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禁盜/修）（1 / 2）
「由於國內外關於你這樣的病例很少,我昨天和我的導師打電話商討了一下，決定還是盡量給你減小前期的訓練量。」
晚上七點,華燈初上,診所還是燈火通明。
陳醫生手掌下壓著厚厚的研究資料,還有幾張手寫的草稿,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寫了些什麼。
宋淮和孟習並肩坐在辦公桌前,和醫生麵麵相覷。
孟習不是第一次看醫生,但還是第一次見宋淮的主治醫師,一時間還有些緊張。
說起來,這次請假意外的順利，也許是學神自帶的可信度增益buff,班主任一聽說是宋淮要把他帶走,連什麼事都沒問就直接批了假條。
要是事情進行得順利,等下說不定還能去吃點路邊攤,磨蹭一會兒再回教室……
陳醫生咳了兩聲,打斷了他的幻想,「在計劃開始前,我有幾個小小的問題想問一下，你們也不用太緊張,隻是作為變量參考。」
說是這樣說,孟習還是正坐起來,繃緊了神經，「您說。」
陳醫生見宋淮也點了頭，才開口問：「第一個問題,二位感情還好嗎？」
兩人頓時：「……」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像問夫妻呢？
「不要誤會。」陳醫生笑了笑，「我不是別的意思。隻是宋淮的病比較特殊，如果你們感情不好，又或者在治療過程中產生一些誤會和爭吵，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可能會產生並加重tsd……」
通俗地說，倆人療著療著如果某天發生爭吵，分開前還撕破了臉鬧得十分難看，這段感情給宋淮帶來的情感傷害很有可能會隨之轉移到病情上，患者不僅會對後續的治療產生抵觸情緒，而且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關係隨之崩塌，很可能會產生更多的心理問題。
再加上這位小朋友並不是專業的復健又或者是心理學從業人員，途中可能遇到的各種困難就不言而喻了。
這也是陳醫生在電話裡特意強調，讓宋淮將他帶來診所的重要原因。
聽到這番話，孟習的神色也不禁凝重了起來。
宋淮默默地注視著他，等待著答案。
「我不能保證我們倆之間的感情沒有裂痕。」
孟習反復思考幾遍後，給出了以上答案。
陳醫生怔了怔，宋淮的臉上卻沒什麼太意外的神情。
「之前有個人和我說過，世界上不存在絕對的事情，唯一絕對的隻有相對。」
孟習說，「一輩子永恆不變的感情，我如果承諾了才是虛假吧？連我和我爸媽在一起時我也不能保證每一秒都是全心全意愛著他們的。大人嘛，嘮叨多了總有煩的時候，但也不代表我不愛他們。」
「你剛才的問題我想了很久，不是我自誇，我對朋友的容忍度還是很高的，比較好相處。雖然宋淮這個人有時候性格真的很糟糕……」
宋淮：「？」
孟習無視了他的目光，繼續說：「不過我想在很多時候，我們應該都能磨合得來。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體麵的結束和離開，才是對一段感情最好的尊重吧？」
宋淮收回目光，嘴角帶著隱隱的笑意。
還有一絲絲的驕傲和自豪。
陳醫生愣了許久，沒想到自己會從一個未成年人口中聽到這樣新穎的回答，一時間不禁笑了笑，「這可真是……」
可真是，撿到寶了啊。
·
陳醫生又問了幾個問題，主要是觀測他們對於同性接觸的容忍度，最後幾經修改，最後確定了方案。
牽手、搭肩、不經意的觸碰，初期重復以上過程，逐漸增加接觸量，讓宋淮的身體和心理去接受、習慣於別人的觸碰。
最後一步才是嘗試擁抱。
在初期的治療中，考慮到兩人都是男生，同性接觸可能會沒有異性接觸的效果自然，他特意縮短了接觸的時間，按照少量多次的『劑量』，一天內起碼要完成一次手部的接觸，時間不能少於5秒。
人類天生有惰性，不願意走出舒適區，所以在治療過程中，失眠、焦躁、抗拒等等這些也都是正常的反應。
不過一旦出現惡心、嘔吐、或者發抖過敏等嚴重的反應，就要立刻暫停脫敏，根據病症情況選擇送醫救治。
……雖然宋淮覺得，他出現排斥反應的幾率很小很小。
孟習認認真真地從陳醫生那裡了解到許多心理的小知識，包括一些微表情情緒的辨識方法。
一旦他發覺宋淮的情緒不太對勁，可以用這些知識來輔助判斷患者是強撐還是普通的心情起伏。
從診所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燒烤是甭想了，兩人提前點了一頓外賣，到宿舍時正好趕上吃熱乎乎的飯菜。
孟習點的是酸湯肥牛泡飯，一打開蓋子就是濃鬱的酸湯香味，煮成灰粉色的肥牛一條一條地躺在白米飯上，淋上一層飽滿馥鬱的醬汁，看著就十分開胃。
