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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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讓謝士洲跟錢玉嫃一左一右陪著她,問他們從前過的什麼日子?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叫宮裡看來,作為燕王唯一的骨肉,他生來就該錦衣玉食,結果卻在民間生活二十載,機緣巧合才被認回,這稱得上命運坎坷。

尤其他本有個文武雙全的親爹,若生養在燕王府,以他的資質再差也能學到幾成。可現在你看看?這人在商戶家養著,商戶人家沒遠見,沒給他擰過性子,吃喝玩樂都隨他去……到現在除了遭逢大變生出個要上進的決心以外,他文不成武不就,著實很讓人頭疼。

對比本來應該有的人生,他如今這樣,稱得上慘。

謝士洲自己倒沒有憤憤不滿,他心裡知道如果一早跟著親爹,自己的人生興許是另一種模樣,可要是那樣,就沒有前頭二十年的恣意瀟灑,也不會認識嫃嫃。

雖然失去了一些,他同樣得到很多,就不覺得吃虧了。

謝士洲這麼樂觀,太後瞧著心裡越發堵得慌,她跟孫兒頭挨頭,說:「你真像你爹,哪怕最桀驁不馴的那段時間,他孝心還是很好。」

太後回想起當年,先皇在世的時候,她是中宮皇後不假,處境稱不上很好,那時候先皇最寵的是淑妃,還有如嬪蘭嬪這些後進宮的年輕妃嬪,她能穩坐中宮靠的就是膝下兩個兒子。

皇帝當時還是太子,人要忙些,過來的時候不是太多,燕王那會兒是六皇子,他經常來……太後心裡最喜歡是這個兒子,最心疼的同樣是他。

親娘能不懂兒子嗎?

當初燕王雖然同意過繼,並且選了盛惟安去,可太後看得出,盛惟安沒把燕王當做親爹,燕王自然也沒覺得那是他兒,半路父子相處起來很有些尷尬。

這局麵讓太後感到後悔,還跟皇帝念叨過,說當時不該由他亂來,還是該挑個不懂事的去。

不過現在好了,兒子竟然在民間留下過血脈,就算這孩子的親娘不上台麵,太後都不在乎,她隻知道兒子今天特別高興,他喜歡這個兒。這孩子長得也很像他,如何不招人疼?

謝士洲還沒怎麼發力,隻是順著太後的問話答了幾句,太後就心疼得不行,生怕他再受丁點委屈,恨不得今兒個就讓皇帝封他做世子。

皇帝剛才跟燕王商量了這事。

燕王覺得還是應該先把話跟盛惟安說個明白,反正站在他的立場,當初皇兄非要補償他,他也認為自己不會有後,接受了補償,這十年間雖說沒養出父子真情,該給的也沒少給。可燕王也不是聖人,沒兒子的時候,王府交給誰對他來說都沒差,如今有了兒子,他捫心自問無法再將養子同親兒子一樣對待,與其猶豫不定,不如早做安排。

燕王告訴他皇兄,兒子今年及冠,不如等到及冠當日再行冊立。

皇帝答應下來。

就這麼一會兒,太子聽到動靜,匆匆趕來。

不用說,他過來也是一驚。

到底是太子,人很快反應過來,拱手道:「恭喜叔叔。」

皇帝朗笑一聲:「洲洲在民間生活二十載,剛才尋回,恐怕還不習慣,太子你是兄長,多幫助他。」

……

別看皇帝隻吩咐了一句,已經足夠太子看清風向,跟謝士洲認識之後,他去了坤寧宮,把壽康宮裡這些動靜說給皇後。

太子說:「小五的命真是不好。過繼他本來是去繼承燕王府的,誰想燕王還有個親骨肉在?」

皇後聽著,笑了一聲,像是不屑。

「怎麼母後不認同兒臣所說?」

「你說這些,對,也不對。比起你們,他命確實稱不上好,可再差也是皇子出身。再說他走到今天,不能怪命,該怪自己。太子你得站在你父皇的角度看這回事,燕王為皇上犧牲多少?早年朝野動盪,為肅清叛逆他做過你父皇手裡的刀,皇上不好出麵的,悉數由燕王代之。十三年圍場叛亂,為了救駕他重傷險些不治,哪怕命大咬牙撐過,也還是傷了根本絕了子嗣。太後包括皇上想要過繼個兒子給他真是為了繼承燕王府去?燕王府有什麼重要?他們是想寬燕王的心,好讓他有個想頭。皇上過繼親兒子去王府,是為了讓兒子代自個兒彌補兄弟,說到底,盛惟安就不該打著去享福的主意,到王府之後他該將燕王視作生父,盡足孝心。」

帝後是年少夫妻,皇後還不知道枕邊人嗎?

哪怕太子,在皇帝心裡至多同燕王平起平坐,皇帝甚至會防備兒子,他卻不會防備這唯一的親兄弟。

得寵的皇子尚且如此,不得寵的拿什麼同燕王相較?

宮裡就是天底下最不公平的地方,皇帝喜歡你,他什麼都能給你,他若不喜歡你,你是他兒子又怎麼樣?在他心裡恐怕比個太監還不如。

宮裡頭活下來的皇子都是十幾個了,皇子有什麼稀罕的?

