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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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親的時候裝都要裝個笑臉,可有些人她是麵慈心苦的。好了,你姑娘是什麼脾氣不知道啊?誰要想拿我當軟柿子捏,她就大錯特錯了。」

就這會兒,小丫鬟拿著剪子過來了,白梅伸手去接的,看錢玉嫃說哪支好看她就小心剪下來。主仆兩個也沒再說太太如何,之後回去路上錢玉嫃才提醒她:「和你說這事是想告訴你,在這邊說話做事多留個心眼,像這種大戶人家,走出來給誰看都是一團和氣,實際上恐怕各懷心思。你看姨太太那種愛出頭的個性,這麼多年還能得老爺寵,是簡單人?再看太太,這也沒讓姨太太奪去掌家權,宅裡大小事還是由她管著,那也不是個麵團子。」

「要是讓您娘家人知道……該心疼死了。」

「這情況我爹恐怕早料到了,要不當初怎麼會說若不是我自個兒喜歡,他不會挑這女婿?人是我看上的,我喜歡他,想嫁給他,就算他家裡是龍潭虎穴,隻要謝士洲還對得起我,是龍潭虎穴我也闖了。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錢玉嫃想著太太既然不願意跟兒子鬧僵,今天這出她都不可能拿到謝士洲跟前去搬弄,等於說,隻要臉皮夠厚,假裝沒事就得了,太太除了陰著生氣也做不了什麼。

錢玉嫃心裡這麼盤算,也是這麼做的。

半下午謝士洲回來,說他們選那地方已經裝上了,當然年前肯定折騰不完,可能年後還要忙兩個月。一切順利的話,明年年中生意就能開張。

謝士洲說他要等不急:「現在要花個錢還得跟娘說了找賬房支,回頭等我掙了,嫃嫃你想買什麼隨便買,我的全給你花。」

他剛才回府,一身的寒氣,錢玉嫃叫了熱水親手擰了帕子給他捂臉,又給擦了擦手,說:「三五百兩保準不夠,我可是很會敗活錢的,謝士洲你多掙點!」

謝士洲從她手裡拿過帕子,自己擦了一把,往旁邊丫鬟手裡一扔,然後抱著錢玉嫃就往羅漢床上坐去:「你就放心吧,我那生意肯定能成,你要金山銀山我也能掙得回來!」

謝士洲問她今天做了什麼,錢玉嫃說上午去給娘請了個安,還去剪了幾隻臘梅,她示意謝士洲轉頭,看擺在一旁的青花花瓶。

「沒做別的?」

「這麼冷天沒事我連門也不想出,還做什麼?」

「你要待著悶,我後麵少出點門,或者你送帖子去給你堂妹那些,讓人過來陪你。」

「你大男人一個天天困在府上像什麼話?你忙你的,要是怕悶著我你去書坊買點閒書回來,像遊記小說都行,我閒著沒事翻翻半天就過去了。」

謝士洲記住了,打算趕明親自去一趟,給媳婦兒選書。

他倆親親熱熱的,眼看要到擺夜飯的時候,紅兒又跑過來:「少爺回來了就好,您去看看吧,太太不舒服呢。」

謝士洲就納了悶:「我娘不舒服你不趕緊請大夫,趕來找我叫什麼事?」

說是這麼說,他還是站起來,又看向錢玉嫃:「要不嫃嫃你先吃,我上惠安堂看看去。」

婆婆都喊不舒服了,她還跟沒事人似的坐下吃飯?

那不能啊。

「我也擔心,我跟你去吧。」

天要黑了,又是寒冬臘月裡,到這個時辰外邊挺冷,謝士洲讓白梅拿披風來,親手給她係上,然後牽著人出了院子。一天之內,錢玉嫃二進惠安堂,過去看太太閉著眼斜倚在榻上,看著氣色是不怎麼好,謝士洲已經關心上了,錢玉嫃轉頭問紅兒怎麼回事:「上午我提醒了你們,說近來天寒讓小心伺候,這還沒過半天。」

「奴婢不知道啊,奴婢真不知道,少奶奶恕罪。」

錢玉嫃瞥她一眼,然後跟到謝士洲那頭,問:「娘怎麼樣?」

謝夫人當然不會理會她,還是謝士洲說:「她月匈悶,還犯惡心,料想不是大問題,到底怎麼回事等大夫來了才知道。」

他夫妻兩個在惠安堂待了個把時辰,大夫是來了,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最後給開了一副調理身體的方子。錢玉嫃又在敲打丫鬟,謝夫人聽著便覺得心煩,隻得打發他倆一起離開。

