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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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傍晚,都築明好像有點兒發燒。他提前離開事務所,徑直回到自己在荻窪的寓所。平時下班較早的時候,都築明都會去醫院探望一下阿葉母女。像今天這樣在荻窪站下車時,天色還是這麼亮,算是很難得的。深紅色的細長形雲朵,橫跨在色彩斑斕的雜木林上方,在天空的西方緩緩擴張。都築明抬頭怔怔地望了片刻,忽然劇烈地咳了起來。站台的一端,有個背向都築明、看起來像車站職員的矮個子男人,他好像正在思考什麼事情,在聽到咳嗽聲後,非常吃驚地回過頭來朝都築明的方向看去。都築明看到他的時候,感覺似乎在哪兒見過這個人。但為了壓抑痛苦的咳嗽,都築明隻能當著這個男人的麵彎下月要,將身體縮作一團。在好不容易將咳嗽暫時止住後,都築明便向車站台階的方向走去,仿佛已經忘記剛才的那個人。剛要邁步,他忽然想起那個男人好像是菜穗子的丈夫,於是急忙扭頭回望。隻見那個人和之前一樣,帶著些許憂鬱的氣質,背對著他臉朝外站著。在他身後則是被晚霞渲染的天空以及稍稍呈現黃色的雜木林。

「這個人……表情有點兒寂寞啊……」都築明這樣想著,走出了車站。

「菜穗子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啊?也許是得了什麼病吧。上次看見她就有這種感覺。不過,上次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感覺不是個和善的人,今天看起來倒是還不錯。對我來說,除非對方必須有那麼點兒憂鬱的氣質,否則根本沒法引起我的關注啊……」

由於害怕咳嗽再次發作,都築明到家後沒有立刻換衣服,而是坐在西側的窗邊暗自思索:也許菜穗子在西邊的某個地方,某個遙遠的地方,正過著我無法想象的痛苦生活吧。與此同時,他就像有生以來初次欣賞風景似的,遙望著遠方火燒般的晚霞與開始發黃的雜樹林。都築明在欣賞流動的風景時,忽然感到一陣不能自持的惡寒。

黑川圭介還是呆呆地佇立在站台的一邊,他望著西方被晚霞暈染的天空,似乎仍在思考剛才的問題。在思考的時間裡,已經有好幾輛電車過去了。而他既沒有乘車,看樣子也不像在等什麼人。其間,圭介這種凝固的姿勢似乎隻變動過一次——就是聽到有個人在身後方向劇烈咳嗽,自己吃驚地回頭觀望。那是個個子高高、骨瘦如柴的陌生青年。這青年發出的如此劇烈的咳嗽聲圭介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使他想到自己的妻子常常在黎明時分發出的與之類似的咳嗽聲。不久,又有幾輛電車駛過。忽然,一輛長長的中央線列車通過站台,把地麵震得微微顫動。圭介驚訝地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從眼前飛馳而過的一列列車廂。如果可能,他真想把車廂內每個乘客的麵孔都看清楚。因為幾個小時後,當列車通過八嶽山的南麓時,若有乘客願意看自己妻子所在的療養院的紅色屋頂,還是可以看得到的……

黑川圭介從骨子裡來說算是個單純的男人。一旦他認定自己的妻子確實生活得不幸,隻要還是帶著這種「認定」的想法繼續現在的分居生活,那麼這種「認定」就不會被輕易地抹去。

從深山的療養院探病回來後,已經有一個多月了。盡管公司的工作日漸緊張,自己忙得不可開交;盡管秋高氣爽的天氣持續出現,讓人高興得可以忘卻一切,但在圭介的記憶中,探病的情景還是記憶猶新,就像是剛剛發生的一樣。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在傍晚混雜的環境中拖著疲憊的身子匆匆回家的時候,圭介會猛然想到,妻子不在家中。隨後,包括被暴風雨困在深山療養院的情景,回程火車被暴風雨襲擊的情景等,都會事無巨細地出現在圭介的記憶中。他常常覺得菜穗子總是在某處盯著自己。有時,她的目光似乎還會閃現出光芒。這讓圭介常常暗自吃驚,然後就會在電車的車廂內搜尋與菜穗子有著相似目光的女人……

圭介從未給妻子寫過信。像他這樣的男人,從沒有想到過這麼做,可以使自己的感情更加充實吧。就算他有過這種想法,以他的稟性,也不會立刻付諸於行動。他雖然知道母親與菜穗子相互通信,但對此從未過問。就算收到菜穗子總是用鉛筆書寫的、字跡潦草的書信,他也從未想過拆開閱讀,看妻子究竟說了什麼。隻是在偶爾顯得有些擔心的時候,才會長時間地盯著書信。每當這個時候,圭介眼前總會浮現出妻子寫信時的模樣:她帶著慵懶的氣息,仰麵躺在病床上。一邊用鉛筆輕輕摩挲著臉頰,一邊思索該寫些什麼虛情假意的詞句,最後記在紙上。

圭介一直對自己的苦悶守口如瓶。不過有一天參加老員工的送別會,他遇到一位性格爽朗的同事。在送別會結束後,兩個人一起離開會場,圭介忽然覺得這位同事非常值得信賴,就把妻子的事情告訴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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