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牢獄之災(1 / 2)

加入書籤

東羨先前提議夤夜出行,本想著殺昌郡王一個措手不及。經過這麼一耽擱,隻能夠舍棄馬車,快馬加鞭,日夜兼程。

被綁架一事表麵上就此揭過,實則放在了東羨的心上,他已吩咐了人去查探究竟,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這一路,陽琮可以說是飽受著生理和心理上的煎熬——

辛勞自然不必多說,風餐露宿怎麼說也不會太好過。

要命的是,在客棧住宿的時候,皇帝陛下竟然忽略她哀怨的眼神,隻要了一間上房。

陽琮長籲短嘆。東羨見她這副模樣,道:「與朕同室,這不是普天之下莫大的榮幸麼?怎的愛卿看上去就這般悲痛欲絕?還怕朕吃了你不成?」

陽琮正襟危坐,目不斜視,誠懇道:「男男授受不親!」

東羨顧及她的自尊心,笑了下,「事從權急,朕身邊需要有人貼身保護。」

陽琮愁眉苦臉,道:「臣無縛雞之力。」

「嗯,朕知道,所以為了防止你再度被人綁架,朕還是勉強自己同著你一間以保護你吧。」

陽琮:「……」她是不是還要涕泗橫流,然後說一聲「受寵若驚、謝主隆恩」?

君命不可違,違也被反駁。陽琮隻能夠認命,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他來到房間,然後直挺挺地坐著。

東羨倒是笑了,「此處又非龍潭虎穴。放心,朕不會拿你如何的。」

雖然明知道他不會做什麼,但是陽琮聽到這話,心中還是放心了不少。不就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嗎?不就是心懷不軌欲斷袖的君王和寧死不屈不斷袖的佞臣嗎?

可是到晚上的時候,陽琮還是落了個輾轉反側,痛不欲生。

住的雖然是上房,卻無法改變隻有一張大床的事實。為了清白和尊卑著想,陽琮隻能自告奮勇睡地板。本想著白天勞累晚上應該極其容易睡著的,卻沒想到白天趕路,騎馬時間過長,導致大腿內側被磨傷,想當初她若把一個養尊處優的佞臣形象貫徹到底,能坐馬車就不騎馬,也不會遇到這問題。就算是以前,長時間騎馬她也會做好充分的準備,沒想到這一次走得匆忙,又是被綁架出來的,又遭了這罪。

她睡不著的時候渾身不舒坦,一會兒嫌地板太硬,硌得她渾身不舒服,一會兒嫌磨傷的地方太痛,讓她極想拿膏藥抹一抹。可顧忌皇帝還在旁邊,她也不敢鬧出大動靜,便有些縮手縮腳,想翻身都要多掂量幾下。

最後隻能睜開眼睛,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煩躁地看著天花板。

隔了一會兒,又偷偷瞧了一眼皇帝,卻沒有想到,對方竟能感知到她的目光似的,也睜開了眼睛。

黑暗中,陽琮有種自己開小差被人發現的感覺。

「愛卿還不睡?」他的聲音低沉如水,許是熟睡中剛醒,還帶著一絲的低啞,聽著讓人覺得心慌慌。

陽琮收起雜念,道:「臣想著,難得同陛下同一間房睡覺,自然需要警覺一些。」

東羨聽到這話,道:「朕有暗衛守在暗處,親衛也都在客棧外頭跟著,愛卿不必擔心太多。休息夠了,明天早起趕路才是緊要的。」

所以……什麼怕她半夜三更再度被人綁架的話都是扯淡咯?其實皇帝的目的不是為了潛規則她,而是為了讓她睡不著覺內心煩躁糾結想要毀滅世界吧。

見到陽琮仍然輕輕地皺著眉頭,他道:「愛卿是覺得地板太硬吧?」

陽琮感受著某個不可說的地方傳來的熱辣辣的疼痛,還是決定三緘其口。

「出門在外,事從權宜。」他指了指身側的位置。

陽琮一下子便清醒過來了,與皇帝同室就已經讓她受寵若驚驚到失眠了,若同床共枕……她便要瞪眼到天亮了。

她推辭道:「臣鄙賤之軀,哪敢與您同榻。擾了陛下睡眠,望陛下饒恕。」

「愛卿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真是信手拈來,愛卿倒是沒白和那些刻板臣子學。既然愛卿這麼執意,朕也不勉強了。」他似笑非笑,月光落在他的眼眸裡,一片清明。

於是,陽琮隻能夠繼續輾轉反側,最後還是忍無可忍,在被子裡扌莫索著找到了自己行囊中的傷藥,偷偷扌莫扌莫地走了出去,想借著如廁的機會上藥。

結果人生地不熟,如一頭霧水,她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茅廁,廢了她不少的時間。

她在茅廁裡,一麵解裳上藥,一邊小心留意有無人進來,就像做賊一樣……

沒想到藥剛上到一半,便聽見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在沉寂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可聞。

