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反擊(兩章 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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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邢從暗處走出來時,鍾璃就瞧見了他,他的氣場實在太強大,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也有一種生人勿進的氣場,行人不自覺躲避著他,在熱鬧的大街上,他鶴立雞群一般。

察覺到他朝自己的方向走來時,鍾璃眼皮就狠狠跳了跳,他做事一貫隨心所欲,鍾璃根本猜不到他找來作甚。

怕暴露什麼,她才勉強維持了鎮定,盡量快速與陸衍睿周旋著,陸衍睿卻再次拋了個問題。

鍾璃隻得道:「我精力有限,每個月能研製的解毒丸並不多,恐怕日後也無法再提供給旁人,望公子海涵,我還有事,就此別過吧。」

她沒來得及走開,裴邢便已經來到了跟前。

裴邢手裡把玩著一個匕首,匕首在他手中像是活了過來,上下飛舞著,他沒看鍾璃,目光落在了陸衍睿身上。他那張素來淡漠的臉上,掛著一絲淺淡的笑,「巧啊。」

陸衍睿如今在大理寺任職,品階雖不高,卻因能力出眾很得大理寺卿的看重,曾協助完成過不少案子。

他與裴邢一個在錦衣衛,一個在大理寺,都跟犯人打交道,兩人也有過幾次接觸。

記憶中的裴邢冷淡疏離,根本不是個會主動跟人寒暄的。陸衍睿神情微頓,隨即拱手行了一禮,「下官見過指揮使。」

見他沒與自己說話,鍾璃才鬆口氣,她屈膝對裴邢行了一禮,聲音也刻意壓低了些,「小女子拜見指揮使大人。」

她行完禮,準備提出告辭時,就聽見裴邢對陸衍睿道:「剛剛我聽到什麼解毒丸,還望兩位能夠給我解惑?難不成你們在做什麼非法交易?」

鍾璃心中重重一跳。

陸衍睿道:「大人明鑒,並沒有什麼非法交易,我隻是聽聞這位姑娘有解毒丸,想問問是否是真的。」

裴邢卻打斷了他的話,「哦?我剛剛怎麼聽到你是想讓她長期提供藥丸?」

陸衍睿沒料到,他耳力這麼好,眉頭微不可查地一蹙。

裴邢邊把玩匕首,邊漫不經心道:「不知陸大人要這麼多藥丸作甚?難不成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陸衍睿淡淡看了裴邢一眼,不知哪裡得罪了他這個煞星。

陽光透過枝葉灑了下來,耀眼的光芒落在兩人身上,兩人無聲對峙著,周圍的空氣都好似稀薄了下來。

微風拂過裙擺,鍾璃的發絲都跟著動了動,猶如她那顆輕顫的心,她抿唇望著裴邢,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陸衍睿沒吱聲。

裴邢似笑非笑道:「陸大人無罪最好,我也不是有意為難,你應該清楚,前段時間,蓮花教行事甚為猖獗,為了蠱惑百姓,一度販賣假藥,偏偏有無辜百姓深受其害,將其奉為神藥,原本能治的病也硬生生拖到病入膏肓,枉死不少人,還請陸大人配合調查。」

他這番話倒是說得合情合理,有那麼一瞬間,陸衍睿都以為他確實是在憂國憂民。

畢竟蓮花教販賣假藥,妖言惑眾的事,陸衍睿曾親眼目睹過,大理寺還曾因命案抓捕過其成員,後來有關蓮花教的案子,都被皇上移交給了北鎮撫司。裴邢鐵血手段,前段時間剛清繳了蓮花教的總部。

