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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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在野雖然在平州沒待幾日,要辦的事情卻著實不少,先嚴懲了陳柳二將,然後又直接帶兵去圍了魯王府,他什麼也沒乾,就一臉和氣地拉著魯王喝了三盞酒,把揣了點小心思的魯王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再不敢懂什麼外心。

料理完平州的事之後,裴在野便磨刀霍霍向北夷了。

平州戰事將起,裴在野自然不能讓小月亮在待在這兒,便令葉知秋一路護送她返回長安。

最近氣溫驟降,沈望舒本來就體寒,裴在野擔心她身子有什麼不適,特意令一位醫術高超的女大夫跟著她。

這位女大夫是東宮林太醫的娘子,非但醫術遠在她相公之上,就連官位也比林太醫高,很得裴在野器重。

林娘子麵容秀美,也不似林太醫老成,反而有些跳脫活潑,見著沈望舒就笑容滿麵:「太子妃若不嫌棄,叫我一聲蟲娘吧。」

蟲,蟲娘?是她想的那個蟲嗎?

沈望舒正納悶還有人叫這種名字,就見她手腕處掉出了一隻五彩斑斕的甲蟲,她哎呦了聲,心疼地把蟲子塞回去,沖沈望舒道:「太子妃別見怪,我見著您太激動了,它感知到我的情緒,所以也跟著一塊興奮了。」

裴在野見沈望舒一臉震撼,乾咳了聲,解釋道:「蟲娘是苗醫,會練蠱的。」

小月亮體質寒涼,每每來月事的時候都難受得緊,比一般人更容易著涼受寒,氣血又虛,眼下年輕力強還瞧不出什麼,等年歲漸長,隻怕是要落下大病,他特地讓蟲娘跟著,也是想讓她幫小月亮調理身子。

他之前還讓林太醫向蟲娘來信求證過,看小月亮母親當年究竟中的是什麼毒

這兩樁事,他暫時都不想讓小月亮知道,免得她心思過重,令體質更加虛寒。

裴在野想到這兒,特地看了蟲娘一眼,以眼神警告她不要亂跟小月亮說什麼。

他抱著沈望舒重重親了一口,親手扶著她上了馬車,又吊兒郎當地揮手送別:「記著每天想我。」

沈望舒也揮了揮小手絹:「知道啦!」四哥真是怪黏人的~

蟲娘醫術當真了得,她也沒讓沈望舒吃什麼苦藥湯,就每天給她喝一小盅甜滋滋的藥酒,她氣血虧虛的症候就好了不少,以往每年天氣轉涼的時候,她都會手腳冰涼的,現在在平州的冰天雪地裡,她四肢也是暖嗬嗬的了。

除了愛玩蟲子這點,沈望舒一見蟲娘就覺著投緣,還特地邀她和自己坐一輛馬車,兩人嘴巴都碎,碰在一處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等出了平州,沈望舒喝了好幾天藥酒了,才遲鈍地問蟲娘:「補氣的藥酒我原來也喝過,卻遠不及你這個有效,你那什麼泡的藥酒啊?」

蟲娘得意一笑,不知道從哪扌莫出個頗大的琉璃罐子,裡麵滿滿當當盛放著琥珀色液體。

沈望舒好奇地趴到罐子旁邊細看,就見罐子地步卷著一個通體漆黑,鱗片卻隱隱泛著五彩光華的小蛇,她瞧的入神,那小蛇卻猛然昂起頭,還沖她吐了一下蛇信。

沈望舒慘叫了聲,差點沒連滾帶爬地掉下馬車:「活了!活了!」

蟲娘奇怪道:「本來就是活的啊,不然太子妃哪來的源源不斷的藥酒?」

沈望舒表情由驚恐變為沉重:「所以我這些天喝的都是這條蛇的洗澡水?」

蟲娘嘿嘿笑道:「殿下別急啊,這蛇是我大小拿無數蠱蟲和稀罕藥材餵的,堪稱天靈地寶,這麼些年了,我也就一共養出了兩條。」

她神色自得:「我的兩條小龍蛇若是和藥材搭配,就能變成極烈的補氣續命隻要,哪怕病人隻剩一口氣了,它也能給人補回來,若是把它們單拎出來,就會變成一種奇毒,中此毒後三五日內和常人無別,等到第三五日之後,便會使得心跳驟停,猝然暴斃,就是最厲害的太醫也查不出異常來,堪稱神品。」

