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律師函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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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昕兒回去上班,到了公司自然是誰都不會怪罪她上班遲到。陳昕兒也沒覺得異常,田景野麵子大唄。但她一想到是她為了見到兒子而拖延的那幾分鍾導致寧宥媽媽遇到不測,滿是內疚,心裡頭一直是寧宥媽媽失血的臉在不住地晃動。她糾結之下,心想即使田景野臉色再臭,她也得去彌補過錯。她想跟同事說說,可一想到人家會怪罪她,又忍了。糾結再三,吃中飯時,她找上司請假。請假總需要理由吧,她想出一條理由:寧宥去了美國,寧宥媽媽隻有一個沒結婚的兒子照料,多有不便,因此她得過去幫忙。其實她不找理由上司也會準假,因為上司知道她的特殊性,但陳昕兒不太知道。她找到理由並獲上司誇贊好人品之後,覺得她確實可以從這個方向入手幫忙,以抵消愧疚。

因此,當陳昕兒騎車滿頭大汗、麵紅耳赤地再趕到醫院,在停車場邊上鎖好自行車,看見寧恕也正好從車子裡出來時,她自然而然地麵對特意走過來的寧恕賠笑道:「我想你媽媽需要護理,你姐不在,你是男性不大方便……」

寧恕完全是因為早上田景野悍然阻止他與陳昕兒接觸而心懷好奇,特意上來接觸陳昕兒。他聞言便誇張地表示感謝,再側麵試探:「唉,陳姐可想得真周到。你不是開車來?對了,你來幫忙,你孩子在家可怎麼辦?」

「我孩子……」陳昕兒臉上立刻變得僵硬,不知如何應對。

寧恕體貼地道:「你孩子難道讓財大氣粗的簡宏成奪走了?然後你這個孩子媽被一腳踢出門?這太過分了吧。陳姐,你心地這麼好,自己生活不順,還關心我們,我真不知怎麼感謝你才好。」

自打同學聚會一場鬧騰之後,陳昕兒還是第一次聽到熟悉的人這麼體諒她,她雖然沒說話,可眼淚早忍不住了,扭頭悄悄擦拭。

寧恕見此便了然。他拿出名片遞給陳昕兒,嘆道:「沒有人可以殘忍地剝奪媽媽做媽媽的權利。孩子,尤其是小孩子,怎麼可以離開媽媽?都說了,沒媽的孩子像根草,有些人怎麼忍心?我無法想象你現在對孩子的思念,如果可以,讓我幫你。」

這一次沒有田景野的阻擋,陳昕兒終於收到寧恕的名片,她也將自己的電話寫給寧恕。而寧恕的話更是戳中她的心,陳昕兒不禁放聲大哭:「可是我完全沒辦法,我連簡宏成的電話都打不通,他們不知把小地瓜藏到哪兒去了,我根本見不到小地瓜。」

寧恕拉陳昕兒躲進樹蔭裡,道:「先別哭,我們解決問題。理論上說,你未婚生子,孩子出生證明上隻有媽媽的名字。僅憑這個,你就可以用法律手段討還兒子。」

陳昕兒看到一絲希望:「我也想過。可是我孩子在香港出生,我得上哪兒打官司?去香港?我也想,可我現在沒錢去。即使在這兒打官司,我現在也沒錢。」

寧恕滿臉同情:「唉,現在這社會,沒錢寸步難行。這樣吧,屬地管轄問題,你可以去谘詢一下我的律師。我給律師打個電話,你這就過去。不管如何,先給簡宏成發一封律師函,明確警告他,你有法律撐月要。你看,就那幢金色外牆玻璃的大廈,很遠,1201室,你去找閔律師。我立刻打電話給閔律師。」

陳昕兒一聽,就轉身要走,可想了想,又折回來:「谘詢要錢嗎?我現在一點兒錢都沒有。」

寧恕道:「我公司付了他那麼多律師費,他幫我一個小忙還是應該的。」

「可是我跟你非親非故的……」

寧恕溫柔地道:「我跟我媽媽最困難的時候,隻有你來幫我,僅這份情誼,即使你去深圳打官司,我也會傾力資助你。」

陳昕兒聽得滿心激動,忍不住鞠躬了一下,尤其一想到寧恕這麼幫忙,她早上卻做了耽誤他媽媽的事,更是滿心愧疚。可是,奪回兒子的希望此刻占據了她全部心靈,她顧不得其他了,一邊朝自行車走,一邊看金色幕牆大樓,一邊大聲道:「我晚上來護理你媽媽,謝謝你,我晚上一定過來。」

