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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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妃不知道壽康宮這一出,但她知道錢玉嫃今日進宮去見了皇後,本以為她至少會聽一頓訓,不想人回府時笑盈盈的,跟她一起回來的還有從坤寧宮抬出來流水般的賞賜。皇後娘娘擔心她剛來京中吃不習慣,甚至往燕王府裡撥了個擅長做蜀地名菜的禦廚。

想到過去二十多年同皇後的情誼,燕王妃心裡生出遭背叛的感覺。

她認為的同盟當著她麵倒向了她的敵人。

王爺帶回府這兩個,她看哪個都厭惡,隻是動不得王府唯一子嗣,隻敢拿錢玉嫃開刀。

在意識到五皇子不可能接回之後,王妃緊急想出新的對策,這個兒子左右是記在她名下,不是親生的很難養熟是個問題,要解決這點,得先給他換個媳婦兒。

當日,王妃就找上為朝事忙作一團的燕王,說要同他談談。

燕王本來還有幾份文書要看,想到這幾天府上的動靜,他也打算忙過這茬同王妃說上一說,既然王妃主動找來,就省得再安排時間。

燕王站起身來,率先從書房出去,王妃也跟出去,兩人到旁邊廳裡談的。那廳裡上麵一張坐榻,左右邊各擺了兩把椅子,還有些古董擺件不逐一陳述。燕王進去之後,到榻前坐下,王妃為方便看他臉色,沒坐他身側,而是選了下首的椅子。

又有丫鬟送了茶水進來,等丫鬟都退出去了,燕王示意她說。

王妃低垂著眉眼平平靜靜開了口「咱們夫妻二十多快三十年了,我瞞誰也瞞不了您,這兒子我不喜歡,架不住他命好,明明是個外室子偏就成了您唯一子嗣,我也沒本事再給您生出一個,捏著鼻子也得接受他。這兒子就不說了,哪怕他生母出身低賤,好歹還是您的血脈他在外頭娶這一個,我接受不了。放眼京中,有哪家襲爵人會聘商戶女為妻得這麼個兒媳婦,我以後恐怕連門都出不去,出去就要被人笑死。」

燕王揭開茶碗蓋,沒端起來喝,而是閉上眼嗅了嗅茶湯的香氣。

過一會兒,他才道「王妃既然知道瞞不過,還跟本王說這些鬼話你說她身份低了帶出去會遭人恥笑,她進宮都有兩場,誰笑過要真有人笑了你列個名單,本王去問問各家的過失。」

「從沒聽說女人出身低了會讓男人蒙羞,我隻知道男人沒本事會叫他夫人抬不起頭。且不說他們夫妻情投意合,哪怕隻是家裡做主去下的聘提的親,也沒有說相公改了門庭就要休妻的,那才會叫天下人不齒。」

王妃又要張嘴,燕王直接堵了她話「前朝的開國皇帝是農家出身,遇上外加災年,日子過不了了揭竿而起,他那時已經娶妻,起義成功當上開國皇帝之後也沒另立皇後,哪怕為了籠絡朝臣,也不過是冊封妃嬪。這段為世人稱頌的佳話在你看來也是笑話」

燕王直直看著王妃「你不如說,你想讓秦氏女做世子妃,本王這就告訴你,我不答應。」

這下王妃坐不住了,她直接站起來「你就這麼帶回個兒子,這兒子不同我親近,不給他換個媳婦兒怎麼能把人養熟換我秦家女兒做世子妃哪裡不好是我侄女兒總知道好言勸他,現在這個隻會唆使他跟我作對。」

聽了這話,燕王氣笑了。

「洲哥兒的事,有本王替他打算,他不用聽你安排什麼。王妃隻需管好後院,你若管不好,就將掌家權交給錢氏,有萬嬤嬤幫襯,也出不了什麼岔子。」

「不怕跟你說明白,如今在我心裡,除了母後和皇兄洲哥兒是最重要,你別想著要把他綁上秦家的船,這些年,本王對秦家仁至義盡,再要折騰,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後悔。」

有些話,哪怕難聽也得挑明了說,總有些人你不說明白她會裝傻。

燕王覺得他說得夠清楚了,起身回了書房。王妃在偏廳這邊坐了半天,後來讓丫鬟扶著回了正院,這都三月下旬,哪怕京城也已經春暖花開,她手腳卻是冰涼的。

丫鬟趕緊端了碗熱茶過來,讓王妃捧著暖暖。

王妃接過來,捧了一會兒,又放下。

她喃喃自語說了一堆,大概就是怪燕王無情。這話她跟前伺候的丫鬟聽了都覺得誅心。怎麼說呢燕王沒多少兒女情長這原本就不是秘密,他一直這樣,對朝廷比較上心,對王妃和側妃都挺淡的。

反正該給你的不會少,包括體麵尊榮金銀玉飾綾羅綢緞這些從沒缺過,王妃娘家有事求上門,隻要別太過分,王爺也會幫忙。秦家那頭很多都受過提攜不管怎麼看,王爺都沒哪裡對不起王妃的,非要挑剔一點,就是突然接了個兒子回來。