門外的人駐足,聲音朗朗地響在寂靜的夜中,「愛卿可去了有小半個時辰了。昔年晉景公陷而卒於廁,今日莫非曲大人也要步了景公後塵?」

陽琮隻能草草地將藥胡亂抹了一通,然後將其收起來,道:「臣安好……」

「愛卿身體可有所不適?朕聞到了一股藥味。」

「那是給茅廁除臭的。」陽琮感嘆自己的心思敏捷。

外頭的腳步聲再度響起,她生怕下一秒他就推門而入,然後女兒身被撞破清白也沒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將衣裳整理好,然後溜出茅廁,對著堪堪停留在門口的皇帝做出一個恭迎的姿勢,道:「月黑風高的,陛下更衣,臣在外守候。」

他看了她一眼,突然執起她的手,帶著涼意的指尖輕輕觸碰著她的指尖。陽琮一怔,有點鬧不明白皇帝到底在想什麼,尋思著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的時候他不斷那個袖,如今月下茅廁前,他反而起了興致?

正想著,他已將手收回,食指湊到鼻邊,聞了下,悠悠道:「貢品,上好的傷藥,愛卿好奢侈。」

陽琮暗嘆皇帝的嗅覺真不是「蓋」的,在這種地方都能夠聞得出來,她意識到自己無意間又犯了欺君之罪,默然地等著他的後話。

他看著她,目光熠熠,道:「愛卿上藥,不必避著朕。路途勞累,愛卿鮮少奔波在外,朕也是能體會的。」

陽琮諾諾稱是。卻想著,她雖當佞臣已久,可是從未把自己當成過真男人。

「去昌郡也需要些時日,騎馬是免不了的,傷藥要好好上,免得耽誤行程。不如日後朕幫愛卿上藥?」

陽琮一想到這樣的畫麵,頓時覺得頭都大了,誠惶誠恐道:「不勞陛下了,臣已上完藥了。」

話音剛落,她覺得身上一暖,他將披風罩在她身上,眉目依然冷淡,道:「夜晚風涼,上好了藥就回去吧。」

披風裡猶帶著他身上的餘溫,陽琮也不知為何,心弦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皇恩浩盪,她剛想拒絕,一陣風吹來,她瑟縮了一下,打了個噴嚏。

東羨看著她,輕笑出聲。

為防話頭再度被堵,她隻能默默地縮在寬大的披風裡,跟在他的後頭,回了房。

她看著皇帝高大挺拔的背影,突然覺得,偌大世間,再也不用左擁右抱、身邊皆養眼美人,能得一人可以安心依靠,全心全意憐她護她惜她已足夠了。

雖然我心向明月,奈何我身在溝渠啊。

若她真為男兒身,縱是斷袖又如何。

若他不為南朝帝,執子之手將其拖走啊!

可惜啊可惜……世間身不由己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吃一塹長一智,此後,每每要下榻一間客棧的時候,她都先於皇帝甩出一遝的銀票,豪氣乾雲地說要兩間房,從而避免了皇帝的狼爪來襲,也避免自己什麼時候夢遊把皇帝生吞活剝了。

東羨看她這副爭先恐後的樣子,倒覺得好笑,也隨她去了。到安陽縣投宿的時候,東羨道:「愛卿可記得朕曾經說過,伴駕的時候讓你驗證你這些日子的成果?」

安陽縣是最早施行建議箱的地方,從前在京城的時候,她隻是接到各地呈上來的成果匯報,報喜不報憂這種事情司空見慣,如今來個突然襲擊效果應當挺好。

陽琮聽到這話,立馬提起了精神,這些日子日夜兼程地趕路,日夜防帝,簡直是讓她身心俱疲,聞言,不禁喜上眉梢,「臣榮幸!不過不是急著趕路嗎,怎麼又投宿?」

「我們提前先行的消息早已走漏,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再說,總不能為了趕路把人給累壞了。」東羨淡淡道。

安陽縣也算是較為富庶的一個縣,街上車水馬龍,販夫走卒,雖不如京城繁華,但也別有一番熱鬧。

皇帝扮成書生,一身青衫,折扇不離手,倜儻風流,鳳眸微睞,隻覺處處芳華,如同遊園一樣慢條斯理地在街上走著。陽琮看著又不免感慨,身為皇帝,就不應當坐擁天下權勢之餘,又生得一副好相貌,讓人心癢癢又不能覬覦。