寧恕不禁一笑,立刻拔腿往急診樓跑。他牽掛媽媽,當然非常牽掛,但並不耽誤他處理其他事情。

但是寧恕在急診科沒找到媽媽,一打聽,才知已經開始手術了。他又趕緊跑向手術室。

即使是中午才過,還沒到上班時間,可手術室等候區內已經站著、坐著了好多人。等候區內煙霧繚繞,許多人用顫抖的手指夾著香煙。寧恕伸長脖子,在煙霧中尋找田景野,好不容易才看到,原來田景野就站在手術室出口處的顯要位置。

田景野也看到寧恕,他拿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寧恕,一言不發,看得寧恕心裡寒意亂竄,幾乎不敢開口說話。可寧恕還是得問:「田哥,我媽怎麼了?不是說會稍晚才手術嗎?」

田景野冷冷地問:「你還有媽?」

寧恕汗流滿麵:「求你,田哥,請告訴我。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媽。」

田景野不理,一個180度轉身,將寧恕擱在身後,但伸手遞過來一張賬單:「去付費。」

寧恕接了賬單問:「我等媽媽出來後再去付費,行嗎?我想等著媽媽。」

田景野回頭又深深看一眼寧恕,道:「既然大孝子來了,這兒就讓給你了。」說完他就退走,將大好的顯要位置留給寧恕,自己去稍遠處的空椅子上落座。

寧恕聽得羞愧萬分,可無法辯駁,所有的要害目前都掌握在田景野手裡呢。他趕緊占據剛才田景野站的地方,這個地方,即使是時刻進進出出的醫生、護士、護工臉上的雀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何況病人的臉。田景野真能選位置,也真能霸占位置。站在這個位置,寧恕真心體會到什麼叫坐立不安,兩隻腳似乎不能同時站定,必得有一隻腳活動才行,而固定做支撐的那隻腳則是一會兒就疲憊不堪,必須換一隻腳才行。而時間,更是仿佛凝滯了一般,寧恕等啊等啊,等不到頭。

田景野卻是一落座就電話匯報寧宥:「寧恕到了。」

寧宥道:「你去忙吧,田景野,讓寧恕看著好了。」

「不放心他,萬一他以為手術會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閒著也是閒著,正好處理工作,又正好有要緊電話來找,他又離開一段時間,你媽媽怎麼辦?等你來再說。」

寧宥隻能搖頭。

郝家父母吃完中飯,郝父洗碗,郝母擦著桌子道:「我看還是去我妹妹家住幾天吧。寧信其有。」

郝父道:「你又來了,什麼叫寧信其有?你還信不過寧宥,以為她恐嚇我們?」

郝母怒道:「你別跟我咬文嚼字,我沒信不過寧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咳,我們要相信那家人找得到我家地址。青林剛畢業時,留的地址都是我們家地址呢。」

郝父好脾氣地道:「你怎麼一說就生氣呢?我看還是在附近找家商務賓館住幾天,躲過風頭,等那家冷靜下來就行。我都沒臉去住親戚家,人家萬一問起來,我們怎麼說?一輩子的老臉都沒了。你開始收拾吧,就當去賓館避暑。」

郝母也是一怒即罷,點頭承認老頭子說得在理。但她使點兒小性子,偏不肯去收拾,而是將抹布放到老頭子手邊,道:「我還是去對門楊教授家說一聲,請他們幫忙留心最近有什麼可疑人物來敲我家門。」

郝父道:「別去啦,他們家中飯向來比我們早,可能這會兒正午睡呢。我們也得想想該怎麼跟他們說這件事,回頭住下了,再跟他們在電話裡說也來得及。」

「又是你最有道理……咦,老郝,你的臉怎麼紅成這樣?快,別洗了,去躺下,我扶你平躺下。」

郝母搶過郝父手中的碗,隨便一扔,便強扶著老頭去臥室躺平,隨即倒水、找藥。

可沒等郝父緩過氣來,家門卻被敲響了。老兩口都是渾身一震,郝父指著門道:「你……去看看。」

郝母放下手中的杯子,小心地走去門邊,不敢弄出絲毫聲響。她從門鏡看出去,見是兩個陌生人,似乎是母子。正好外麵的人也說話了:「郝青林家嗎?有人嗎?出來一個說話啊,一聲不響算什麼玩意兒啊!出來啊。」

郝母一聽來者不善,立刻又躡手躡腳地回到臥室,將臥室門緊緊合上。可外麵的說話聲音雖然聽不見了,敲門聲依然悶悶地響著。郝母握住郝父的手,輕道:「應該是他們。」郝母說著,就流下了眼淚,可又擔心郝父,連忙空出一隻手拿起扇子,輕輕給老頭子扇風。她見老頭子臉色沒有褪色的樣子,忙補充一句:「可看上去隻是普通母子,好像沒什麼危害,別擔心。」