皇後看著旁邊花瓶裡插那兩隻桃花,又說:「盛惟安一早就沒盡到本分,他恐怕是想著左右燕王不會再生了,王府隻會是他的,沒人能爭……既沒籠絡到燕王,又不同宮裡親近,倒是跟他生母娘家以及燕王妃娘家打得火熱,你說他不倒黴誰倒黴?」

皇後看似在說盛惟安,實際是借機敲打太子,讓他不要得意忘形。

你以為你是皇上的嫡子,這天下就該由你繼承。可太子這東西,跟王府世子一樣,能立也能廢,沒什麼天生是你的,隻有你爹真正把它交給你了,那才是你的。

看太子若有所思,皇後覺得目的達到了,才道:「當年選上他,分明是天大機遇,他作為皇子在皇上心裡沒留下痕跡,進了燕王府好好做,沒準能把分量提起來。燕王唯一的兒子和一個可有可無的皇子相較,前者分量要重太多了,他偏偏認不清,覺得自己從皇帝兒子變成王爺養子,委屈了。現在好了,現在他是要委屈了,燕王從來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既然親兒子都接回來,這個養子總得打發走,留下來不說礙不礙眼,還會引來二人相爭。」

讓皇後看來,這回事都怨不著燕王,盛惟安真有不滿該沖皇上去。

但他恐怕不會想這麼多,隻會恨死了搶位置這人。

可他委屈,回來這個就不委屈?

人家原就是燕王唯一骨血,在民間受二十年的罪,認回來又發現親爹還有個過繼來的養子,養子視他為大敵……

這深宮之中不平之事太多,哪怕聽說燕王帶回親骨肉,盛惟安要被分出王府,皇後心裡幾乎沒起波瀾。她隻是提醒了太子,讓太子做什麼都得順著聖意。如果說盛惟安識趣,跟他往來走動不是壞事,能讓皇上看看身為太子的氣量月匈襟,若是他心有怨懟要生是非,還同他攪和就是嫌日子過得太|安逸想跟他一起倒黴。

燕王大大方方進的宮,就謝士洲那張臉,宮裡多少人看著。不光是皇後,後宮上下或早或晚都聽說了。

對於這事,有人當個樂子聽聽,也有些實實在在抱著看笑話的心。畢竟盛惟安是從宮裡出去的,這宮裡頭能沒幾個厭惡他的人?

如果說看盛惟安等同於看笑話,謝士洲那頭就很讓人羨慕了。

「我認識一個在太後宮裡伺候的姐姐,她說太後娘娘從來沒根哪個孫子這麼親近,不光拉著人說了半晌的話,又讓人陪她用膳,該出宮了還給發下了大筆的賞賜,吃穿用的都有。」

「聽說太後把伺候她三十年的萬嬤嬤給了世子妃,好像是看世子妃出身寒微,派去給她撐月要來著。」

「既然出身寒微,就沒想換個?」

「人家夫妻感情好著,太後何必去做惡人?盛士洲身為燕王獨子,身份足夠貴重,用不著妻子為他增色。再者說,你沒聽過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這女人,命可真是太好了!我聽說她是商戶出身,這商戶出身的,按說連參加選秀的資格也沒有……」

當然,像那些大商戶的愛女要攀個門第高的不難,她們或者給襲爵人做妾,或者給庶出的做正妻,還有做繼室的,沒聽說誰能嫁給王府世子為妃。

宮裡麵這些,沒人覺得謝士洲命好,流落在外二十年機緣巧合才認回親爹,算什麼好?真正命好的是他那夫人。

太監宮女畢竟在貴人眼皮底下討生活,哪怕議論也是私下的,不敢明目張膽。相比起來,宮門外的動靜就大得多了,文武百官才知道燕王正月裡匆匆出京是去認兒子,聽說帶回來這個跟他年輕時候像了九成有多,這人憑那張臉就討得皇後以及太後歡心,賞賜像流水似的淌進王府,太後不光給出許多珍寶,還把自己宮裡的萬嬤嬤撥出來,讓她進王府去看著點。

太後說看著點,還能是看著什麼?

不就是看著別讓他倆受了氣?

還有就是錢玉嫃她商戶出身很多不懂,讓萬嬤嬤去提點她唄。

立世子的消息是還沒放出來,看這意思,都覺得盛惟安恐怕懸了。

燕王妃娘家急瘋了,秦家老太爺本來是大學士,可他年事太高,早幾年就退出朝堂。王妃的父親包括兄弟出息都不太大,哪怕靠著燕王得過提攜,也沒在要職上。就因為這樣,他們才會想死死的同燕王府綁在一起,秦嫣是在這個背景下嫁過去的。

這幾年,秦家人同盛惟安走動頻繁,都覺得哪怕以後燕王沒了,把王府交到這過繼來的兒子手中,秦家還是能靠得上。

誰知道呢?

燕王還有個親兒子,是在傷了根本之前,永隆十二年有的,人剛剛好二十歲。

本來就謝士洲那點本事,尚不足以對誰造成威脅,他就是那張臉生得好,宮裡那兩位見了都覺得親切,非但不介意他流落在外二十年,還自然而然將他視為燕王血脈的延續,甚至想把虧欠燕王的都補給他。

這不就壞了嗎?

秦家搭上個最出挑的姑娘,還得把燕王世子之位拱手讓人?誰肯呢?

秦嫣她娘聽說之後就急上火了,拽著秦三爺要跟他商議對策。

秦三爺也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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