她這回扮的是隨行的書童,亦步亦趨地跟著皇帝,烏溜溜的眼睛裡透出了一股子機靈勁,偏容貌柔麗清和,像是掛牌的小倌一樣。

她的目標是建議箱。她事先寫了一封長信準備,列舉了一係列當地長官的劣跡,然後筆鋒一轉—以上純屬杜撰,如有巧合,趕緊抓人。

不過,她並不知道建議箱被安放在何處,便攔了一個路人相問。那路人見到她拿著一封信,看上去又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指給她路的時候,難免勸了一兩句,道:「朝廷是好心辦無用的事,若真的有什麼冤屈或建議,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看你也是體麵的人,何必同自己過不去。」

陽琮心存疑竇,卻還是想看看是如何「過不去」法。頂多是將這信毀屍滅跡吧。

木箱是放置在距縣衙大門五米之處的一塊方石上,箱上頭落著小鎖。隻露出了一道小縫,陽琮上前,還沒將信投入木箱中,便有差役匆匆地趕過來。

那人猝不及防地就將她手上的信取走,掃了上頭的文字幾眼,本想將這信揉碎再把這兩人趕走,卻在看清了他們模樣的時候,心裡生了其他的主意。

前些日子,師爺交代過他,遇到外頭來的人,尤其看上去有些來頭的,要設法拿下。這個投信的人眼生得很,自然是外頭來的,偏又眉目清秀得過分,而他旁邊立著的那個人……看上去卻是非富即貴,像是有些來頭的。

他緩緩地笑了,露出了黃色的牙,然後做了個「請」的動作,道:「這信寫得不錯……隻是其中有些不實的情況,辱了我們縣太爺的名譽。我們老爺可是個寬厚仁慈的好官,你信上反映的這些問題,直接同縣太爺講便好,畢竟放到木箱裡麵的信,也要隔好長才能反饋到我們縣老爺的手中,百姓的問題不能在第一時間解決!我們的縣太爺愛民如子,這讓他覺得會過意不去的!」

陽琮有些意外,這人那般氣勢洶洶地跑過來,居然會這般和聲細語?

她原先還擔心衙役會攔截百姓投遞信件呢,沒想到衙役態度這麼好。看來南朝的官員,素質還不錯嘛。

她看了皇帝一眼,微微挑眉,有些神采飛揚的味道。

東羨的嘴角掛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有些看好戲的模樣。

陽琮那時候沒有多想,便跟著衙役進了衙門,然而,半個時辰後,陽琮追悔莫及,她怎麼就沒多留幾個心眼,怎麼就托大了呢?

那個差役將他們帶進了衙門,同師爺說了幾句話,那個師爺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了陽琮他們兩眼,眼睛犀利地掃到了陽琮在長信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大嘆真是一個絕妙的借口,隨即拍案而起,「這建議箱是朝廷頒下來的,是禦賜的!你們居然在這邊捏造罪名,扭曲事實,陷害長官!實在是禽獸不如!肆意妄為!藐視君恩!來人……把這兩個搗亂的給我打入牢獄,關個十天半月!」

那個差役還在旁邊小聲提示說:「師爺……這個禽獸不是這樣用的,君恩也不是!」

師爺眉頭立成八字,揍了差役一下,「少廢話,要不連你也一起扔進去!來人……」

陽琮沒料到有這樣的一出神轉折,下意識地看了皇帝一眼,卻見他事不關己似的站在一側,那唯我獨尊的氣勢一收斂,便像是一個失魂落魄的書生,看樣子是不打算出手了。

陽琮隻得勇擔重任,硬著頭皮當著皇帝的麵,掏出了十兩銀子,想要賄賂一下師爺,沒想到那師爺柴米油鹽不進,「義正詞嚴」地將銀子給推開。

之後陽琮巧舌如簧,然而那衙役隻認死理,當真是探花遇到師爺,有理說不清。她隻能眼睜睜地「英勇落敗」,然後做了有史以來拉著皇帝一起蹲牢房的第一人!

真是新鮮又刺激,人生第一次啊。不過沒有被強迫換上囚服,不算是太丟臉吧?

身處囹圄之中,陽琮長嘆息以掩涕,而皇帝陛下卻安坐牢獄,巋然不動,仿佛此處是金堂玉殿。

見他負手立著,她非常奴性地折騰出一塊乾淨的地方,然後鬱悶地問道:「爺……你為什麼不阻止我?」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歷史相关阅读: 穿越到抄家現場 農家惡婦 星星上的花 穿書反派之我被女主寵上天 忍界:我乾柿鬼鮫不做人了! 您完全不按套路製卡是嗎 大周守門人 我,校草清潔工,被女神暗戀了 反派他過分陰陽怪氣 炙吻[娛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