郝父握緊郝母的手,輕道:「屈辱。」說著,兩眼也溢出淚水。

老兩口在悶悶的敲門聲中,相對而泣。

過了好久,郝父緩過氣來,急著問:「要不是宥宥通知我們,如果我們沒個思想準備,猝不及防地被人找上門來,我會不會死?」

郝母急道:「別胡說。」

「可其實宥宥可以不告訴我們的,尤其這是我們青林故意害她,按她那次的說法,這是第三波,不知還有沒有第四波、第五波,就算泥菩薩也會被青林氣死,她遷怒於我們本也是我們活該。但她沒有,反而幫我們,我這條命是她救的。」

「你說得是。我剛才不該說寧信其有。」郝母換一隻手搖扇子,替換下來的手又握住老頭子的手,說什麼都不肯放手,「還有一件事,我才想明白,老郝啊,你才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我得看緊你。」

郝母說得泣不成聲,郝父聽得老淚縱橫。

車子到了醫院,郝聿懷說聲「謝謝叔叔送我們」,腿腳利落地蹦出車子,原地彈跳了好幾下,舒活坐久了的身子,然後理所當然地道:「媽媽,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嗎?我想陪著你呢。」可他說完,久久沒聽見回音,不禁回頭去看,卻見媽媽還沒鑽出車子。他疑惑地彎月要往車裡瞧,隻見媽媽才將車門推開小小一條縫,還在那兒吃力地努力。郝聿懷不明所以,就蹦過去替媽媽打開車門:「怎麼了?」

寧宥道:「一路上恨不得快點、快點,渾身都在使勁,現在四肢都累得不聽話了。你幫幫媽媽。」

郝聿懷試圖拉媽媽的手,發現不管用,便幫媽媽將一條腿搬出來,踩到地麵,然後扛起媽媽一條胳膊,連拖帶背地將媽媽弄出車門,又拖著媽媽在車外活動。司機站在一邊看著,不便幫忙,至此才問:「還行嗎?不行我進裡麵去借個輪椅來推你。」

寧宥走幾步後活動開來,試著原地踏步幾下,見靈活了,忙翻出一遝錢交給兒子,道:「行了。灰灰,你跟叔叔一起去辦理賓館入住登記,再把我們的行李收好,這個重大任務就交給你獨立去完成。」

「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可能會和我弟吵架,場麵比較醜陋,你還是不去看的好。」

郝聿懷道:「我不是去看,我是去助陣。」

寧宥當即想到簡宏成耳語別把兒子培養成一個不懂事的,她不再勉強,伸手過去:「走,拉媽媽跑。」

上陣母子兵,郝聿懷拉起媽媽,撒丫子就跑,覺得自己很牛。寧宥與司機告別,提起麻木的腿拚命跟上。兒子還真是管用。

因為下午上班時間到了,下午的手術紛紛開始,寧恕所站的地方人員進進出出的,有躺著進出的,也有站著進出的。異常熱鬧,寧恕目不暇接,自然是沒工夫去管田景野在做什麼。

田景野與寧宥一直保持聯絡,此刻不聲不響地走到樓梯口去等候,很快,便見到郝聿懷費力地拉著寧宥氣喘籲籲地跑上樓來。原來兩人等不及電梯了。田景野接住,道:「剛剛陸院長已經出來了,他說你媽會立即轉移到樓上的重症監護室,還說需要你耐心等待你媽蘇醒。手術已經解決當下能解決的問題了,其他就靠後麵的治療與護理了。陸院長還沒吃中飯,我不便問太久,回頭再帶你找他。」

寧宥缺乏鍛煉,一跑到終點,就累得直不起月要了,伏在沒事人一樣的兒子背上。聽完田景野的傳達,她費勁地點點頭:「有沒有說生命危險……」

田景野飛快地搶斷:「關心則亂,你還在問這個問題,寧恕站那麼好的位置,居然沒看見陸院長從他眼皮子底下出來。」

寧宥抬眼看了田景野好一會兒,忽然意識到「手術已經解決當下能解決的問題了」背後有太多餘韻,尤其在媽媽轉移到icu的前提之下,這餘韻是什麼,早一目了然。她使勁地站直了,想再說什麼,卻說不出口,看著田景野繼續喘粗氣,氣息怎麼都平息不下來,心跳卻越來越急促:「她才開始享福,她這輩子……」寧宥終於費勁地說了出來,兩眼看向門邊如木頭人般佇立的寧恕,心裡翻江倒海的全是恨,沒頭沒腦地都栽在寧恕頭上。

