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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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二初三那會兒街市上人還不多,這兩天卻熱鬧起來,每年這時候,臨街的店鋪就會掛上花燈,蓉城這邊從初十到十五,街市夜夜張燈。

因為家裡開茶樓,錢玉嫃往年跟弟弟在茶樓包廂裡臨窗眺覽過燈會,哪怕過去很久,她總能記得那一晚,蓉城的上元燈節輝煌燦爛。

聽謝士洲邀她遊逛燈市,錢玉嫃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應下了。

應下來之後,她才想到剛才送來的衣物首飾,明白那是供她在上元當日穿戴。不得不說紈絝公子是有一手,在這方麵比前頭兩個開竅得多。

前頭兩個嘛。

許承則在聽說唐瑤定親以後整個頹靡下去。

至於李茂,除夕節前見著大姑太太聽她提了一句,那人不知聽了誰的勸,仿佛已經振作起來,赴京應考去了。

謝士洲就在旁邊,看錢玉嫃原地走神,他伸手晃了一把:「在想什麼?」

「想到以前阿爹帶我們去茶樓上賞燈,我那時才知道蓉城的夜這麼美。」

「沒上街市逛一逛嗎?」

「小時候怕丟,長大了怕擠。」

謝士洲翹著腿兒,笑道:「那到時候我牽你走。你得去看看,舞龍舞獅踩高蹺變戲法,還有吹糖人捏泥人投壺換燈的,道兩旁小食攤多不勝數,都逛完了咱們放河燈去。」謝士洲特別遺憾,說要是在江南水鄉,有錢人家大可以上燈船去,沿河遊逛賞兩岸景,那滋味別提了。

聽他說得這樣好,錢玉嫃能不癢癢?

離約好的還有三四天,她已經等不及了,天天都盼著日子過得快些。

謝士洲在乾嘛?

他為了方便元宵當日裝逼,提前踩點,做攻略去了。這幾天時間,他把街市上大大小小的遊戲全玩了一遍,尤其是投壺換燈那個,攤主在地上拉條繩,隔六尺擺上銅壺,讓遊人拿銅錢換箭,十支一組,一組裡麵能中三支就能換個花燈,中得越多換的花燈越好。

投壺嘛,書院學生愛玩,謝士洲經驗不多。

他想了個什麼辦法?

他讓四喜拿錢去問攤主買了十支箭並一銅壺,沒事就在家投著玩兒,經過苦練,總算在元宵當日神勇發揮,一組箭裡中了八支,拔得頭籌。

圍觀群眾都在哇塞,有人認出他了,說難怪呢!

「難怪什麼?」

「你仔細瞧瞧,他是謝家三少爺!謝家三少爺本來就是最會玩的!別說這才區區六尺距離,哪怕退到一丈開外,他都能射中好幾支!」

「我就說這把仿佛是失手了,三少爺能跑能跳那天就會投壺,正常發揮都能全中。」

「也搞不好是擺攤的動了手腳,那個箭是不是跟一般的不大一樣?不好投吧?」

「可能有這方麵,也可能是緊張……」這人不住的沖旁邊錢玉嫃努嘴,示意大家夥兒看她,她穿著霜白搭配海棠紅色的襖裙,又係了個白毛滾邊的披風,瞧著瓊艷絕世。謝士洲投壺的時候她雙眼睜圓了看著銅壺那邊,每中一支她臉上都漾出笑,待謝士洲投完換回一盞仕女圖案的彩繪燈,錢玉嫃接過來提在手上,稀罕極了。

她不是沒見過更好的,隻是這一盞格外不同。

錢玉嫃左手提著花燈,右手被謝士洲牽著,他倆都打算往前走了,忽然有幾個書生模樣的過來:「我們長陽兄也很會投壺,平時苦於沒有對手,今兒個碰上謝三少爺也是緣分,比一比如何?」

遇上是碰巧,來邀戰可不是。

這些個都是府學學子,他們在府學裡的集體活動不是蹴鞠就是投壺。

那個「長陽兄」不像謝士洲是臨時抱佛腳突擊練起來的,他確實很擅長這個,到今天沒真正遇上個對手。

書生們十分信賴「長陽兄」,才會想借此機會落謝士洲的臉,為李兄出口惡氣。

被點名的孟長陽站出來,笑眯眯請謝三少爺賜教。

謝三少爺還沒說啥,三少奶奶不答應了。

「這人呢,哪怕別的不成,總得會讀氣氛。看見別人未婚夫妻一起逛燈市非得逮著喊比喊拚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態。都說君子成人之美,倒是頭一回見著堂堂讀書人等不及想落別人臉麵好叫人下不來台的,什麼仇什麼怨呢?」