「帶走。」

裴邢話音落下後,隱在暗處的錦衣衛,便走了出來。

陸衍睿畢竟是朝廷命官,雖涉及解毒丸,隻需配合調查,錦衣衛對他還算恭敬,並未直接抓人,而是做了個請的手勢,「陸大人請。」

另外一個錦衣衛,對鍾璃道:「這位姑娘也陪我們走一趟吧。」

秋月急得不行,偏偏又不敢向裴邢挑明身份,她擋在了鍾璃跟前,對錦衣衛道:「我隨你們去,藥丸是我製作的,我們姑娘什麼都不會。」

鍾璃拉了拉她的衣袖,沖她搖了搖頭,「你先回府,隻是配合調查,不會有事。」

她神色淡然,從頭到尾都很平靜,直到這一刻,裴邢才掃了她一眼,四目相對時,裴邢適時露出一抹詫異,仿佛直到此刻瞧見她。

鍾璃都不清楚他的詫異是真的,還是裝的。

裴邢又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瞬,才對錦衣衛道:「既是協助調查,帶走丫鬟也一樣,若無問題,盡快放人。」

這是要明目張膽徇私枉法。

也確實是他會做出的事。

見他認出了鍾璃,陸衍睿輕輕鬆口氣,他還真怕,她受到牽連,她一個弱女子,哪裡能受得了刑訊。

「是。」錦衣衛應了一聲,就要帶走秋月。

鍾璃卻並不領情,也不想再欠他,她秀眉微蹙,拉住了秋月的手,自己則站到了錦衣衛前麵,對秋月道:「你回府,我自己去。」

她說完,沒再看裴邢,而是沖陸衍睿行了一禮,眸中滿是歉意,「抱歉,連累了公子。」

陸衍睿淡然搖頭,神情也很愧疚,「是我連累了姑娘。」

他一直在想,自己是哪裡得罪了裴邢,難不成是前段時間,錦衣衛來大理寺調案宗時,他招待不周?

不是沒這個可能。

裴邢不經意掃了鍾璃一眼。見她麵對自己時冷淡疏離,對著陸衍睿卻溫和有禮,裴邢捏緊了手中的匕首。

一行人繞過繁華的街道,沉默地走在寬闊的道路上,很快就到了北鎮撫司,北鎮撫司擁有自己的詔獄,可以不經司法機構,自行逮捕。

從外麵看,房屋很是氣派,門匾上幾個描金大字刻得蒼勁有力,陽光直直灑了下來,折射在琉璃瓦上,暈出漂亮的光暈。

鍾璃隨著眾人走了進來,不知為何,她一顆心竟異常平靜。

裡麵的人都在默默做自己的事,瞧見裴邢歸來時,才井然有序地行禮。

到了他辦公的地方後,裴邢就命人將陸衍睿帶了下去。

陸衍睿背脊挺直,饒是到了這種地方,依舊麵不改色,與李洺然的茫然無措比起來,倒像條漢子。

裴邢用拇指輕輕摩挲著手上的玉扳指,目光淡淡落在鍾璃身上,跟在他身側的錦衣衛皆是他的心腹,隱約能察覺到主子對這位姑娘關注得有些多,是以,開口問話時,也很小心,「大人,這位姑娘……」

「我親自來審。」

屬下恭敬地退了下去,室內一下就剩兩人。

這個房間,是裴邢平日辦公的地方,室內擺設很少,冷肅又簡潔,唯有紫檀木案桌上擺著一疊案牘,稍顯散亂。

裴邢沒說話,隻淡淡盯著她。他目光很是銳利,平日單靠眼神,都能給犯人帶來沉重的壓迫感。

鍾璃眼睫輕顫,不由抿了下唇,率先打破了安靜,「大人想問什麼?解毒丸是我一粒粒研製出來的,並非假藥,我不認識什麼蓮花教的教眾,也不是在為他們賣命。」

她的聲音很平靜,仿佛站在她麵前的,就是一個陌生的朝廷官員,陽光照耀在她身上,暈染上一層金光,她那張本就精致的小臉,美得清麗脫俗。

裴邢斜靠在書案上,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怒火,用一種公辦公事的口口勿道:「沒懷疑你,說說怎麼碰見的他,他如何得知你有解毒丸?為何想長期購買。」

