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最強射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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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終相逢,星海無盡頭。願你陪我看遍山川,願我愛你如星海。

唐心接到杜淩楓的電話時,是在一個明媚的上午。秋日的陽光總是少了些許溫度,空氣微涼,卻是沒有多少水分的乾澀。不過,好在世射聯的最新賽事燃起了這個秋天的熱情。

辦公室裡,唐心點開網站上的一則新聞,麵帶微笑地看著一張張賽事照片,那些照片的主角大部分是沈清源。

停訓數月,他重歸q大射擊隊,風格比以前更加穩重,資格賽中的成績已經十分亮眼,決賽的成績更是打破了世界紀錄。如今的沈清源炙手可熱,媒體以前將他比作中國射壇的一匹黑馬,現在改口稱他為射擊名將。

不過隻有她才知道,這些光鮮亮麗的背後,沈清源付出了多少艱辛和汗水。人們看到的,所崇敬的永遠隻是表象。唐心一邊在心裡感慨,一邊撥了一下桌麵。鍵盤下的一張申請表露了出來,周祖光的話還響在耳畔。

「這是台裡一個去歐洲的外派項目,需要長期駐外。唐心,我覺得你可能不會考慮。」薄薄的一張紙,關係到離別和思念。

唐心卻沒有一口拒絕,「也未必,我會慎重考慮。」

一年多的工作經歷,讓她成長了不少,可是也產生了一種對穩定狀態的厭倦感。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追求穩定狀態,認為穩定等於安全。可是諷刺的是,最危險的狀態就是穩定。聽說過溫水煮青蛙嗎?危機潛伏在周圍,可是青蛙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跳出危局。因為穩定狀態會麻痹本該警惕的神經。唐心覺得,是時候出去看看了。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打進來。唐心接聽,裡麵傳來一個男人的呻吟聲,「來源水公墓陪陪我吧,唐小姐。」

盡管室內陽光充沛,唐心還是被這句話激得頭皮一麻。過了兩秒鍾,她才反應過來對方是誰,咬牙切齒地說:「杜淩楓,你神經病啊。」

第二次來到源水公墓,還是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綠樹蔥蔥,一排排黑色的墓碑沉默地佇立著。

唐心根據上次的記憶,很快就找到了杜淩楓。他坐在石小辭的墓碑前,身旁堆著小山似的啤酒易拉罐。

「你再這樣喝下去,那就一輩子都沒辦法拿起手槍了知不知道!」唐心踢了下易拉罐,「酒精會麻痹神經,影響你在射擊時的穩定性。」

杜淩楓低頭一笑,將一罐啤酒遞了過去,「謝謝唐小姐的關懷,來,這是給你留的。」

唐心蹲下,將啤酒打開喝了一口,「味道不錯,不過啤酒再好喝,你也不能喝到天長地久。如果小辭還在,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

「唐小姐,我讓你來,隻是想和你說說話。」杜淩楓苦笑著說,「不是讓你幫我戒酒的。」

唐心知道他心情不好,向他舉了舉啤酒,一飲而盡。「小辭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其實真的很好奇。

杜淩楓仰起頭,表情裡出現了一絲溫柔,「她是一個很害羞、很靦腆的女孩子。身材瘦瘦的小小的,有著這世界上最無辜的眼神。我曾經想過,要一輩子保護她,不讓她有所乞憐,不讓她無處依仗。可是……」他低下頭,一滴晶亮的淚水從臉上滑下,「可是我能護她在人前,卻擋不住病魔。」

唐心輕輕地抓住杜淩楓的手,以示安慰。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最後的願望是……」杜淩楓抬手擦眼淚,喃喃地說,「我早該猜到的,是我不好,沒有給你說出來的信心。」

唐心也有些難過。雖然她和杜淩楓隻能算是半個朋友,但是看到他為情所困,她也很堵心。「杜淩楓,我聽說一個人的靈魂,隻有在沒有遺憾的時候才會離去。」唐心輕聲說,「不如,你就滿足小辭的願望吧。」

杜淩楓怔怔地看著她,半晌才點了點頭。他站起身,往墓碑前走了兩步,鄭重其事地蹲下來,雙目平視著石碑上的黑白照片。石小辭,她的笑容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杜淩楓默默地看著照片,像是執行著一個莊嚴的儀式,也像是一種無聲的交流。很快,他輕輕地口勿了上去。口勿得那樣深情,那樣長久。山間的風忽然大了許多,吹動樹木嘩啦作響。大概眨一眨眼睛的工夫,山風遠去了,就像是什麼人,帶著被滿足的心意,離開了。

許久,杜淩楓才站了起來。

「我相信,小辭已經沒有遺憾了。」唐心扯了扯杜淩楓的衣袖,「走吧。」

杜淩楓點了點頭,臨走時不忘將空掉的啤酒瓶都收拾起來。走出公墓,他忽然說:「唐心,我送你。」

「不用了,我剛才已經喊了網約車,大概五分鍾就到。」唐心晃了晃手機,「沈清源忙著訓練,經常不在我身邊,我已經習慣獨來獨往了。」

杜淩楓頓了一頓,「你現在和沈清源在一起?」

「對呀。」唐心笑得燦爛。

杜淩楓臉色有些難看,猶豫了一下才說:「有件事我想你有必要知道,可能沈清源和你在一起不是很開心。當然,這個我也是後來調查才知道的。」

「啊?你開玩笑的吧?」唐心很意外。這個話題來得太突然,讓她整個人的大腦有些發懵。

「不是開玩笑,我認真的。」杜淩楓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了起來。

說起了五年多前,那個發生了很多意外的雨夜。說起了當年在高中時,沈清源為什麼決絕地和她分手。說起了他們後來重逢之後,為什麼沈清源對她避之不及。

唐心越聽,心越是發涼。恍惚中,她仰頭看了看太陽。日光刺眼。

樓道很逼仄,暗沉沉的,隻有狠狠拍一下手才能激亮聲控燈。

唐心記得小時候,她很怕走這段黑路,所以總要加快上樓的步伐。可是如今,她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走上樓梯,猶豫了幾下,卻沒有拉開麵前的那扇門。門後是明亮的燈光,親愛的家人,可是卻有她不想麵對的問題。

