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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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謝士洲編出話來哄騙他爹的時候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誰知道太後會真的做了那樣一個夢。

再說做夢這種事,光一個人夢到什麼都不稀奇,兩個人在差不多同一時間夢到同樣的東西,要說是巧合實在有些牽強,畢竟仙女下凡這種夢,也不是隨便能做的。現在不管是托夢還是瞎夢,不重要了,經過最近幾天,錢玉嫃發覺宮裡當真信了夢中之事,太後已經安排下很多事,計劃提前準備起來,生怕怠慢了天上仙女。

錢玉嫃本來挺慌的,聽相公那麼解釋過後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還年輕,但也見過好些孕婦,聽說過不少拚生之事。可活到今日從未聽說過誰家卯足勁要生女兒的,尤其還是在頭一胎上。

謝士洲說:「已經這樣了,總不能再去解釋,嫃嫃你就努努力。」

聽到這兒錢玉嫃又感覺手癢想揪他。

說的都是什麼話?「這種事是努力就能達成的麼?」

「左右還有咱爹兜底,能生個姑娘是最好,真要出來個帶把的就讓他頂著,他得了孫子挨幾句罵又咋的?」

「你爹怕是上輩子就欠了你的……」

謝士洲也感覺他爹上輩子沒少造孽,要不也生不出像他這樣的冤家來!

「雖然是陰差陽錯造成這樣,想想也並不壞。」謝士洲扌莫扌莫她有些凸起的肚皮,認真說,「之前我總擔心太後以及咱爹一門心思盼兒子,怕最後出來個女兒他們心裡有想法,現在好了,生出女兒算是遂了他們心意,哪怕王太醫看走眼,最後出來的是個兒子,添個子嗣也是好事情。」

看他一臉正色,錢玉嫃也收起玩笑的心,點了點頭。

她本來也有憂慮,這會兒都放下了,硬是要說也就還剩一點點心虛,源自於她覺得自己就是普普通通一個女人,沒有生仙女兒的本事,可滿京城都信了她這一胎是有來歷的,最近來府上做客的看她的眼神都很火熱。

說這事的時候,他倆是頭挨頭的,聲音壓得很低,等說得差不多,錢玉嫃才後知後覺聞到他身上的汗味兒。

她伸手推了一下:「水也該燒好了,你洗去,我催催晚膳。」

要是以前,說到洗澡謝士洲就會使壞,想拐她一起去,如今人懷著,他不敢胡鬧,隻是在媳婦兒臉上偷了口香便起身去了。

他出去之後,萬嬤嬤等人才回屋來。

白梅一臉好奇,問:「姑爺同您說什麼了?還把咱們轟了出去。」

「我兩個說幾句私房話你也好奇?行了別問了,白梅你去廚上催一催,讓他們快些做好了把飯菜擺上,你姑爺在軍營裡啃多了餅子,回來總得吃口好菜。」

白梅也覺得姑爺好像瘦了,軍營那種地方,哪怕作為世子進去能得到些優待,也不是享福的去處。這些天,姑爺過得興許比她們當丫鬟的都還不如。

以前作為商人家丫鬟,白梅吃穿就比外麵的普通人好。自從跟著姑娘上了京城,她的身份也水漲船高了,即便還是丫鬟,卻不是誰都能使喚得動的,現在還需要她親自去做的事其實不多,很多事錢玉嫃交代給她,她都是使喚底下的小丫鬟去。

她這個待遇,駐軍軍營那邊確實比不了,哪怕都知道謝士洲是燕王世子,軍營能給他的優待也不多。就說一日三餐,他可以跟著那些將領一起吃,但將領吃得也並不好,頂多就是葷素都有白飯管夠。

等謝士洲洗好進屋裡來,丫鬟正在擺飯,錢玉嫃在喝她的飯前湯,是廚房特地給燉的,說是太醫院開的食補方,對孩子好。

她才喝到一半,聽見白梅喊了聲姑爺,抬眼一看:「這麼快就洗好了?」

「這算慢的,在軍營裡每天累得跟死狗一樣,一身的臭汗,隻能打兩桶水舀著沖一沖。」

謝士洲比較少說軍營裡的事,他聽王太醫講過,女人懷著身孕的時候情緒比正常時候起伏大,可能剛還高高興興的,忽然就傷感了。好不容易哄好你問她在難過什麼,可能就是芝麻綠豆的小事情……都知道孕婦敏感,謝士洲不敢招她,哪怕在軍營裡很苦很累他也不把情緒往回帶,被人輕視的火也都在軍營裡頭發了。

剛才不注意說了一句,就招來追問。

錢玉嫃問他在那邊每天做些什麼啊?