田景野勸道:「先關注你媽身體,其他賬慢慢算。」

寧宥悚然驚醒,忙道:「我犯糊塗了。田景野,你交代我該做的事,然後你去忙吧。」

田景野看看手表:「我不急,等你媽媽出來了再說。你首要大事是鎮定。」

說話之間,即便是郝聿懷,眼睛都沒離開過手術室的門,所有人的心隨著手術室門的開開合合而起起落落。終於,寧恕一個箭步,沖到門口正中央,這邊的三個人都如離弦的箭,飛奔了過去。手術床推出來了。

年輕的閔律師將律師函從陳昕兒手中收回,再問一句:「你還有沒有其他意見?」

「沒有了。可這官司真的能打嗎?」

「毫無懸念。唯一懸念是打官司後的執行是否有力,對方畢竟財大氣粗,規避手段眾多。但好在他家大業大,逃不走。」

陳昕兒喜極而泣:「謝謝你,閔律師,真謝謝你。」

閔律師將信收好,遞給陳昕兒:「不謝。既然是寧總的吩咐,我自然要做到最好。你盡快去市中心最大郵局,將律師函用e寄出,保證對方當事人明天可以收到。我先幫你到這兒。」說完,他便起身送客,沒一絲含糊。

陳昕兒將律師函好好放進包裡,向閔律師謝了又謝之後,幾乎是飛奔出了律師樓,又飛向她的自行車,然後騎車飛馳在擁擠的馬路上。她不知哪來這麼大的力氣,竟是一氣嗬成,全無中斷。

等郵局工作人員板著臉將她的e費的收據交給她,陳昕兒大呼一口氣,問:「明天真能收到?中午還是早上收到?」她特意寄到簡宏成在上海的公司,希望簡宏成盡早看到。她不知道她歪打正著,簡宏成正在上海辦公。

郵局工作人員道:「上海嘛,現在有高鐵,自己送去都能當天來回了,還……」

陳昕兒一聽,就跳了起來:「對,你把快件還我,我自己送去。」她翻翻錢包,足夠買高鐵的一張票,大不了回來坐普通火車,就火車上過夜好了。她一把搶回郵局工作人員遞回的快遞,都不討還那錢了,她得爭分奪秒地去火車站趕火車。

陳昕兒再一次在烈日底下將自行車騎得風火輪似的。

寧宥看著媽媽被推進重症監護室,而後,她就與媽媽一牆之隔了。她發了會兒呆,扭頭問兒子:「灰灰,我一直心慌意亂,沒法集中注意力,你剛才有沒有看清楚,我在電梯裡喊到第三聲的時候,我媽似乎微微睜開眼看了我一下?」

寧恕雖然麵無表情地依然看著門,似乎在發呆,可他的脖子出賣了他。他的脖子稍微沖寧宥偏轉了一個角度。田景野瞅得仔細,但一言不發。

郝聿懷道:「你一開始喊『媽媽』,外婆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轉動得快了。我不知道第三聲是什麼時候,但外婆沒睜開眼。」

田景野嘖嘖稱贊:「這孩子,這麼小就能幫上媽媽了。現在怎麼辦?」

寧宥卻是很失望。她發了會兒呆,但看都不看同樣發呆的寧恕,向寧恕伸手:「家門鑰匙給我。」

「乾什麼?」寧恕自然已非當年小阿弟,不問個清楚,不會輕易交出鑰匙。

「媽媽的醫保卡。」

「噢,我會去取。我已預付五千元,你給我兩千五百元。」

寧宥誠懇而溫柔地道:「我很榮幸輪到出錢出力的時候,我總是錢出一半,力出大頭。隻是很不好意思,大家都做見證,我和灰灰從機場直接過來,手頭帶的都是大額美元,零碎幾張人民幣還得應付這幾天的吃飯開銷。不如你先墊著,當然,你肯定出得起這點兒錢。等我攢齊一筆,按現鈔價結算成美元給你。」

田景野背著寧恕翻了個白眼。

寧恕果然愣了一會兒,悶聲不響地轉身走了。在寧恕的身後,寧宥翻臉冷冷看著寧恕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電梯裡。

