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就這?沒了?」
窩在沙發上的薛幼菱正聽得入迷,結果被眼前一句「然後我就走了」給打發了回來,薛幼菱瞪圓了眼,一臉不敢置信地低喊:
「你們重逢後的第一麵,就這樣結束了?」
坐在另一頭的關山月難得紮起了個丸子頭,膝上還平放著個平板,正瀏覽著什麼,她眼也不抬:
「不然呢?」
「月月,你是不知道啊。」薛幼菱抱緊了手中的抱枕,眼巴巴地,「我們一直都在打賭,說你跟他見的第一麵,是你先潑他酒,還是你先動手打死他。」
……
關山月眉梢一跳。
這場麵,還真是跟她腦補得差不多。
隻是關山月麵上不顯,隻白了薛幼菱一眼。
「不是,他都那樣說了,你就沒有回他點什麼嗎?」薛幼菱大腿一跨,靠近一步,「一句也沒有?」
關山月瀏覽文件的眸光微動。
昨天晚上,周佞的話在包廂中回盪,一字不落地鑽進她的耳膜,刺激著她的思緒。
他說,關山月,你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他說,你永遠都沒有心。
關山月沒有回頭,可她透過大門側的玻璃反光,能清楚地看見周佞那張臉——
那張冷漠的臉上出現了可以稱作是自嘲與無奈的痕跡。
也滿是諷意。
他們都很清楚,周佞還是先低了頭。
在關山月麵前,他永遠都先低頭。
他提雲山,他提南湖——
都是在隱晦地低頭服軟。
可昨天晚上,關山月從始至終都沒有轉過身,她那把瘦骨挺得直直,連頭發絲都不顫,隻說一句:
「周佞,撿撿你的自尊吧。」
關山月捏著平板的手指微微收緊,她垂眸,薛幼菱看不清她的神色,欲言又止。
文件上密密麻麻的黑體字像半空落下的灰燼與碎片,扭曲變形,洋洋灑灑地映在關山月的瞳孔中。
隻是隔了一天,她就有些忘了昨天晚上周佞在她扔下這麼一句話後,低低地又說了些什麼。
隻是那聲諷嗤很深刻。
之後的那聲嘟囔……
關山月眸色漸深。
他好像是在說:「關山月,你好自私。」
關山月,你好自私。
平板自動熄了屏。
薛幼菱低聲輕喚喚回關山月的心神:「月月,月月?」
平板放到一邊,關山月撩起耳邊的碎發,麵無表情:「怎麼了?」
「……」薛幼菱略帶深意地看了她許久,「不是我說,就周佞這個反應,看起來……對你還有情啊?」
關山月靠著抱枕,瞥人一眼:「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薛幼菱聳了聳肩:「也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覺得。」
關山月不語,就這麼看著她。
薛幼菱被看得有些發毛,她們自小玩在一起的這群人都悚關山月,不到半分鍾,薛幼菱就軟了語氣:
「你可別這樣看我,整個北城誰看不出來?」
關山月很平靜:「比如?」
「比如當初,你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麵砸了人之後,轉過身就狠狠甩了周佞一巴掌。」
薛幼菱有些冷,她扌莫了扌莫手臂:
「你可比我們清楚,當初的周佞可是個混世魔王,可他這樣落了麵子,竟然都沒有生氣——」
「在你走了之後,他站在那裡好久,那個女人……咳,被送去了醫院,但是我們都不敢靠近周佞,可我們看得很清楚,他一點都沒生氣。」
薛幼菱中間好像提到了什麼人,但很快就掩飾地略了過去,她偷偷觀察著關山月的神色,越說越輕:
「他……無措得好明顯。」
明顯到所有人都頓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當初的周佞和關山月,本就是北城上流圈左右一霸,張狂恣意家底厚,還都跟家裡鬧翻天,後來他們在一起時,不少貴婦還暗暗感嘆,說還好兩人收了對方,不會去禍害自家孩子。
簡直是強強聯合。
當初的周佞,哪是現在這種霸總模樣?
一頭肆意的銀發,熱愛飆車,中二又熱血,從小到大打過的架比她們買過的包還多,十足的混世魔頭,可奈何周氏世代經商,祖上還在特殊時期出過個將軍,所以,旁人隻能在暗地裡唾罵,到周佞跟卻卑躬又屈膝。
可是那晚的宴會之上,所有人都第一次看見那樣的周佞。
白襯衫被潑了一身酒漬,白皙又硬朗的臉上映著明晃晃一個巴掌印,跟那頭銀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可他沒有生氣。
他隻是緊緊地看著剛剛甩了自己一巴掌的關山月,聽著關山月一字一句地說:
「周佞,我們完了。」
當晚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薛幼菱一句臥槽沒說完,就被身後的周朝捂住了嘴。
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她們看著關山月手上被砸碎了的那片酒瓶碎片,上麵沾著的不知道是紅酒,還是誰的-血。
她們看著地上那個被嚇得縮成一團的女人在求救,可根本沒有人搭理她。
好像那個場麵,誰都沒有覺得不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正中央站著的兩個人身上。
看著一向恣意的關山月滿臉冷色,一隻手拿著碎片,另一隻手狠狠地甩在了身後像讓她冷靜的周佞臉上,滿臉冷艷卻又如死灰:
「關你屁事?」
「周佞,我們完了。」
「我特麼多看她一眼都覺得惡心。」
扔下這兩句話,關山月頭也不回地抬腳就想走,偏偏這時地上的女人又低低地嗚咽了一聲,關山月腳步一頓,下一秒,她微微側過臉,冷笑了一聲,而後毫不猶豫地將碎片砸到了女人的臉上。
她說什麼來著?
薛幼菱連回憶都覺得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