她還十分熱情地道:「我送您一隻吧殿下,它們性情溫順,我平時都當寵物養的,便是取毒液取鱗片的時候也老實得很,絕不會攻擊主人的。您要不是我的至交,我才不舍得送人呢!」

沈望舒心說你可真不愧是四哥的手下,送禮都是這麼的別出心裁。

到晚上的時候,沈望舒打發走了旁人,從放著器具的箱籠裡翻出一隻造型精巧的酒壺,這酒壺鑲金嵌玉,造型富麗,看起來跟宮裡的其他酒壺別無二致,就是供貴人把玩欣賞的器具。

——隻有沈望舒知道,這也隻是看起來而已。

那日她和裴在野聊完睿文帝之後,不知道為何,她想起來齊皇後給祖母下毒的那隻玉碗,也不知她懷著什麼樣的念頭,給酒壺裡設了一道精巧機關,酒壺分為陰陽兩壁,倒酒之前輕扣壺柄,就能把陰壺裡的酒液注入陽壺,當然這酒壺可比齊皇後那隻玉碗要精巧數倍,沈望舒有自信沒人能查得出來。

沈望舒還在心底給它取了個名兒,叫『鴛鴦千機壺』。

沈望舒做完之後,自己都嚇了一跳,她,她一沒有給睿文帝下毒的膽子,二沒有給睿文帝下毒的本事,她做這害人玩意乾什麼呀?

她想著想著自己都慫了,本來還沒什麼事呢,她給自己嚇得夠嗆,把鴛鴦千機壺擱在手裡怔怔地瞧了會兒,又手忙腳亂地把它塞在最底下了,打定主意再也不碰,等回到長安就把它砸了,絕不能把這害人物件流傳出去!

沈望舒正心口亂跳,忽然聽見有人輕輕叩門:「殿下。」

她認出是芳姑姑的聲音,悄然鬆了口氣:「阿嬤,什麼事啊?」

芳姑姑有些為難地道:「殿下,咱們已經進了豫州的地界,可以改走水路,隻是進來天氣寒涼,河道受阻,咱們隻怕得等上小半個月才能啟航,走旱路又太慢了」

沈望舒一聽也犯愁:「那咋辦啊?」

芳姑姑道:「威國公最近人在平州鎮守,她在豫州有處別院,暫時不住,她聽說了咱們的難處,說是可以把別院借給咱們暫住。」

沈望舒雖然沒見過威國公,但是對這位老國公卻是充滿好感的,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一行人在威國公別院小住半月,這才啟程返回長安。

沈長流那日在大殿撞柱之前,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但是老天似乎對他的折磨還沒結束,他那日並沒有死成。

這也不是什麼好事,睿文帝恨毒了他,他不光讓睿文帝顏麵掃地,還使他背上了戕害大臣的罪責,睿文帝哪裡肯讓他這麼痛苦地去死?

他當即令人把沈長流拖下去關押受刑,不許他死,但也絕不讓他好好活著,必要讓他收回那日奏疏,再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承認自己是受了太子指使,故意要汙蔑睿文帝聲名。

沈長流寧死不屈,這幾日被折磨的都沒了人樣,勉強剩一口氣吊著罷了。

他在上那封奏疏之前,已經去了封密信給沈望舒,讓她待在平州,最近暫時先不要返回長安。

結果由於河道受阻,沈望舒一行在豫州滯留半月,一入長安,才回到太子府,便聽說了自己父親因辱罵皇上被關押的消息,她還沒回過神來,就收到了沈長流那封寫著所有實情的密信。

——那封信把她娘親當年受辱離京之事,詳細地告訴了她。

蟲娘沒看到那封信的內容,就見太子妃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盡了,她的腮幫子也微微鼓了起來,好像死死咬住了牙,又好像想生噬誰的血肉。

她的眼睛落在虛空處,仿佛那裡有一個令她厭憎的怪物。

漸漸的,她臉上又浮現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紅,嘴唇翕動,仿佛下一秒就要咳出血來。