他話裡行間都透著一股意思,他信任她,並不信任陸衍睿,這才讓她配合調查。

鍾璃不自覺捏緊了手中的錦帕。

她自然沒法說出自己的懷疑,雖然她本能地覺得陸衍睿隻是在幫她,這種事,告訴裴邢,不會有任何幫助。

她篤定裴邢隻聽到了她的話,便沒提陸衍睿口中的大夫,畢竟這個大夫若不存在,還不知會對他什麼造成影響。

她回憶了一下,才道:「我去店鋪賣解毒丸時,遇見的他,他問了問我有什麼解毒丸,我當時有些心煩,也沒在意聽他的話,恰好這時,我真正想合作的人到了,就沒再與他聊,出來時,又碰到的他,他問我能否將解毒丸賣給他,我已經與另一個人談好了合作,私心覺得,他出價不會太高,便直言日後無法為他提供藥丸。」

裴邢沒有為難她,寫完供詞,讓她畫了押,才淡淡道:「我讓你送你回去。」

鍾璃道:「不必,秋月肯定在外麵等著。」

裴邢便也沒再多說什麼,直到她快走到房內時,他才突然開口,「鍾璃,昨晚給你銀子,不是想拿錢砸你。」

鍾璃腳步微頓,下一刻,就察覺到他也跟了出來,他就站在她身後,再次開口時,聲音低低的,「若是給你造成了傷害,你怎麼罵我都行,別氣了,嗯?」

鍾璃有些詫異,旋即轉過了頭,卻瞧見他別扭地轉開了腦袋,男人略微泛紅的耳尖,暴露在鍾璃的視野中。

他臉皮一向厚得出奇,鍾璃根本沒料到,他竟也有羞赧的一麵,她沒說話,有那麼一刻,很想冷聲問一句,傷害完,道聲歉就可以嗎?

她終究還是保持了理智。

將他惹怒,並非明智之舉。

她走後,裴邢才去審問陸衍睿,這次他卻沒那麼溫和了,一次次逼問,從藥丸,又轉到了旁的問題,包括他對鍾璃的異常態度,一共見過她幾次。

他雖未對他用刑,一遍又一遍的逼問,還是很消耗人的精力,饒是陸衍睿意誌堅定,眸中也露出一絲倦意。他倒是個硬骨頭,問到最後,也沒承認對鍾璃的感情。

直到沒什麼可問的,裴邢才放人。

鍾璃回到摘星閣時,已是小半個時辰後了,因為往北鎮撫司走了一遭,賺到錢的愉悅感,都散了大半。

鍾璃對陸衍睿多少生出些歉意,若非想幫她,他也不會陷入困境,她沒敢讓人在北鎮撫司守著,特意讓秋月派了個人守在定國公府,得知陸衍睿平安歸府時,她才悄悄鬆口氣。

秋月心中仍有些後怕,忍不住道:「姑娘也是,三爺都開了恩,讓奴婢代您配合調查,您倒好,硬是往上撞。」

鍾璃沒吭聲,秋月小心看了一眼她的神色,才道:「我知道您是不想欠他的,姑娘若想跟他斷了,其實也挺好,陸公子待你這般好,姑娘不若考慮考慮他。」

秋月自然也瞧了出來,陸衍睿之所以提什麼會製藥的好友,無非是認出了姑娘,想幫她。

若不然,以他沉默寡言的性子,又豈刻意在店門口等著。

秋月其實很奇怪,他怎會認出姑娘,明明隻有過兩麵之緣,喬裝後,她瞧著主子都覺得陌生,她又戴上了帷帽,裴邢認出來也就算了,陸衍睿竟也認了出來。

一個個眼睛怎麼那般銳利。

聽到秋月的話,鍾璃有些頭疼,忍不住按了一下腦袋,「這等話休要再提。」

她神情很嚴肅。

秋月隻得訕訕閉了嘴。

夜色微涼,當晚落了一場雨,淅淅瀝瀝的玉珠,又小轉大,頃刻間整個青鬆堂都被雨水籠罩著,地上也徹底濕了。

當真是應了那句清明時節雨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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