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禁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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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兄弟的車駛過順坦的大道,繞過纏滿了爬山虎的老居民樓,在微微起伏的小道上顛簸兩下,拐進了小區大門。

宋之深的父母早就接到大兒子要回來的消息了,隻是兩個老人腿腳不好,耳朵也不大清楚了,索性把家門大敞著,這樣來來往往路過了誰都看得清楚,也方便兒子進家門。

宋之深踏進家門時,傍晚的光暈已經籠罩了整個小區,街燈和家門口的小燈泡照亮了一道回家的路。

母親正半坐在小花園的竹藤椅上,看穿著一個塑料雨衣的父親收拾花田,挖土埋肥重新給花苗固根,過程繁瑣還弄得滿身滿手都是泥汙。

宋之深一進家門看見這副景象,潔癖症就犯了。

宋淮的潔癖算是經他遺傳,他的潔癖又是幼時跟著父親耳濡目染,看到眼前場景,他眼皮忍不住跳了兩下,剛想去攔,卻被宋之沉給擋住了。

「沒事沒事,你讓老頭收拾去。」宋之沉還在旁邊笑,「最近媽關節炎又犯了,蹲不下來。前幾天北京又下了好一場大雨,這些花再不救救,改天回暖了就開不了花了。」

「行了爸,你也別忙了,趕緊洗洗手咱準備吃飯吧,等會兒吃完了我來幫你弄。」

宋之沉拍拍他爸的肩膀,不由分說地把他手裡的農具給收了起來,「我哥跟您都是潔癖,嫌髒嫌臭,我就遺傳了我媽,不乾不淨吃了沒病,這事我來做就行。」

他爸聞言這才作罷,一邊脫手套一邊看著自己大兒子,奇怪道:「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被團裡開了?乾不下去了?」

「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瞎說什麼呢。」

宋母嗔怪了兩句,不過她也看向了宋之深,心裡奇怪得很。

別說他倆了,就連宋之沉剛接到電話的時候也一直在犯嘀咕。

他們爸媽早年就是工作狂體質,再加上那個年代的原因,好幾年不著家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等到他們兄弟倆大了,不知不覺也繼承了這種『敬業』的精神,宋之沉雖然忙起來也是好幾個月的泡研究室,但是還比宋之深要好一點,畢竟他工作地點和家都在爸媽眼皮底下,實在是好幾天沒顧得上吃飯,老頭老太太還能正大光明地上門揪人。

宋之深就不一樣了,誰也想不通他當初怎麼會搞這個方向的科研。南極點天寒地凍,生存環境極為惡劣,一駐紮就是好幾個月的不見人影,大有他爸媽年輕時候的風範。

現在他們都已經習慣了大兒子常年不回家的狀態,隻當他是出國定居了,結果宋之深又一聲不響地跑了回來……

「沒什麼事。」夫妻間的事情,宋之深還沒打算和家人坦白,含糊地說,「就是小淮和人家打架,牽扯出一些矛盾,正好我最近工作也不是很忙,這些年的假也堆著沒請,乾脆就回來多待幾天,也過來看看你們。」

「哦……」宋之沉拉長了調子,玩笑地說,「原來看嫂子和兒子是正經事,我們是順帶的?」

「那要麼說娶了媳婦忘了娘呢。」

宋母一提到這個,再看宋之沉在自己跟前杵著,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啥時候也讓我嘗嘗兒不孝的滋味啊?」

「喲,這麼新奇的要求我還從沒聽過。」

宋之沉這麼多年被催婚下來,也早就練成了厚臉皮,「可惜我現在也快四十多了,放眼我周圍要麼是已婚家庭婦女,要麼就是年輕小姑娘,那我一個老大叔都能做人家爹了,哪兒好意思占人家的便宜?」

「你還知道人家在你這個年紀都能當爹了?」

一提這個話題老太太就不高興,也懶得再跟他貧嘴,撐著拐杖站起來往屋裡走了。

宋之沉雖然離得近,但畢竟也有自己的工作生活,為了更好地照顧倆老人,他們特意請了個保姆,平時幫忙洗菜做菜打掃衛生,有事發生的時候不至於家裡沒人,無聊的時候還能陪老人說說話。

宋家的家裝並不富貴大氣,餐廳裡是一張簡簡單單用了幾十年的紅木老方桌,幾把中式椅子,桌上還罩著一個防蚊蠅叮咬的飯罩,飯菜的香氣從塑料罩子的網孔裡慢悠悠地往上飄,細細一聞,裡麵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豆腐湯的味道。

今天晚上吃的是炒青菜、雞蛋羹、清蒸鱸魚,冬瓜豆腐湯,還有一碗黑米稀飯。

開飯前,宋之沉看了一眼,隨口道:「今天吃這麼清淡呢?張姨,等會兒你到我這兒領點菜錢,明天買些好菜,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讓我哥好好嘗嘗你的手藝。」

張姨和他們差不多大,自從被聘來照顧這倆老教授的起居後,還是第一次瞧見他們家的大兒子,聞言不禁內斂地笑了笑,又好奇地多看了宋之深兩眼。

「給錢是要給,但不用買那麼多好菜。」老太太朝老頭那兒努了努嘴,「前兩夜你爸晚上沒關窗吹凍了,牙疼的老毛病又犯了,這陣子也啃不動肉。張姨你回頭做兩道給他們吃就行,我和我老伴的還是照舊。」