蟲娘見她不好,忙重重捏了下她後頸的穴位:「殿下!」

她這一聲終於喚的沈望舒回過神來,她眼珠子轉了轉,下意識地先把書信燒了。

蟲娘見她臉色極差,正要安慰幾句,忽然就見葉知秋匆匆湊進來:「殿下」

他臉色頗是難看:「聖上派了禁軍過來,令您進宮一趟。」

睿文帝已經出動禁軍了,可見是非要沈望舒進宮不可,除非葉知秋真的撕破臉造反,對禁軍動手,否則很難攔得住。

不過他還是決定試一試,沉聲道:「臣先去周旋一二,就說您抱恙」

沈望舒神色沉悶,搖了搖頭:「沒用的。」

她看了那封信,睿文帝是鐵了心讓她進宮,別說抱恙了,就算隻剩下一口氣,睿文帝怕是也要讓人把她綁進宮裡。

她起身理了理衣裳:「我去。」

沈望舒先讓葉知秋傳信給了齊太後和裴在野,不過齊太後在行宮養病,裴在野更是遠在平州,眼下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她神色掙紮半晌,終於慢慢落到存放那把鴛鴦千機壺的箱籠上。

她走出去對禁軍統領道:「進宮可以,我和殿下的家本來就在東宮,我才回長安,好些東西亂糟糟的沒歸置,我得令人把這些箱籠抬上,送回東宮歸置。」

禁軍一路『護送』太子妃入了宮,本想直接帶她去見睿文帝的,結果剛一入宮,太子妃就先去東宮歸置箱籠了。

由於太子妃頗為配合,太子又是霸王名聲在外的,這些禁軍也不好不給臉,由著她先回了東宮,再帶著她去睿文帝的太上殿——睿文帝的寢殿原本不叫這名,不過他最近給改了。

說來也巧,今日正逢萬壽節,也就是睿文帝的誕辰,這又是他五十整壽,自然是要大操大辦的,夜裡還有一場大宴。

睿文帝正在準備晚上的聖宴,他臉色蒼白的厲害,不過精神頭卻極好,眼底滿是不正常的亢奮。

他見著沈望舒,目中浮上幾分驚艷來。

沈望舒身量已經長開許多,如今格外嬌艷,仿佛一朵被春雨洗濯過的芍藥,肌膚如玉,容光灼人。

睿文帝心緒浮動,不由乾咳了幾聲,目光落在沈望舒臉上:「望舒越發貌美了,難怪太子為你神魂顛倒。」

沈望舒性子簡單,一向是喜怒形於色的,聽到睿文帝這般說,她滿臉的厭惡藏也藏不住。

沒有哪個人遇到折辱自己母親的凶手還能保持平靜,才知道那一霎,她五髒都被揉擰成一團,已經失了神誌,真恨不能提刀殺了睿文帝,多虧蟲娘及時出手,她才保留了理智。

幸好睿文帝絲毫不以為意,隻笑了笑:「望舒性子率真。」他忽又轉了話頭,一手支著下頷,玩味地問:「沈長流可是去信跟你說了,朕和你母親的事?」

沈望舒胃裡一陣翻騰,見他毫不在意她娘親名聲,大喇喇便說了,她毫不猶豫地反駁:「聖上慎言,我母親一向持身清正,潔身自好,跟聖上沒有任何關係!」

睿文帝又是一笑,附和:「說的也是,不潔身自好的是朕。」他目光再次落到沈望舒臉上,眸光有些迷離:「你和你母親生的很像,就是這倔強脾氣,也是一般」

沈望舒聽他一副深情的口口勿說著自己母親,心下惡心的要命,毫不猶豫地截斷他的話:「聖上要怎麼樣才肯放了我爹?!」

其實對於這個父親,她心裡一向頗為復雜的,最開始的時候,她對他在母親走之後被多久便另娶頗有些個芥蒂,因此父女倆很是生疏。

直到後來,兩人那次長水村為她娘親掃墓,沈長流才道出了娶許氏的真正原因,當時沈家全族入獄,那時的刑部尚書是許氏之父,許尚書拋出條件,讓他迎娶許氏為妻,沈家祖父的性命已然垂危,沈長流出獄之後,隻得匆匆迎娶許氏。

