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場雪(1 / 2)
第二十二場雪
男人的語氣很輕鬆,稀鬆平常,不像是在刻意問她。倒更像是在好朋友之間的詢問。他不願帶給她任何壓力。
他話音一落,付忘言便覺得自己呼吸一滯,心髒快速而又熱切地跳動起來。
他注視她,安靜地等她回答。
可她不敢看他,眼神四下飄閃,臉色有些慌張。
像是被人窺見了她內心深處的小秘密。這是隻屬於她一個人的小秘密。長久以來,她深深埋在心底,除了好閨蜜謝微吟,她不曾跟其他人吐露過自己的心事。
更像是他已經得知了自己在偷偷喜歡著他。
少女懷春的那點小秘密仿佛直接被暴露在男人的視線之下。那樣直白,那樣無處遁形。
她覺得措手不及,更覺得窘迫不堪。好像裸/奔一樣,被人圍觀。
不過眼下這種情形,由不得她不承認。畢竟她前段時間可是急匆匆地沖進顧疏白的診室,當著他麵,讓他把口罩脫了。
她當時說:「你給我的感覺很像一位故人。」
如今抵死不承認,隻怕打臉會很痛。
她下意識地絞著帆布包那兩條纖細的帶子,不敢看顧疏白,低低地說:「第一次門診,我聽到你的聲音,就覺得你很熟悉。」
第一次門診?
原來比他預想得還要早。
原來她說的是實話。他當時居然以為這是她接近他的借口。
不過這姑娘倒是實誠。他以為她會羞於承認的。
男人的唇邊漾開一抹微笑,響起他特有的醇厚深沉的嗓音,「既然早就認出我了,為什麼還這麼怕我?嗯?」
他的聲音歷來清潤好聽,這聲尾音更是撩撥人心弦,酥酥麻麻的。就像一根柔軟的羽毛劃過心尖,令人震顫。
付忘言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房猛烈地顫了顫,心跳都漏了半拍。呼吸似乎更加厚重了一些。
尼瑪,真是夠沒出息的啊!一聲尾音就讓她欲罷不能了。
她深深吸氣,努力平復了下心情。
「我不是怕你,我是怕醫生。」過了一會兒,她方微微抬起頭,迎上顧疏白平和的目光,「我恐醫很嚴重!」
顧疏白:「……」
「恐醫?」顧疏白覺得很不可思議,「你會恐醫?」
「嗯。」她點了點頭,「我害怕醫院,畏懼醫生,厭惡白大褂,和醫院有關的一切我都受不了。」
顧疏白:「……」
難怪第一次門診,她會那麼緊張和害怕。臉色發白,神經緊繃,身體僵硬,講話都講不利索。他一走近她,她就條件反射地躲閃,拒絕他的靠近。像是他會對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一樣。
他當時就覺得她的反應太過激烈,不符合常理。
後麵的幾次不期而遇,她麵對他時,也會不自覺緊張起來。手指下意識地去絞包帶。
他一直弄不明白,他明明並不嚇人,為什麼她會那麼害怕他?
原來,她隻是恐醫!
半晌過後,顧疏白方從震驚中緩過來,問道:「任何一個醫生都受不了嗎?」
「嗯,隻要是穿白大褂的醫生,我就害怕。」
「護士呢?」
「一樣的。」
顧疏白:「……」
已經這麼嚴重了啊!
他繼續問:「找心理醫生看過嗎?」
「沒有。」
「為什麼?」
「沒有用的……」女孩的情緒突然就低落了起來,聲音壓得很低很低,更像是在呢喃低語,「看不好的……」
母親的死始終是她的陰影,這麼多年都擺脫不了。
顧疏白敏銳地察覺到她不願進行這個話題。這背後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不然一個人為什麼會無緣無故恐醫。這斷然不會是天生的。
他直直看向她,表情鄭重,說:「抱歉,付忘言。」
「額?」付忘言不懂男人為何會突然跟她道歉,一臉茫然。
他輕微地笑了笑,笑容格外晃眼,跟她解釋:「抱歉成為了你最害怕的醫生。」
還有,抱歉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你來。
付忘言:「……」
***
付忘言說到做到,第二天就請顧疏白吃飯。答應人家了就不能食言。反正橫豎都是躲不掉的。
她一大早就給顧疏白去了電話。
男人在電話裡告訴她:「不好意思啊,科裡一個同事臨時讓我頂個班。隻有晚上才騰得出時間。吃飯定在晚上可以嗎?」
付忘言說:「可以的。那在哪兒吃呢?顧醫生你有什麼喜歡的餐廳嗎?」
電話那頭,男人聳了聳肩說:「我無所謂的,你定吧。」
付忘言:「……」
請人吃飯,客人沒意見,全憑主人定奪。這樣主人壓力山大呀!
「那到時候再看吧。我去醫院找你嗎?」
「你別來醫院找我了,咱們在醫院北門的那家時差咖啡廳碰麵。」
她恐醫這麼嚴重,能不來醫院就別來了!
——
顧疏白掛完電話,李默然正好從外頭走進辦公室。
李醫生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坐下,福靈心至地問:「付小姐?」
「嗯。」他將手機扔在辦公桌上,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說:「約我吃晚飯。」
「老顧,這次你可得好好感謝我,為你創造了這麼個絕佳好機會。」李默然揚眉,一副大功臣的神情。
顧疏白斜了好友一眼,冷冷清清地說:「我什麼時候需要你對我這麼好了?」
李醫生:「……」
這樣說就很紮心了哦!
顧疏白這副態度,更加刺激了李醫生的八卦欲,他立馬笑嘻嘻地問:「老顧你老實交代,你和那姑娘到底什麼關係?別告訴我說她隻是你爸的學生,我可不信。」
原本以為顧疏白會忽視這個問題。倒是沒想到他居然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