「噯,知道了。」

宋之深愣了愣,剛想問什麼時候牙疼的,宋之沉已經熟稔地接過了話題,「牙疼又犯了?我早說要去好好看看,還非不聽。明天我找我朋友安排一下,給爸掛個專家號,這回看看能不能治好,不然這一疼好幾天,怎麼吃得消。」

宋母立刻接話:「回頭我找找你爸的醫保卡和病歷卡,早說他好幾次了,每次都不去看醫生……」

宋之深筷子尖埋在粥飯裡,聽他們熱火朝天地抱怨這個商量那個,有說有笑地,一時間出了神。

飯後,他推開書房門時,老太太把抽屜都打開了,桌上攤著一堆泛黃的紙張,她戴著老花眼鏡一封封的抹平了重新裝進牛皮信封裡,認真地像是在看學術期刊一樣。

宋之深下意識地關上房門,「媽?您找我?」

「嗯啊。」老太太點了點下巴,示意他找地方坐下,「是有點事,咱娘倆也好久沒聊聊天了,坐吧。」

「好。」

宋之深坐下來,這才注意到母親在整理的那些信紙不僅泛黃,還好似輕微一扯就會碎一般,歲月的痕跡清晰可見。

察覺到他的視線,宋母解釋道:「這些啊,都是你爸爸年輕時候偷偷寄給我的。」

宋之深微微一怔,「父親?給您寄信?」

「是呀,沒想到嗎?」

宋父在大家眼中一直都是不苟言笑也不會講話的形象,看到兒子眼底的驚訝,宋老太太也笑了。

「誰還沒年輕過呀,你爸爸二十幾歲的時候,可比你倆莽撞多了。那會兒內地多苦啊,什麼都沒有,全都巴巴地要等別人的施舍。你爸爸在老美留學的時候就想著要為國家效力,大學的時候他受錢老先生的影響,又輔修了機械與動力工程,錢老先生被阻撓回國的時候,他在簽證問題上也被攔住了,那時候脾氣多燥呀,和大使館的人動手,直接被人家找借口關了一年。」

「被關監獄他也不消停,天天擱那兒給獄友和獄警科普什麼是量子力學,什麼是凝聚態物質,還有原子核和基本粒子的結構是什麼,你說說這誰受得了?不過他那會兒還沒什麼名氣,再加上有人保他,沒多久就減刑放出來,順利回國啦。」

這些都是父親母親從來沒和他聊過的話題,宋之深不禁啞然失笑,「這倒也像是爸能乾出來的事。」

「是啊,」老太太又笑了,「可1958年國內開始搞遼寧導彈基地的時候,那裡薈萃了一眾精英,你爸爸也被推薦去了,那會兒我們倆剛結婚沒幾年,因為保密協議的關係,他去了之後我們就徹底斷了聯係。」

「電話打不著,信也送不到那裡去,我那會兒在北京研究一個項目,就算找關係過去看他也是走不開身。」

老太太說到此處,滿是老繭和斑的手指撫扌莫過細膩的信紙,眼中滿是回憶,「然後他就給我寫了這些信。」

宋之深疑惑地問:「不是送不到嗎?」

「是啊,看得可嚴實了,他根本送不出去。」

「他隔三差五地就都給我寫一封,裝在信封裡用郵戳蓋好,用他那個小箱子鎖著,誰都不讓看。等好幾年了,他提前回來的時候,我去火車站接他時,他別的東西就裝了一個小袋子,肩上扛著那個木箱,我問他裡麵裝著什麼,他也不說。我怕他偷了研究用的材料,就找機會偷偷把鎖給翹了。好家夥,裡麵蹦出來一大堆信件,塞得滿滿當當。」

老太太說著說著又笑了,「我永遠記得那天,箱子啪嗒一聲彈開,那信封洋洋灑灑地飄了出來,撒在我的臉上、腿上、膝蓋上,跟下雪似的。我看到每一封的信封上都是他的字,上麵寫著:至吾妻。」

宋之深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桌上,其中一封與其他簡練的信十分不同,端正的鋼筆字寫了滿滿一頁紙。

慧:

今日是十一月初三,不知老家積雪有無,道路可暢通?

幾日前總理來探望,和錢教授他們團坐閒聊,正巧聽得眾人聊及家書,總說起自己寫書信時總有敘不完的家常,隻恨那工匠未曾將信紙造得更長些,好疊成幾卷塞進信封裡,不至於因換紙而打斷思念之情。

想到我寥寥幾筆,常問你是否安好、孩子是否安否,晚飯可曾吃、家用還剩幾許此類贅言,又思及旁人所寫乃家書典範,心中慚愧愈甚,決定一改往日簡練作風,與你說些綿綿絮語。可踱步許久,千言萬語不知如何敘說,落到筆處,還是唯有你安好,孩子安好,別無其他。

盼望何時大雪消融,好與你早日相見。

雖然信中並無要事,皆是日常瑣碎,但一筆一劃,卻又更為動人。

「你爸爸是個木訥又死板的性子,不愛說,隻把情緒放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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