眼下他卻又為母親討回公道,願意犧牲自己,沈望舒心裡實在難受的厲害,既為母親,也為父親。

提到沈長流,睿文帝眼底掠過一絲厭惡,很快又笑了笑:「望舒真是孝順。」

他搖了搖頭,佯做為難:「若是旁的事,朕說不定也就應了,隻是你父親當眾羞辱於朕,若不殺他,朕帝王威嚴何在?」

他又是一笑:「不過既然望舒相求,朕也不是不能考慮,不過近來朕身子不適,望舒便留在太上殿,為朕侍疾幾天。」

小輩給長輩侍疾本不是什麼稀罕事,不過睿文帝這個做公公的,直接令兒媳去他寢殿侍疾,實在是

沈望舒都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了,臉色不由微白,攥著拳頭道:「太子」

睿文帝眼底厭色更濃,悠悠截斷她的話:「太子在平州,還不知何時能回來,或許他再也回不來了。」

為了能徹底轄製住裴在野,睿文帝甚至不惜和北夷,和陸清詞密謀,為了讓他們拖住太子

沈望舒眼裡差點噴出火來,睿文帝卻微微一笑,走下禦桌,來到沈望舒身邊,手指扣住她一截皓腕:「望舒之前有個未婚夫,若朕沒猜錯,望舒應當也不是自願嫁給太子的吧?太子性情跋扈狠厲,為人又驕橫霸道,行事殘虐,實在不是明君,更非良配,日後就算即位,隻怕也是暴君的料子,更非太子妃可以倚傍的喬木」

他正想說反正齊皇後這個皇後已經名存實亡,讓沈望舒考慮跟了自己,沈望舒就已經忍不住大聲道:「你胡說!」

她方才還能勉強壓下的恨意,這時候聽他明裡暗裡的貶低裴在野,她在忍不住了!

她嫌惡地甩開睿文帝的手,疾言厲色地道:「太子十四歲就去平州戍邊了,若非他一刀一槍地拚殺出來,平州現在隻怕早就落在了北夷的口袋,對外,他驅除異族,自己落下一身的傷,使得百姓家業安穩,對內,他勵精圖治,政績出眾,讓晉朝上下都能老有所依幼有所養!皇上在位也有幾十年了吧,敢問您又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政績?!」

說裴在野脾氣臭架子大她也就忍了,可說他有愧於社稷,不是個明君,沈望舒絕對忍不了!

而且睿文帝這條老狗又乾了什麼,他有什麼資格說裴在野!

睿文帝被她擠兌的臉色發青,手指顫抖半晌,才慢慢緩過來,笑意發冷:「望舒嫁給太子之後,也變得伶牙俐齒了,跟太子一樣會惹朕生氣。」

他不知想到什麼,忽又一笑:「不過朕還是盼著望舒能想明白,畢竟太子和你父親的命,眼下就攥在你手裡了。」

太子的命沈望舒心頭有些茫然地重復片刻,忽然反應過來,霍然盯著睿文帝。

睿文帝兩手輕搭桌案,笑笑:「今夜是朕的壽辰,朕在太液池邊擺宴,望舒也一道兒過來吧。」他又道:「赴宴之後,你便留在寢殿侍疾吧。」

沈望舒不由攥緊雙拳,死死盯著他半晌。

她又不知想到什麼,眼珠不由往東宮方向斜了斜,又很快低下頭。

睿文帝以為她馴服,不由一笑。

睿文帝誕辰往年便十分隆重了,今年又是他整壽,更是弄的人盡皆知,皇宮裡提前一月便忙活起來,文武百官都得到場。

隻不過這場壽宴,眾人卻發現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按照排位,帝後應坐在上首,高位妃嬪在右邊下首,太子率一眾皇子和家眷坐在左邊下首,如今太子人在平州,左邊下首的位置,該是太子妃坐才是,怪就怪在,太子妃竟坐在了右邊。

——那可是帝王嬪妃坐的位置。

禮部若出了這麼大紕漏,早該拉出去打板子才是,禮部卻無人受罰,可見這是睿文帝的意思,眾臣心裡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太子妃自入宴以來便異常安靜,宴至一半,睿文帝忽瞥了她一眼,笑笑:「望舒,今日是朕的壽辰,你不打算代表太子,敬朕一杯酒嗎?」

沈望舒手指有些發顫,猶豫了下。

她腦海裡轉眼浮現了父親母親還有四哥的樣子,她咬了咬牙,用恨意逼迫自己行動起來,她提起案幾上那隻酒壺,慢慢地注滿了一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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