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十七歲的小淩（2 / 2）
由於身體太過虛弱，所以趙芷嫣是推著趙老叔前去的。
夕陽西下，柔和的陽光掃在花瓣上，洋溢著淡淡的光暈。
香氣撲鼻，伴著泥土的味道，揉在空氣中。
趙老叔左手握著趙媽媽，右手握著趙芷嫣，道：「好好的。」
趙芷嫣用力點了點頭。
「老婆，這輩子你辛苦了。」
「小嫣，爸爸愛你。」
有一片花瓣磕磕絆絆地被吹到了趙芷嫣的鞋子邊上，沾著泥水。由於受到了阻擋，在微微聳動片刻後，最終無力癱軟在地板上。
……
淩海得知趙老叔離開是在一周之後了。
在趙老叔出院後，他和趙芷嫣的晚飯之約便自動終止了。
由於在忙和福斯特的簽約事宜，所以淩海這段時間有點焦頭爛額，壓根沒精力顧及其它事宜。
直到忙完所有事情後，淩海給趙芷嫣發了條信息：叔叔怎麼樣了？
趙芷嫣：爸爸去天堂陪爺爺奶奶了。
淩海看了這條信息，沉默了許久……
此時窗外正淅淅瀝瀝下著小雨，這個繁華的城市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氣之中，顯得失落且無力。
在不遠處，是各種學區房，小學，初中，高中都有。由於這個特殊產物的存在，一個匪夷所思的產業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欣欣向榮著。
在視線的遠處，有一片爛尾樓，據說開發商已經帶著家人去國外過美好人生去了。每次淩海開車經過的時候，都會有一堆人拉著橫幅在吶喊，在走來走去……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無力和無奈。
爛尾樓的不遠處，是一片人工風景區，據說耗資百億，是這個城市發展旅遊業的最大底牌。但除了剛開業那段時間，現在每日人流量根本不足百。但無所謂，它依舊是這個城市最光鮮亮麗的名片。它隻要存在，就能代表這個城市依舊是繁華的。
淩海的視線越飄越遠，直到盡頭。
那是墓園。
那是很多人的終點。
就算蹉跎，就算輝煌，最終都會在這裡長眠……等等，也不一定。未來商業墓地一發展，那很多人可能都沒資格在這裡了。
……
「你在哪？」淩海問道。
「我帶爸爸回家了。」趙芷嫣道。
淩海知道，趙老叔的老家在一個偏遠的鄉村。趙同學的爺爺奶奶，就是在那裡長眠。
「也許，我也該去看看峰哥了。」淩海自言自語。
峰哥的墓地是在縣城的一個公墓裡，那時候還小，沒錢，是公家幫忙安置的。
這幾年，淩海大概一年去看峰哥一次，時間大多是在這個時候。
一般都是一個人，偶爾老張會陪著。
但現在老張一大半的時間都在京都，日理萬機，顯然沒這個時間了。
淩海也不想麻煩老張，所以也沒跟老張講這個事。
不料，老張還是主動問了，「今年什麼時候去看你家峰哥？」
淩海道：「這周末。」
「嗯！我叫研之陪你一起去。」
淩海拒絕，「我一個人就行。」
「我當然知道你一個人也行。但峰哥就不能見見她這侄孫女？」
淩海：？？？
「峰哥隻會把她當兒媳婦。」
「也行。」老張竟然一改常態，「這樣峰哥就知道他那曹蛋的兒子有人管著了，才能放心地在下麵好好享受著。」
淩海：？？？
「行吧！」話都說到這份上，淩海自然不好拒絕。
隻是不知道小研被她父親叫去祭奠一個不認識的亡者，會不會介意？淩海這般想著。
嗯，張小姐這邊的心態呢，是那種「即將要見公公」的緊張感。
……
淩海到縣城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早已訂好了酒店，直接辦理入住即可。
張研之好奇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問道：「淩海哥，這便是你長大的地方嗎？」
淩海道：「想啥呢？這是城區，我家離這還有二十公裡呢，是一個非常破且落後的小山村。」
小時候，淩海一年都難得進城一次。
那個時候，縣城能滿足淩海對物質的所有幻想。電視上出現過的各種武器玩具都能在縣城買到。淩海做夢都想擁有一把屬於自己的絕世好劍。後來峰哥自己動手，用木頭給他削了一把，嗯，略顯寒酸。但對淩海來說，足夠了。他拿著絕世好劍，將浴巾當作戰鬥鬥篷，滿村追雞逐狗。
那是淩海關於童年少有的溫馨回憶了。
如果峰哥不為情所困，那也是一個相當好的老父親吧？
所以啊，情是洪水猛獸，不可陷得太深。
……
「我已經快十年沒回那個小山村了。」淩海突然道。
「也就是說，淩海哥你離開那裡的時候，才十七歲？」
「嗯，一個人來縣城讀高中，課外時間就打工，什麼都乾過……」淩海掃視了一下麵前的街道，「這裡的大街小巷，我可熟了。」
有多熟呢？不是淩某人自誇，就算是摩的司機都沒他了解縣城裡的各大雞窩據點。
看淩海哥笑嘻嘻的樣子，張研之卻莫名有些心疼。
在她十七歲的時候，老爹老媽幫她安排好了一切。就讀貴族學校，吃穿都是最好的。她從未為生計發過愁。
但在那個時候，另一個空間的小淩同學，卻在大街小巷奔走著，發過傳單，做過小販，跟城管周旋過，跟大媽對過氣功，大媽退退退，淩海滿嘴國粹。
能跟大媽對掌而不倒的，江湖上就沒幾個。但十七八歲的小淩就已經毫不落下風了。甚至還能把大媽氣得在地上打滾撒潑。
「很晚了，我們先辦入住吧！」淩海道。
「嗯。」
「晚上記得早點休息，明天我們得早起。」
「好。」
回到房間的張研之，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她給淩海發信息：淩海哥，你要睡了嗎？我想找你再聊聊……
聊什麼呢？也許就是漫無目的地聊天，聊她的十七歲，聊她的十八歲……
淩海看到這短信，整個人一激靈。
以淩總的思想境界，他實在很難乾淨純粹地理解這條信息。
酒店聊天這種事對淩總來說，那都是聊著聊著，話題就深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