錢玉嫃說完拉上謝士洲就走,再不理會他們。

孟長陽站在原地臊紅了臉,他盯著錢玉嫃遠去的背影半天沒動,讓同窗退了兩把才回過神來。

看熱鬧的褪去了一些,還有些在竊竊私語。

孟長陽站在冷風裡,感覺臉頰滾燙,他很不好意思,說:「我等莽撞了。」

「分明是他畏懼你不敢比罷了,若他能贏,會不出來顯擺?」

「咱們光明正大下戰帖,有什麼為人不齒?長陽兄你別聽那女人說的,她是強詞奪理。不敢相信李兄喜歡的是這種女人,除了有身美人皮,其他毫不可取。」

「不過長得是真不錯,可惜是這種性子。」

孟長陽沒聽進去,腦子裡想著剛才錢玉嫃帶著怒氣譏諷她的樣子,就像一團烈火,熾熱灼人。他知道李兄為什麼會喜歡錢小姐了,看她維護謝士洲的樣子,誰不喜歡?

有人提議去茶樓上坐坐,比在鬧市中更方便賞景。孟長陽沒將錢玉嫃看夠,勸說再往前走走,看看前頭還有什麼東西。

錢玉嫃並不知道這些書生跟在後麵,她被謝士洲護在懷裡慢慢走。

謝士洲本來也不知道,他偏過頭來跟錢玉嫃說話的時候餘光瞥見了。

兩邊隔著人群對視,謝士洲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錢玉嫃聽見,跟著轉過頭來:「果然是來找茬的,真是煩人。」

錢玉嫃問:「他們跟你有過節嗎?」

謝士洲說:「我見過其中兩個,該是李茂的府學同窗。」前頭退婚之後,李茂他娘對外都說是謝家苦苦相逼,他們沒其他路。結果讓李茂的同窗覺得謝士洲強取豪奪錢玉嫃嫌貧愛富,他們為李茂深感不值,才會在偶遇的情況下前來挑釁。

「你興許知道,我大姑爺教過李茂幾天,前段時間姑姑告訴我,說他這回也受了不小的刺激,這已經振作起來,卯足勁想在會試揚名。」

謝士洲一點兒也不關心已經淘汰出局的情敵的現狀,他問錢玉嫃:「……提這乾嘛?」

「給你緊緊皮子,我可不希望他高中了回來收拾咱們,你啊,偶爾也為咱們的將來考慮一下。」

謝士洲握緊她手,說:「在考慮了,你別擔心,等著嫁我就成。」

兩人沿著鬧市走了一圈,買了麵具,捏了泥人,後來還去放了河燈。全都逛過一遍,錢玉嫃就有些累了,她打個哈欠,說話也帶上鼻音。

馬車是停在鬧市口的,還得倒回去才能乘上回家,謝士洲卻舍不得她走了,他從錢玉嫃手裡取了花燈,遞給跟在後頭的丫鬟白梅,把剛才買來的生肖麵具給她戴上,也給自己戴上。

錢玉嫃還沒明白他要做什麼,就感覺自己被抱起來了。謝士洲一手橫在她後背上,一手摟著她膝彎,抱著人沿著來路往回走。

錢玉嫃愣了好一會兒,等他走出去三五步才扭了一下:「我還能走,你放我下來。」

「我要真放你下來趕明這腿怕不能要了。」

「那也不能這樣……別人都在看我們。」

「戴著麵具還怕他們看麼?」

錢玉嫃撒氣似的戳他月匈膛:「看你這穿著還有你後邊跟著的人,能認不出?」

謝士洲就笑,笑得熱氣都噴在錢玉嫃耳朵邊上,他道:「倒不是怕他們認出來才帶上麵具,我是怕你臉紅成猴屁股,給遮一遮。」

「你這麼厚的臉皮戴上乾嘛?」

「跟你配個對,婦唱夫隨啊。」

那雙沒讓麵具遮住的耳朵已經肉眼可見的染上粉色,並且在向通紅過度。錢玉嫃終於惱羞成怒,狠捏了他兩把。謝士洲在她耳邊嗷嗷叫喚,不斷抱怨說你謀殺親夫。

這一幕,讓其他一些逛燈市的小姐看來,是既害羞又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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