田景野這才道:「果然是從小拉扯大的,穴位捏得恰到好處,想懲罰他,就不掏錢;嫌他礙眼,就趕走他。我都不知道你點的是哪個穴位。」

寧宥冷冷地道:「隻要不拿他當弟弟!」然後對兒子道,「灰灰,媽媽得守在這兒,你跟田叔叔去賓館開房,放好行李。」她再對田景野道,「田景野,我兒子這幾天托付給你,行嗎?你幫我們在這附近找家安全點兒的賓館,最好……你隨時帶著他。」她一邊說,一邊從包裡把原先打算交給郝聿懷的一遝人民幣掏出來,交給田景野,「這是五千元,你先拿著。」

田景野看見人民幣,就忍不住一樂,伸手推開:「你最近沒空去銀行,先不用給我,留著隨時急用,還得提防寧恕做甩手掌櫃。招呼灰灰的錢我還是出得起的,再說還得征用灰灰做我的童工呢。我上班、談生意都帶著灰灰,你不介意吧?」

「這是最好的了。」「我樂意!」母子倆一同說。

田景野道:「那就好。我們先到護士站登記信息,再領你們找一下陸院長,完了你再來守著。這邊暫時你也使不上勁兒,倒是必須先把你的手機號碼交給護士站。」

寧宥拍拍腦門兒:「我腦袋現在一團糨糊,你想到什麼,最好都一條一條地明確告訴我。走吧。」

「你還腦袋糨糊?」郝聿懷推著媽媽,「我再給你當一回拐棍。回去一定要帶你跑步。」

寧宥當然非常樂意拿兒子當拐棍,可她更享受兒子照顧與幫助她的那份心意。她並未拿兒子當拐棍,現在腿腳不再發軟了,看著兒子,心裡好過許多。都說養孩子辛苦,可在那過程中,做父母的不知多樂在其中呢。於是,最終郝聿懷還是當了媽媽的拐棍。有拐棍在,寧宥邊走邊開始提筆草擬打算請教陸院長的那些問題。田景野見怪不怪。

寧恕將家裡翻得跟小偷進過門似的,依然沒找到媽媽的醫保卡。他將媽媽的臥室徹底翻遍,連床墊都掀起來看了,依然沒找到。他無力地坐在床尾呼呼喘息,拿出手機,翻出寧宥的號碼,可想了想,還是很爭氣地摁掉了,因為他預計會挨寧宥的冷嘲熱諷。寧恕隻得繼續自力更生。

寧恕正在檢閱客廳儲物櫃裡的一隻隻鞋子時,財務老周的電話來了:「寧總,車子拉到4s店了,保險連拖車費都賠,你不用掛心上。」

「噢,太好了。我的車子你們暫時用著吧。」

「剛剛趙董來電話找你,說你沒接她的電話。」

「哦,一個國外來的電話?我看到一串亂碼,還以為不知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電話……」寧恕回想了一下,那時他正等在手術室門口,一看見顯然是國外來電的號碼,當時第一反應是寧宥來電問媽媽的事,他不願接,就按掉了,沒想到是趙雅娟的來電。

「我媽那時候正手術,唉。」

「理解,理解。寧總,你也多保重,公司的事情叫我們做就是。趙董來電,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進度,沒經你同意,我暫時沒把你家情況跟她說。」

寧恕將媽媽的一雙老棉鞋的鞋墊抽出,口朝下倒了一下,什麼都沒有,又草草將鞋墊塞回,道:「我家的事不用煩到趙董,要是趙董再來電話,你跟她說進度如期推進。唉,我有個電話進來,老周,回頭我打給你。」寧恕想說得詳細點兒,可一想到昨晚對老周的懷疑,擔心老周這邊電話掛下,那邊便將消息傳達到簡宏成耳朵裡,因此他守口如瓶。

那打進來的電話顯示是規劃局總機:「寧總啊,方案不錯,我們初步意見是可行。」

「啊,謝謝領導。」寧恕知道此時必須趁熱打鐵,一舉拿下什麼的,可是,他眼前飄過媽媽從手術室出來時蒼白的臉,也飄過寧宥在icu走廊裡冷漠的臉,最終還是眼睛一閉,毅然下定決心,媚笑道:「領導賞光,晚上慶祝一下?」

下一刻,寧恕將所有的鞋子塞回鞋櫃。他同時打電話給陳昕兒:「嗨,我,寧恕,怎麼樣了?」

「謝謝,真不知道怎麼謝謝你才好。寧恕,閔律師給我寫了律師函,我現在正給簡宏成送去。」

「簡宏成在本市?」

「沒,我送去上海。」陳昕兒說得慷慨激昂,仿佛沖去戰場。

「咦,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晚上下班來幫我照料我媽媽嗎?這下我晚上工作都安排好了,你要是不來了,我這邊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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