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謝琰的兩世(1 / 2)
番外謝琰的兩世
瑜兒不是自己的親妹妹,謝琰也是在她被認領回鍾家的時候才得知的。
謝縣令與夫人夫妻情深,謝夫人在生謝琰的時候早產,當時的境況很是凶險,雖是九死一生挺了過來,卻是再難有孕了。
這件事於謝縣令而言,倒是鬆了口氣,他並不想再經歷一次那般撕心裂肺的場景了。
後來,他們收養了謝瑜,一兒一女,兒女雙全,兒子成器,女兒漂亮,倒也沒什麼缺憾。
於是謝瑜便成了謝琰唯一的兄弟姐妹,是他最親近的同輩人了。
小時候的謝瑜有著尋常女兒家的天真活潑,謝家人都很寵這個小女兒。
後來鍾家找上門來,謝縣令和夫人都是明事理之人,雖是心中一千一萬個不舍,卻也隻能含著淚將女兒送回了鍾家。
自此,那個活潑可愛的謝瑜便消失了。
看著妹妹受苦,謝琰的心仿佛被撕扯著,可悲他雖然中了探花,卻依舊是人微言輕,無法將妹妹名正言順的接出鍾府。
於是他便想到了那個法子。
將瑜兒娶回謝家。
他雖然還沒經歷過男女之情,可他總歸是要成親的,瑜兒若嫁過來,不僅可以從此脫離苦海,以後也免了婆媳間的摩擦,她不必擔心婆家人為難她,他也可以娶一個令父母喜歡的兒媳進門。
一切都按計劃的進行著,他娶回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妹妹,看著她滿麵羞意的成為了自己的妻子,為自己操持家事,他覺得,這般的日子和從前在平川也沒有不同,他們一家四口,還是那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這樣的日子,他是滿意的。
可是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都怪他,為什麼要進宮,為什麼要被公主看見……
皇帝一道令下,他的妻子,他的妹妹,芳魂消殞在了這個世間。
他大病一場,自責負疚和失去家人的痛苦令他連呼吸都覺得帶著罪孽,可是他不能死,他還有父母,他不得不好起來,繼續去迎娶那個公主。
這般狠絕自私又隻看皮相的女子,他以為應該是麵容醜陋,刁蠻任性,令人作嘔才是。
可是大婚當日,少女帶著情意與羞澀的目光純淨澄澈的像一汪清泉,後來麵對他每日的漠視與冷待,那雙眼睛卻始終含著純粹的愛戀,小心翼翼的看著他,不曾染過一絲汙濁。
她沒有向皇帝去告狀,甚至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他一個不是。
她隻是每日仔細的留心他的喜好,哪怕他與她多說一句話,她都能悄悄竊喜上半天。
她不僅生得嬌柔可愛,還豁達善良,她……是一個好姑娘。
他知道,瑜兒的死不是她的主意,可是她畢竟是這一切禍事的起源,他依舊沒法不去怪責於她。
他恨她,恨皇帝,也恨自己,恨命運的不公,明明惹上公主的人是他,為什麼死的不是他?
後來,寶鳶公主不知從何處知道了真相。
她望過來的目光再不見原來大膽的愛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與自卑。
她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他好過一些,慢慢的,她從他的眼前消失了。
既然她是他痛苦的來源,那麼她消失了,他也許能快樂一點吧。
一個溫暖如小太陽般的存在突然消失了,縱使謝琰心中不肯承認那一絲失落,卻依舊有些不習慣。
再沒有人花上幾天的心思隻為博他一笑,再沒有人手指紮的都是傷隻為了親手給他製一件香囊,再沒有人圍前圍後的讓他清冷的世界活躍起來。
可是想到瑜兒的無辜慘死,想到父母的悲痛欲絕,他隻能恨她,他必須努力的讓自己恨她。
再不相見也好,他很害怕……有一天,自己對這個可愛單純的姑娘再也恨不起來,到時,他該何如何麵對她,如何麵對自己,又如何麵對死去的瑜兒。
然而他沒想到,皇朝在眾望所歸中進行了更迭,新帝登基的這一日,他回到家中,聽到下人來報,公主在自己的院中服毒自盡了。
他茫然的站著,恍惚了好一會兒,才有了一絲的真實感。
一向充滿著歡聲笑語的院子寂靜得能聽到落葉聲,他一步步的行了進去,房中的女子靜靜的躺在床上,身上穿著大婚時的那一身衣裳,艷紅的一片仿佛是燃著的火焰般,刺痛著他的雙目。
她的枕畔放著一封信,是給他的。
她說,讓他別害怕,也別自責,她的皇兄死了,這人世間再也沒有人需要她,沒有人在意她了,死於她來講,是一種解脫。
她放了自己,也放過他,她將命賠給了他的原配,希望自此以後,他能夠擺脫過去的陰霾,沒有負擔的生活下去,再也不必為過往苦痛自責。
之所以穿著嫁衣,是因為穿著這身衣服的那一天,是她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她希望她的人生就停留在那一刻。
這個傻姑娘,她這麼美好,應該死的人是他,從來都是他。
謝琰親自埋葬了寶鳶公主,此後一生,他再未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