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2)
晚風獵獵刮過山腳,夜色濃得像化不開的迷瘴。
夜燈照不到的偏僻路徑,有兩輛車停在陰暗處。
周銘川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黑色外套,他靠在車身上斂眸看著那個叫陸衡的男人,「說完了嗎?」
那聲音淡淡地浮在這冷意刺骨的深夜裡,明明像是毫不在意的回應,卻莫名地叫人覺得惱火。
尤其是在陸衡居高臨下地說了一通話後,他居然,沒有半分退讓。
陸衡這才第一次把目光端正地落在這男人的身上,他比自己想象得難搞。
上次和孟嬌不歡而散之後,陸衡倒也沒怎麼把這件事放上心。反正是最後要分手的結局,他也沒必要插手去惹一身騷。
孟嬌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路邊看到了什麼稀奇的東西湊過去看幾天他也完全理解,陸衡本人正是這種行為的忠實踐行者,過去這麼多年裡隨意采擷的野花更是數不勝數。
但是所有的這些野花,玩膩了最終還是要丟在路邊的,哪有人像孟嬌這樣,還煞費苦心地要給它移植到花盆。
真是大小姐心性,單純可笑。
陸衡略帶不屑地笑了笑,眼角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了幾分厭惡,「周銘川,我真沒想到,你能這麼不要臉。」
「遇到孟嬌之後,就轉臉同意了修車廠的拆遷,然後假模假樣地去什麼俱樂部做賽車訓練。你有沒有聽說過,倫敦有一家有名的鴨店,裡麵的鴨一旦被客人看中包養,店裡都會給他做包裝,清除從前的從業記錄,再介紹去正規公司上班。」
「是不是,很像你的做派?」
陸衡聲線陰險刻薄,嘴角掛著隱隱地笑意抬眸去看周銘川的臉色。
可是周銘川卻還是一副冷漠的表情,連眉眼輕擰的程度都和二十分鍾前,一模一樣。
陸衡本來高高築起的自信和自負,卻在這一刻有些微微地晃動。
他在知道周銘川同意了修車廠的拆遷並且打算重新回到賽車比賽的時候,心裡就有些莫名的急了。
但是他並不願意承認,因為承認,就代表輸了。
而他怎麼可能輸給一個在他眼裡如同垃圾一樣的人。
所以他約了孟國輝回季市吃飯,順便給孟嬌施一施壓。陸衡知道上一次是他太過自信,也低估了孟嬌這一時興起的濃度,最後鬧得兩人不歡而散。
所以這一次,他本來打算慢慢來,誰知道出門的時候,偏偏見了車裡的兩人。
很刺眼。
那個緊緊的擁抱,每一分都是在告訴他,孟嬌還沒放棄那個垃圾。
他妒火上頭,在下山的拐角將他逼停在了路邊。
但是這感覺並不好,因為陸衡感到了一絲失控,而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他必須在感情裡做主導,而不是這樣被孟嬌輕易地惹怒。
冷風又一次從不知名的角落襲來,夜色裡吹得周銘川的短發有些許的淩亂。
他好像有些困頓地閉了一下眼睛,然後垂眼看了下手機。
淩晨一點了。
「抱歉,我明天還有事。」周銘川徹底沒了陪他說話的耐心,轉身打開了車門。
「你站住——」陸衡被他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徹底激怒,伸手強硬地按住了他正要打開的車門。
兩股暗中角力的的力量蠢蠢欲動地在這寂靜的路邊蔓延生長,周銘川靜了片刻還是拉住了門把手。然後緩緩地,打開了車門。
陸衡有些吃力地咬緊了牙,在發現自己力量抵不過這個男人的下一秒,鬆了手。
他沒那麼不識好歹。
「砰」一聲車門關上,隨後便是引擎發動的聲音。
陸衡手指緊握藏於身後不停地輕顫著,整個人陰森可怖地看著坐在車裡的周銘川說道:「你這種垃圾,配不上孟嬌。」
可車裡那人卻絲毫不為所動,他話音剛落的瞬間,那車便一聲巨響,沖了出去。
句句狠話,全都,落在了棉花上。
-
周銘川並不在意陸衡說的話,他說得很難聽,卻連一點波瀾都掀不開。
因為陸衡想錯了一點,沒錢的人自尊往往比平常人來得強,摧毀起來也異常爽快。但是周銘川不僅僅是沒錢,他是個曾經連命都不想要的人,怎麼會在意那幾句難聽的話。
所以那天晚上過後,他很快便將這件事情忘記繼續沒日沒夜的訓練,直到接到劉炳生的一個電話,他才知道,陸衡比他想象的,還要卑劣。
「周銘川,那開發商不做人,居然想出爾反爾把我們的拆遷款壓下來!」劉炳生在電話裡聲嘶力竭,差點連話都說不清楚。
周銘川當時早上剛到俱樂部,衣服已經換好準備鎖櫃門的時候,正巧接到了這個電話,他立馬脫下了賽車服和陳禹打了招呼,就匆忙趕到了醫院。
打開病房門的時候,劉炳生正一個人側躺在病床上一言不發。
周銘川快步走過去站到了他的對麵,「怎麼回事?」
劉炳生一看周銘川來了,立馬扶著床邊坐了起來兩隻眼睛氣得通紅,「他們要拆遷的時候明明談好的是給五十八萬的,結果我昨天要去簽合同卻跟我說隻能給二十萬!」
周銘川上前按著他躺下,「你怎麼回事?」
「不是我怎麼回事?是他們怎麼回事!?」劉炳生氣急又咳了起來,整個人臉色都有些蒼白。
「我是問你怎麼回事?」周銘川聲音有些嚴肅,「你為什麼又掛上水了,前幾天不是都說靜養就可以了嗎,為什麼今天又掛上水了?」
劉炳生又想再說什麼,但是周銘川直接轉身走了出去,「你在這邊等我。」
他快步走到了護士站,「你好,請問下408三號床的劉炳生今天掛的是什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