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超脫命運之獸(2 / 2)
「所以這鬼地方……真的叫不死者俱樂部嗎?」
陰暗的小巷裡,伯洛戈看著自己剛剛離開的大門,實木的大門緊閉,上麵掛著一個霓虹燈的招牌,招牌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不死者俱樂部」。
「是,他們隻在深夜營業,白天關門,所以我們得用『曲徑之匙』進去。」傑佛裡說。
「不能直接敲門進嗎?」伯洛戈問。
「沒試過,一般白天來,我們都是破門而入,然後想辦法把該死的瑟雷拖到街頭……放心,這家夥之前是夜族的領主之一,夜王是他老爹,簡單地曬曬太陽,燒不死他,還有助於他血液循環。」
「啊?」
……
「感覺又無聊了啊。」
瑟雷平躺在吧台上,看著頭頂倒掛的玻璃杯,發著沒完沒了的牢騷。
薇兒躍上了瑟雷的月匈口,盤坐了下來,湛藍的眼睛盯著瑟雷。
「哇,薇兒,你是又胖了嗎?我感覺我月匈口壓了個鉛球。」瑟雷說。
「你沒有說實話,瑟雷。」
薇兒沒有理會瑟雷的爛話,經過百年的相處,它很清楚該怎麼和瑟雷交流。
「沒有,我句句實言啊!」
瑟雷高舉雙手投降,薇兒的爪子有多利,他深有體會。
「那你就是隱瞞了什麼,對吧,你沒有說謊,隻是沒有把實話說全。」薇兒說。
瑟雷臉上的笑意消失了,轉而就像戴上了一副冰冷的麵具,他一手拎起薇兒的後頸,把它放到一邊,自己跳下了吧台,隨便地開一瓶酒,為自己倒上。
「薇兒你總是這麼敏銳。」瑟雷說。
「如果心思不敏銳些,我怎麼在你們這些男人之間周旋呢?」薇兒把尾巴插進了瑟雷的酒杯裡,毫不客氣地攪動著。
「不愧是妖女之名啊!」
「就當你是在贊美我了。」
薇兒一爪子推倒了酒杯,酒水灑了一地,它步步緊逼。
「到底是怎麼回事?瑟雷。」
瑟雷臉上湧起了無奈,他在猶豫,然後深沉地嘆息著。
「薇兒,你應該也察覺到了吧?魔鬼們的目的,它們在影響這個世界,我不清楚它們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世界就像一張棋盤,我們就是可憐的棋子,被它們推來推去。」
看了眼被薇兒推倒的酒杯,瑟雷慘笑了幾聲。
「有時候它們可能真的沒有什麼目的,隻是覺得這一切好玩才這樣做。
但仔細地想一想,薇兒,仔細地想一想,棋盤上的棋子,也是有區別的啊,有的人是卑賤的『兵』,有人是榮光的『後』。
不同的棋子,對棋局所造成的影響也不一樣。
就像我們維勒利斯家,血染的夜族,我猜我們便是棋盤上的『後』,我們差一點創造了一個永夜的帝國。」
「你究竟想說什麼?」薇兒問。
「每個債務人,對於魔鬼而言,都是不同的棋子,對世界所造成的影響也不一樣,那麼現在看看伯洛戈,看看他那近乎完美的『死而復生』。
我不清楚魔鬼究竟想要讓伯洛戈去做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伯洛戈對這個世界所造成的影響,一定比你、比我、比維勒利斯家,比每個債務人所造成的影響都要巨大,甚至說徹底改變這個世界。」
瑟雷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從四麵八方湧來,幾乎要冰封他的血液,雖然他的鮮血本就冰涼。
「有時候並非是失去什麼,才獲得了什麼,有時候也並非是獲得了強大的『恩賜』,所以才去影響這個世界。」
他的聲音輕了起來,就像在講一個本該被遺忘的魔咒。
「正因他將徹底改寫這個世界,所以才被賦予了強大的『恩賜』。」
薇兒渾身的毛發都豎立了起來,貓耳低平了起來,「你……為什麼不和伯洛戈說這些。」
「因為這些魔鬼正玩的開心啊,你也不想玩的正開心時,被人攪局吧。」
瑟雷說著豎起了手指,擋在了嘴唇上。
「噓,薇兒,我們好不容易『退休』了,擺脫了魔鬼的糾纏,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這裡飲酒作樂,一直到末日之時。」
瑟雷為自己灌了一大杯酒,酒精入喉,卻難以撼動那早已麻木的神經,他眯起了眼,好像在回憶從前。
「我有時候會想起我那個該死老爹,那時我總能在破曉時分看到他,他就站在陽台上,迎接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等被陽光灼燒的幾乎要死去時,他才會狼狽地爬回陰影裡……我猜他是想要自殺、終結這不死的命運,可他是個膽小鬼,嘗試了千百次,最後還是像狗一樣,爬回了陰影裡。」
女人燃燒的麵容在眼前閃現,瑟雷麵無表情。
「我也嘗試過……該說不愧是他的兒子嗎?我和他一樣膽小,像狗一樣爬回了黑暗。」
薇兒靜靜地聆聽著,不死者們都很少去講自己的過去,那都是該被遺忘塵封的故事。
「有一天我老爹對我講,他說一個人在該死的時候,沒能死去、逃脫了的命運鐮刀,那麼他就不再是人了。
而是怪物。」
瑟雷惡狠狠地說著,就像在詛咒著什麼。
「命運注定了我們的死亡,凡有逃脫者,都是怪物。
超脫於命運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