「就是各種練,他們說好兵是練出來的。」

「那你每天有空閒時間嗎?」

「累得很了就休息,休息的時候我們圍成個大圈,看那些強兵精兵切磋比劃,我們有時候還會賭輸贏,算是那裡麵不多的消遣。」

像他這種公子哥兒進去,開始都要遭冷遇,軍營裡麵硬骨頭多,一開始他做得吃力,總有人說世子爺要不回王府去,過來這邊委屈自己也折騰別人,反正有個好爹隨便就能撈個官職,還費什麼勁?

別看謝士洲在錢玉嫃跟前沒臉沒皮的,他在外頭很要麵子,他最早都有點受不住了,讓人酸了幾輪反而激起他血性。

又想起身世曝光的時候,周圍的人也是這麼陰陽怪氣說話,那時品嘗到的尷尬和難堪,謝士洲這輩子都不想再嘗第二回。

托噓他那些人的福,在即將撐不下去的時候他想起自己對媳婦兒的承諾。

他說過的,要學本事,要長出息,往後再不會讓自己因為無能陷入這種被動。

本來隨時都要倒下了,回想起這些,他咬咬牙堅持下來。

軍營裡很多人都沒想到,本來以為燕王世子過來幾天就該回王府去享福,他這種人,哪吃得了練兵的苦?結果他還真就撐下來了,沒找他爹抱怨,也沒去告誰的狀。雖然練了兩旬還是跟不上營中老兵,進步肉眼可見。

燕王每隔幾天會問一問劉同,問他臭小子翻沒翻天?

劉將軍說他本來沒對世子抱很大期待,這兩旬看下來,他是塊好料子,有韌性也有血性,隻是入營太晚,真可惜了。

聽劉同這麼說,燕王有些意外。

像臭小子這種習慣了安逸享樂的,進軍營去肯定受不了,哪怕去的時候下很大決心,進去待兩天還是可能鬧著要走,類似這樣的事以前沒少發生。本來打算用錢氏激他一激,回頭才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這人,他咬咬牙撐下來了,人在軍營裡天天累癱,回來也沒見跟誰訴苦,尤其在兒媳婦那頭,裝得跟沒事兒人一樣……臭小子也不是那麼混賬嘛,他心裡有些成算,也有作為男人的擔當。

最早聽說他很喜歡一個女人,想盡辦法將人娶到手,燕王就覺得這沒準是好事情。

如今看來,真是好事。

對燕王來說,兒媳婦身份高低無所謂,重要的事她要能激發自家這混賬兒子,隻要臭小子肯為這女人往上爬,那她就是個好媳婦兒。

說回房裡,讓錢玉嫃一問,謝士洲想起這些日子吃得苦,一時間吃肉都不積極了。

錢玉嫃能看不出?她道:「料想軍營裡肯定很苦,你才剛去,能習慣嗎?要不要同王爺爹說說,給你少安排一些,適應下來再加?」

看他一臉關心,謝士洲沒所謂的笑了笑:「本來就沒強製我一定要做完,我現在也做不完。」

「那你別逞強呀,凡事總得循序漸進。」

「我知道,嫃嫃你別操心這些,顧好肚子才是。」

……

上一旬回來他沒進宮,算起來得有二十多天沒見著太後,次日清早,陪媳婦兒用過早食以後,謝士洲收拾一番進宮去了。

在太後心裡,孫兒應該是白白淨淨瀟灑倜儻的,闊別二十餘天再見他,人瘦了一圈,也黑了點。

她知道謝士洲如今在京郊的駐軍軍營,知道是一回事,可沒想到他會吃那麼多苦。

一見著人,她便難受起來。

「過來,到跟前來讓哀家仔細看看……哎喲我的乖孫,你受苦了!你那個爹也真迂腐,他那會兒能把小五塞進禮部去,就沒想著給你安排個輕巧一些的活,非得將人扔去軍營裡吃苦。」

「是我願意的,皇祖母就別怪我爹了。」

「好吧,你要想去哀家不說什麼,可你也得好生照顧自己,怎麼才二十多天就瘦了一大圈?軍營裡沒給你飯吃?」

「都知道您心疼我,誰敢不給我飯吃?」

「那怎麼瘦的?」

「跟著一起操練動得多了,消耗大。看著是瘦了些,其實身板結實很多,勁兒也比以前大了。我現在好得很,您真不必擔憂。」

太後心裡也矛盾,對她來說孫子知道上進是好事,她又見不得人吃苦頭。好在謝士洲沒同她訴苦,太後就沒反復糾結,隻是盤算著回頭說一說小兒子,讓燕王好生敲打軍營裡那些,世子去了那頭稍微吃點苦頭還沒什麼,但不許受傷。

謝士洲也關心她:「您這陣子如何?身子骨好嗎?心情呢?」

「都好,你有空多關心你媳婦兒才是,她頭一胎,心裡多少都會底虛,你多用些心思,也多敲打她跟前伺候的人。」

太後說這,又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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