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外人(1 / 2)
裴邢慵懶地靠在床榻上,瞧見她瞪人的模樣,也不惱,唇角挑起一抹笑。
鍾璃沒再理他,乾脆塗了一層口脂,裴邢赤著腳,下了床,他不僅一雙手白皙修長,雙腳同樣很白,瞧著骨節分明的,很有力量,三兩步他就走到了鍾璃跟前,「不是說了,別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鍾璃隻覺得他管得可真寬,她斜睨他一眼,眼尾勾出一絲嬌媚,「我不讓三叔穿這身衣服,三叔也聽嗎?」
裴邢捏了捏她的臉蛋,隻覺得她當真是反了天了。
他扯了扯唇,笑得邪裡邪氣的,「你擦掉,我就脫。」
鍾璃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裴邢也沒再逗她,慢悠悠道:「去給我尋本書。」
鍾璃已經被他使喚了一個時辰,方氏沒來之前,她基本都在圍著他轉,都有些麻木了。
鍾璃隨便給他找了本打發時間,這是前朝一位大家寫的雜記,有些故事還蠻有趣,裴邢倒也沒挑,伸手接了過來。
外麵天氣很好,一抬頭就能瞧見蔚藍色的天空,河岸的柳葉隨風輕晃著,一縷縷陽光順著柳葉瀉在地麵上,個別柳樹長勢喜人,有一些柳條垂在河麵上,柳枝晃動時,攪動了河裡的金光。
考慮到裴邢在後院,鍾璃讓丫鬟將方氏母女引到了前院,在前院接待的她們。
方氏已來過一次,再次過來,還是被這裡的美景吸引了目光,隻覺得鍾璃還真是好福氣,搬出鎮北侯府後,雖說失去了侯爺的庇護,每日能住在這麼漂亮寬敞的宅子裡,心情也敞亮啊。
鍾歡同樣看得目不轉睛的。
鍾璃來到前院時,丫鬟已經請方氏母女坐了下來,才剛給她們上了茶,方氏坐著沒動,鍾歡則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鍾璃不動聲色打量了兩人一眼,方氏眸中帶著不自覺的算計,鍾歡的眼睛則略有些紅,之前好似哭過,如今神情卻挺放鬆,放鬆中還透著一股驕傲。
鍾璃神情微頓。
她這位表姐從小就被慣壞了,性子有些驕縱,方氏就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當眼珠子似的護著,小時候,鍾璃沒少被她欺負。
鍾璃雖不喜歡她,倒也維持著麵子情,笑道:「後日就是舅舅的生辰,我還打算親自去府裡給舅舅慶生,舅母和表姐怎麼今日來了?可有什麼事?」
鍾歡不是個有心機的,也藏不住事,聽到鍾璃的話,就直接開口道:「表妹,我今日來是想找你借銀子,你可得幫幫表姐!」
見她竟是直接這麼說了出來,方氏嘴角抽了抽,她可勁兒瞪了鍾歡一眼,眸中滿滿的譴責,剛剛在她跟前時,不是還挺能哭,如今怎麼就放鬆了下來?
方氏有些後悔沒多叮囑她一句。
被母親瞪了一眼,鍾歡不由閉了嘴,她趕忙拿帕子抹了抹眼淚,這才哽咽出聲。
秋月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隱約猜到了什麼。她悄悄掃了自家主子一眼。
鍾璃神情平靜,她拎起白玉茶壺,親自給鍾歡滿上了茶水,柔聲道:「表姐有話慢慢說,先別哭,再喝一杯吧,這茶是夏草在莊子上親手采摘的,味道很不錯,剛剛看你還挺喜歡,一會兒我讓丫鬟給你帶走一包。」
方氏眼神暗了暗,又忍不住悄悄瞪了鍾歡一眼,隻覺得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剛剛竟還有心思喝茶。
方氏愣是將話題拽了回來,「她一緊張就愛喝茶,再好的茶葉跟了她,也是浪費,不必給她包茶葉。」
本以為鍾璃會禮貌地追問一句,她緊張什麼,誰料她竟是驚訝道:「表姐竟還有這個習慣?是出嫁後養成的嗎?」
這話讓方氏簡直沒法接,她尷尬地笑了笑,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淚,「哎,確實是後來養成的,這嫁得不好,還不若不嫁。」
鍾歡總算機靈了一下,也哭著接道:「出嫁後,我真是過得無比艱難,夫君落榜後,整日借酒消愁,花了許多銀子,誰料就又被人拉進了賭坊,一下輸了一萬兩銀子,說是今日不還,就要砍掉他的右手,我實在不知該怎麼辦,聽娘說,你興許有銀子,才冒昧求到了表妹這兒,表妹一定得幫幫我才成。」
秋月和夏荷對視了一眼,眼中皆露出一抹不快,還沒見過已成親的婦人,找未出閣女子借錢的,她們嘴上說著來借,真借給他們,肯定有去無回。
鍾璃誠懇道:「我這兒前段時間是有兩萬兩銀票,表姐若是再早幾日來,我一準兒借你了,如今我開了四個福佑堂,單買地契就快花了一萬兩,還養了二百多個小孩,又是請夫子,又是給他們做衣服什麼的,開銷也很大,僅剩的幾千兩,我還拿去買薛神醫的消息去了,想給承兒治病,隻怕要讓表姐失望了。」
不等鍾歡接話,鍾璃又溫聲道:「據我所知,表姐出嫁時,不是有五千兩的嫁妝嗎?過年見表姐時,表姐還說每個月有十兩銀子的月銀,過得很舒心,五千兩嫁妝都沒了?」
鍾歡愛炫耀,過年時,還真在鍾璃跟前炫耀了一番,她也並非不要臉麵,此刻羞得滿臉通紅。
鍾璃壓根就不信,她拿不出銀子,還有方氏,這些年,她隻進不出,怎麼也得存幾千兩吧?
鍾璃嘆口氣,對鍾歡道:「姐夫也是,這麼大人了,竟還跑去賭,這次是一萬兩,萬一下次是兩萬兩,再下次是五萬兩,可如何是好?多少人因為賭博傾家盪產,表姐真該好好管管他,你若管不住,不還有婆母?你婆母總不能不管他吧?」
她這態度,分明是沒打算借。
方氏萬萬沒料到,她竟如此一毛不拔,還扯什麼福佑堂,說得跟真的一樣,她一張臉漲得通紅,終究是要臉,尷尬道:「你既沒銀子,那就算了,我們再想想辦法。」
說完,她扯著鍾歡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