可哪怕有了世子,日後王府要給世子繼承,燕王妃不還是燕王妃嗎

丫鬟真怕王妃一通好鬧把王爺給激怒了,連帶她們這些在王妃跟前伺候的都沒有好日子過。

這樣的憂慮使她站了出來。

「咱們府上從來都是,除非王爺不發話,隻要他說了就沒得更改您就別跟王爺鬥嘴置氣了,世子妃不能換人,還能迎側妃進門啊。」

丫鬟剛說完,就感覺頭上一下劇痛,那是飛來的茶碗蓋,正好砸她額角,都磕出血來。丫鬟甚至顧不得去擦,也顧不得茶碗蓋落在地上碎成瓷片,她趕緊跪了下去。

「王妃恕罪,是奴婢失言。」

燕王妃氣紅了眼,直勾勾盯著她說「你記住了,我秦家女兒絕不可能矮她一頭。」

說是這麼說,秦家早就過了風光的時候。秦老太爺曾是兩朝元老,是大學士,可他比王妃還高兩輩,是王妃的祖父,已是杖朝老人。他身體不是很好,忘性又大,沒法子再為皇上分憂,如今榮養在家。秦老太爺現在也就隻能養養花草逗逗鳥雀,府上的事他管不了,當家人變成王妃的父親,秦家就衰敗下來。

看著是還有幾個當官的人,品階勉強還過得去,卻都不在要職。

王妃父輩不行,正當壯年那幾個兄弟也立不住,侄兒裡頭有兩個看著還湊合的,也僅僅是讀書時表現不錯,進官場之後會如何還不好說。

反正秦家就是底蘊有,但這幾代沒出人才反而敗家子不少,現在很多事都隻能找外嫁女,靠姻親幫襯。

在秦家女兒裡麵,處境最好的無疑就是燕王妃。

於是多數時候都靠她獨挑大梁。

換個人哪怕丟不開娘家,也不至於貼到這地步,王妃不知道是享受娘家人依靠她的感覺還是早年教育太成功真把秦家看得太重要,又或者因為沒親兒子她跟娘家人特別親近總之這些年她盡心盡力。

以前燕王沒兒子,你幫襯就幫襯,補貼就補貼,很多事都沒所謂的。

他有了兒子不得為兒子謀劃

燕王哪肯讓親兒子跟秦家人綁在一起

王妃沖丫鬟發了頓脾氣,但不解決問題,燕王壓根沒給她作妖的機會,百忙之中還抽出時間來給府上大小管事訓了話,挑明說誰要敢怠慢世子就要治誰。

他也同謝士洲談過兩場,讓他先習慣府上,也出去走動一下,把該認的人認全了。

當爹的暫時還沒空安排他的事,他真正忙起來估計要等過了六月辦完及冠禮後。

謝士洲知道他之前耽誤了很多,沒去催促。他在王府混了幾天,想著還得鞏固一下跟太後的關係,就跑進宮裡,人在壽康宮待了半天,眼瞧著該回府了又讓太子截去。

太子說要給他介紹幾個兄弟,在東宮擺了場酒。

已經成婚的皇子幾乎都到了。

隻缺一個三皇子,三皇子眼下不在京中。

太子一個個給他介紹,謝士洲邊聽邊認人,這些皇子們認他不費勁,連龐渤都能一眼看出這是燕王的兒子,他這張臉辨識度夠高。

其他皇子或者在套近乎,或者端個笑臉聽著,唯獨五皇子盛惟安

是的沒錯,太子說要給他介紹兄弟,總不能把別人都請到,唯獨落下盛惟安。不管咋說,盛惟安已經回到宮裡,又拿回五皇子的頭銜,這種活動他還得出席。

謝士洲這人臉皮厚,活到今天他就真情實感的尷尬過一回,也就是身世曝光那次。

那次還是想到自己靠謝家瀟灑二十年,結果竟然不是親生的

今兒個他不尷尬,真要說隻是有些意外,反應過來之後他提起酒壺說要親自給五皇子斟一杯,以謝他在王府陪伴十年。

太子一臉欣慰,其他皇子紛紛叫好,都在說他們父皇跟燕王手足情深,他們這些兄弟也該好好相處。

「五弟還愣了乾啥端杯子啊」

「吃了這杯酒,以後好好相處,打打那些亂傳謠言的混賬的臉。」

「本來就是讓父皇指去陪伴叔叔,這些年五哥心裡想的哪就是王府爵位分明是人在宮裡的父皇」

「七弟說的是,若不是心裡惦記父皇,老五他哪會拒絕郡王爵位拖家帶口的搬回宮裡回皇子所住著哪有出宮建府來得舒坦」

「這話說得太對了我婚後也在宮中住了一年多,皇子所那院子一個人住著還行,多個人都嫌擠,五弟還有個兒子,是叫珩哥兒這也搬回來了,能不是記掛父皇嗎」

「這種心情也可以理解,畢竟出宮久了。又要說,出宮建府之後要見父皇也不難的,也不是非得在皇子所住著。」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好像是在誇贊五皇子好孝心,實際諷刺他來著。

謝士洲都沒想到。

本想著以後還要見麵,他得要拿個態度,才提了酒壺。得說要是以前的謝士洲興許不會給這麵子,是經過換爹這出,他真的變了很多。

他是真心實意想糊弄過去,吃杯酒,哪怕你我心裡都還有疙瘩至少表麵上翻過這頁,這樣全太子一個臉麵,長輩看起來也比較放心。

結果讓邊上這些一攪和,五皇子哪怕端了酒杯,他臉色並不好看。

謝士洲又給自己滿了一杯,敬了諸位皇子一下。

「哥哥們該聽說了,我從前養在商戶家,養父母在蜀中算是巨富,人有錢嘛就混賬,我這學問文章基本不會,身上毛病是一大堆,哥哥們看我哪兒做得不好,直接說,我能改則改,要實在改不了也沒法子。」

皇子們也忘了剛才的不愉快,都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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