結果人還沒走遠,張婆子追了出來。

「少爺,老奴有話想告訴少爺。」

謝士洲停下來等她說,結果她看了看錢玉嫃:「是關於太太的,那話隻方便少爺您聽。」

錢玉嫃點點頭:「那我先回去,讓他們把熱飯擺上,你別耽擱太久。」

錢玉嫃說完就走,她都走出去挺遠了,張婆子說:「老奴覺得,太太會不舒服興許就同少奶奶有關,今兒個早些時候太太使紅兒尋了少奶奶過來,兩人在暖閣說了會兒話,少奶奶走後,太太整個人就不對勁,午飯都沒用上幾口,下午就這樣了……」

謝士洲臉色挺不好看的。

「你說是嫃嫃把娘氣著了?那剛才在房裡麵娘怎麼沒表現出來?沒根沒據你就敢胡亂編排,哪怕你是我娘跟前的老人這事也說不過去。」

「奴才說的句句都是實話,您怎麼心裡想著少奶奶連太太都不顧了?」

謝士洲掉頭就往惠安堂去,問他娘到底為什麼難受?是因為他媳婦兒錢玉嫃嗎?

「不是說回去了,怎麼又來吵我?」

「娘答我一句,您不舒服是因為我媳婦兒嗎?她今個兒惹您不快了?」

張婆子這才覺得不妙。

本來以為少爺聽了會跑去找少奶奶問話,照少奶奶那脾氣,兩人說不好吵起來都有可能。誰知道少爺會倒回來問太太,太太還能明說是因為兒媳婦不聽從安排招致她不快?真要這麼說了少爺還得打破砂鍋問到底,她隻得勉強笑了笑:「你渾說什麼?」

謝士洲扭頭看向張婆子:「你還有什麼話說?」

張婆子噗通跪下來,左右開弓扇自己巴掌:「太太是從少奶奶走後才喊不舒服的,奴才才會那麼覺得,想錯了少爺您原諒一回,奴才是關心太太,關心則亂啊。」

「張婆子你跟洲哥兒搬弄了什麼?怎麼還扯上少奶奶了?」謝夫人先責罵了兩句,仿佛也不忍心,又道,「她也是娘跟前的老人了,知道錯了這回就算了吧,再有下次,不用你說我也不會輕饒她。」

看她是要把臉打腫了,謝士洲才給親娘臉麵離開惠安堂。

他一走,謝夫人臉就垮了下來。

「我這兒子,真就讓狐狸精勾去了。那還是個道行不淺的狐狸精,我當她年輕氣盛肯定沉不住氣要找男人告狀,這才病上一場,她竟跟沒事人似的還故作關心來看我,反手將我一軍。」

張婆子臉上火辣辣的疼,她道:「奴才就說錢家這個長得嬌嬌艷艷的,不像正房夫人模樣,還是表姑娘知書達理,同您也是一條心。」

「那有什麼法子?你想想這些年我給他張羅過多少場?讓他見過多少人?他看上過任何一個?他都說看不上我還能按頭讓他跟人拜堂?本來想著錢家這個也好,洲哥兒喜歡,那她說的話總該好使,讓她拘著點兒人,沒準還能把人引回正道上來,誰想她連是非對錯都分不清,男人出去胡搞瞎搞她不管,不怕被那兩個奪去家產,反倒來跟我對著乾。我還真就是頭一回見這樣的兒媳婦!開了眼了!」

張婆子問現在咋辦。

謝夫人也沒轍,隻說等等看,以前人沒到手他惦記,這都娶進門了慢慢總要淡下來,等那兩個淡了,再教這媳婦什麼叫規矩。

「好了,我這兒不用人伺候,張婆子你去敷一敷臉。再領十兩銀子去,今兒委屈你了。」

謝夫人想著今兒個她認栽,這回事總該過去了。誰知道次日一早謝士洲又過來了,問她好點沒有,還道要是實在不舒服,要不就把手邊的事分一些給他媳婦兒。

「娘不是年年都喊忙不過來?現在好了,我媳婦兒進了門,她很能乾的,也有時間,能幫您分擔不少。」

謝士洲可不是一時興起,他是個紈絝子也知道自家是個什麼情況,想著嫃嫃新媳婦進門,要想讓底下人尊重她,最簡單的法子不是殺雞儆猴,而是管兩樣要緊事。

兒子開了口,謝夫人也不能裝傻,她說年前要把整個宅院收拾打掃一遍,讓兒媳婦負責盯著這塊兒。

「娘、娘你明知道咱府上勢利眼多,你給我媳婦兒派個好點兒的活唄,要那種不太累人並且分量足夠能讓下麵這些知道三少奶奶他們得罪不起的,比如發錢這種事。咱府上不是每到年末都要給奴才發賞錢,這個交給嫃嫃來管就很合適。」

本來謝夫人的病是裝的,謝士洲來過之後,真氣著她了。

像謝夫人從來不怕麵皮薄的,很多事你張不開嘴就得把悶虧吃下。

結果呢,這兒子跟媳婦都很敢說。

一個更比一個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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