他對著白米飯看了一會兒，宋淮正好洗完手走進來，挨著他坐下，打開飯盒後舀了勺粥喝。
孟習下定了決心，說：「三水，那什麼脫敏，咱們今天就先搞個試行吧。」
宋淮猝不及防地噴了出來，「噗——」
孟習也不嫌棄他，還抽出紙巾給他擦擦，一邊擦一邊嚴肅地說：「我想了一下，明天上午下午兩場考試，考完我的大腦已經是處於高負荷狀態了，到時候再做脫敏，再加上第一次嘗試，說不定就要翻車。」
他試探地問：「如果是這樣，那還不如趁現在狀態好，提前試一下？」
宋淮頓了片刻，啞然失笑，「你也真是……」
怎麼比病人還著急。
不過既然都這樣說了，宋淮就放下了碗筷，給袖子卷了兩道邊，攤開手心放在桌麵上，「這樣？」
「……大哥這不是把脈。」
宋淮：「……」
兩人相看一眼，雙雙無言。
說起來輕鬆，每天隻要牽手五秒鍾就算完成任務，幾乎是隨手就能辦到的事情。可是……
很羞恥啊！！
要是勾肩搭背也就算了，反正兄弟之間經常勾脖子一起去打籃球的，但是牽手算什麼玩意，就算戴著手套也不能掩飾像是幼兒園女生手牽手去廁所的行為，看起來真的又娘又別扭啊餵！
「這樣吧。」孟習想了個好辦法，「你知道咱們慶祝拍掌的那個動作嗎？就是啪啪噠噠砰——」
說著他手舞足蹈地掩飾了一遍。
「……」宋淮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不知道，不會。」
「哎，那算了。我估計那樣糊弄過去也沒什麼效果。」孟習為難地嘖了一聲，抓抓頭發，「讓我想想還有什麼方法自然點……」
說著他啪地拍了一下大腿，把宋淮嚇了一跳。
「咱們扳手腕吧！」
宋淮：「……」
「扳手腕正好可以手心貼手心，而且咱倆掰個五秒鍾就完事了。」
孟習想到這樣的一個好點子，興高采烈地安利了起來，「就當是石頭剪刀布，娛樂一下，對你對我也沒啥太大的心理負擔，不僅長期可持續，而且還能鍛煉肌肉，十分健康。天哪，這麼好的點子竟然能讓我想出來！！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美滋滋地誇完自己，他還不忘征詢一下患者的意見，「你覺得呢？」
宋淮：「……我覺得，不怎麼樣。」
他真是服了，孟習的腦子裡難道是隻有一根筋嗎？為什麼想出來的全是這種餿主意？
就按醫生說的按部就班拉個手不就完了，怎麼還能又是慶祝手勢又是掰手腕的？？
他憋著一口氣，孟習卻不知道，積極地慫恿：「來嘛來嘛，嘗試一下又不會少塊肉。而且反正今天是試行，能成功最好，失敗了也可以吸取經驗嘛，大不了就把方法都試一遍，總能找到合適我們的。」
「……」
宋淮沉默了片刻，「失敗了就換，這可是你說的。」
孟習滿口答應，「是是是，是我說的。」
說著就著桌子找了個支撐點，趕緊把姿勢擺好。他手上還戴著手套，下端緊緊包著襯衫袖子，不露出一點皮膚，也算是防止意外。
整個動作十分麻利，積極性十足。
宋淮心底冷笑一聲，把袖子解開卷起一道邊，胳膊肘頂在桌麵上，修長漂亮的手隔著一層手套握著了孟習的手指。
他的握法有些不同。
孟習微斜著攤開手掌，他的手指從那粗糙的覆蓋在手指的布料上緩緩擦過，從指尖處向上延伸，溫熱的指腹抵達對方的指骨處，指甲虛虛地壓著分開後的間隙，指尖動作溫柔，像是、像是……
像是要牽住他的手。
（握個手而已，沒有搞黃色，審核請放過）
孟習的心不禁快了半拍。
然而那隻是不到一秒的停頓，那隻手從他的指腹間擦過，掌心壓著掌心，指腹壓著指腹，一路深潛，最後淺淺地包裹住了他的整個手心。
帶著一絲不可察覺的繾綣。
即使隔著一隻手套，皮膚相觸的觸感都仿真得驚人。
「你……」
孟習隻喃喃地說了一個字，耳朵根都不自覺地開始發紅。
下一秒，他聽見宋淮說：「開始了。」
「？」
砰——
孟習上半身不自覺傾倒，什麼都沒能反應過來，隻聽見砰的一聲，眼前景象傾斜了45度，他的手腕被緊緊摁在桌麵上，剛才還溫柔撫扌莫過他的那隻手如今還用力握著。
……竟然就這樣扳完了。
宋淮鬆開手，麵色無波無瀾，「結束，你可以和陳醫生去打卡了。」
孟習半身靠在桌麵上，還沒反應過來，宋淮已經站了起來，「我去洗個澡，你吃飯吧。」
說著，就拿起換洗的衣服和洗護產品，走進了浴室。
不一會兒，裡麵就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孟習還睡在桌上，慢吞吞地坐了起來。
……他的手心都在發麻。
也不知道是被握的，還是被扳到桌上嗑得發麻。
這算是完成任務了嗎？
好像、好像還沒到時間吧？
不過真要說起來，宋淮從開始牽手到握住手心，怎麼也有兩三秒了。加上說話是掰手腕的時間，好像也差不多……？
孟習不信邪地打開手機的時鍾，盯著時間默默地數了五秒。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