了,又或者已經虛弱得昏迷,女孩還沒有轉醒的跡象,卻已經凍得下意識蜷縮成一團。

魏嬈披著鬥篷,捧著手爐,看著小女孩身上破舊打著補丁的厚棉衣,不由得蹙眉道,「把棉衣給我扒了。」

她指令下完,旁邊卻十分安靜。

魏嬈抬起頭,就看到這幾個下人麵色露出猶豫的神情。

「你們聾了?」魏嬈冷聲道。

她自然不知曉,這幾個男人如今隻要一看到在寒風中昏迷的小女孩,便想起那少年赤紅的眸子,和讓人不寒而栗的詛咒。

他們過去做虧心事的時候,也受過不少人口頭上的詛咒,沒有哪一次像是這次一樣,讓他們心有戚戚。

還是劉繼仁一咬牙,走過去將小女孩身上的棉服扒下,露出了裡麵單薄的短衫。

魏嬈這才滿意。

她伸出手,修長的手指點向劉繼仁,又點向其他幾人。

「劉叔,你親自看守在院裡。你們幾個叫上其他家丁,一起看守在後門與側門外。今晚辛苦點,明日本小姐還有重賞。」

劉繼仁和家丁們應下,魏嬈這才轉身離開後院。

下人們都不敢看小姑娘一眼,一言不發地去外麵守門了。

被少年捅傷的那個人就在魏嬈來之前一命嗚呼了,他的死亡將虞鬆澤的詛咒又籠罩上了一層慘淡滲人的氣息。

夜晚極冷,劉繼仁在院中蹲守了不到半個時辰,魏嬈的丫鬟悄然從另一邊走來,二人碰到一塊,丫頭低聲道,「管事,小姐已經睡下了。」

「知道了。」

丫鬟一走,劉繼仁便搓著手回了自己單獨的臥房。

他根本無法明白魏嬈為何對此事這樣小心。在她自己的地盤上,又是這麼冷的天,那孩子一晚上自然便死了,看與不看,有什麼區別呢。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定安城開始宵禁。

最後一批出門的下人也從後門外出歸來,後院有些響動,而後逐漸恢復平靜。

劉繼仁披著衣服出去看了一眼,看到火柴堆旁那一小抹陰影還在,又想到有其他人看守在後門外,便完全放下心,回屋喝酒驅寒去了。

他的臥房被設立在後院外,自然也沒有看到一個人偷偷扌莫扌莫跑到了柴火旁,將小念清抱走了。

仆婦的下房木門被悄悄打開一條縫,女人剛進來,便被人喊住了。

「婉娘,你拿的什麼東西?」

婉娘一聲不吭,她佝僂著月要,快速走向角落。

下人們住的是通鋪,她過路的時候,其他奴婢看見了,頓時一驚。

「婉娘,你,你怎麼把那孩子抱回來了?!」

她的話頓時引起所有女人的嘩然,年紀較大的幾個仆婦在前,其他年輕丫鬟在後,她們將婉娘圍得水泄不通。

婉娘似乎是精神不太好的,她隻是緊緊地抱著小姑娘,嘴裡自言自語著,「音音乖,音音乖。」

「這可怎麼辦?」有年輕的小丫鬟驚恐地說,「要是讓小姐和劉管事知曉了,我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快趁沒人注意,將她放回去吧……」

有人想伸手搶念清,婉娘卻激烈地掙紮開了,她破開人群,自己抱著小姑娘蹲在角落,繼續拍撫著她的後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說著什麼。

女子們麵麵相覷,她們都有點下不去手。

誰都不想看著一條生命枉死,可是這麼漫長的冬天,如果她們被連累著丟了飯碗,可怎麼養家啊。

她們不由得看向其中一位最為年長的仆婦,無措道,「王嬤,這可怎麼辦?」

王嬤是女婢中資歷最深的老人,也是除了劉繼承外在下人中話語權最大的人。

注視著婉娘懷裡瘦小的孩子,她沉默了半響,低聲道,「事已至此,便救吧。」

她看向其他女婢,淡聲道,「若是出事,有婉娘和我頂著,你們不必擔心。」

有她這樣一說,所有人便都安靜了下來。

王嬤伸手搭住婉娘的肩膀,她開口道,「婉娘,你再這樣抱著,這孩子就真的要死了。把她給我。」

婉娘抬起頭。

她長得很有風韻,眉骨漂亮,看樣子也就三十多歲出頭,隻是飽經滄桑,滿鬢的黑白發雜亂地攏在腦後,平添了許多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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