正在恍惚間,房門卻開了。唐媽愕然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女兒,「心心,你怎麼不進來?我正嘀咕著要下去接你。」

「啊,我正要掏鑰匙呢。」唐心尷尬極了。

「快進來,飯要好了。」唐媽將唐心拉進門內。唐心一邊換鞋,一邊向室內張望,「唐立奇沒回來?」

唐媽撇嘴,「那小子估計交了什麼女朋友,一連幾個周末都不回來。還是女兒好,知道回來陪媽媽。」

唐心乾笑,「那如果我也要出去了呢?」

笑容迅速在唐媽臉上凝固。她怔怔地問:「去哪兒?」不等唐心回答,她自顧自地說,「我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你那麼優秀,不會甘心就在當下這個位置的。」

「看你說的,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唐心故作輕鬆地坐到沙發上。唐媽媽緊挨著她坐下,叮囑道:「我不管你將來去哪裡,一定要記住不可以晚歸,不可以泡店,要對陌生人有戒備心,不要多管事……」

唐心將頭靠在唐媽的肩膀上,喃喃地問:「你總是擔心我會受傷,會遇到意外。那我要是遇到一個受傷的人,你建議我救嗎?」

唐媽渾身一僵。

「我救他,是多管事嗎?」唐心將頭扭過去,認真地看著唐媽。

唐媽一陣恍惚,似乎眼前的燈光都化為飛彩,扭曲成漩渦。漩渦越來越快,帶著她的思緒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雨夜。她一遍遍地回憶起那個男孩子求助的眼神,以及遍地的鮮血。

「救。」唐媽溫聲說,「唐心,你要做一個有擔當的人,不要像媽媽一樣。」

唐心眼眶忽然有些發熱。她忍住淚意,簡單地「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她其實也很想要問其他的問題,可是喉嚨已經哽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當時過境遷,就算一件事再重要,也已經失去了追究的意義。

畢竟,傷害已經造成,永難抹平。

幾日後,唐心去了q大射擊隊。這次她不是以電視台主持人的身份去q大的,沒有攝像機鏡頭的跟隨,感覺上輕鬆了許多。

訓練場上,射擊各項目的運動員正在進行體能訓練,一行行人圍繞著操場進行變速跑——而這僅僅隻是體能訓練中的一種。在射擊術中,最核心的就是穩定性,而要保持一流的穩定性,軀乾體能和四肢體能必須要保持最佳狀態。

唐心一眼就看到了沈清源。天很藍,雲很白,仿佛世界所有的光都凝聚於他一身,讓她不得不矚目於他。她貪婪地望著,仿佛下一秒鍾,她就看不到了。

沈清源勁頭很猛,一直都跑在第一位。他的頭發飛揚起來,跑姿很標準,速度很快,唐心的目光幾乎追不上。繞過跑道最遠的那個彎之後,教練吹哨,示意運動員們從快跑轉為慢跑,於是許多運動員頓時追趕了上來。這一下,唐心忽然找不到他了。

唐心急了,往前走了兩步,四處張望,卻還是沒找到他。就在這時,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手,「唐姐,沈哥在那!」

唐心回頭,看到江一天正沖著她嘿嘿傻笑。她恨鐵不成鋼,「江一天,你又逃訓?」

「沒,我沒逃訓!」江一天捂住月要部,一臉痛苦的表情,「我受傷了,這幾天停訓,隊醫在給我做康復性訓練。不過,還是有點不對勁。」

「啊?你沒事吧?」唐心趕緊上前查看。

江一天趕緊後退,「別,男女有別!唐姐你這樣我會被沈哥打死的!」

唐心一臉黑線。

既然被發現了,唐心也就不好再待下去。她將遮陽帽往下拉了拉,「那回頭見,江一天,祝願你能早日拿獎牌。」

江一天趕緊攔住她,「唐姐,好不容易來一趟,不來見見沈哥就走嗎?」

好小子,現在都會替他沈哥辦事了。唐心懊惱,隻想趕緊離開,卻在這時聽到身後一聲長哨,變速跑訓練結束了。她回頭,看到教練正在集合隊伍。不過有一人離開了隊伍,向這邊跑了過來。

沈清源經過一上午的訓練,運動服已經汗濕,劉海滴著汗,但步伐依舊沉穩有力。

「我去找教練去了,你們聊。」江一天很有眼力見兒地開溜。

唐心尷尬到有些不知所措。她和沈清源有好一段時間沒見麵了,加上心裡的那個疙瘩,唐心不知道該以何種表情麵對沈清源。

「訓練結束了?」唐心生硬地打招呼。

「沒有,隻是因為你來了,所以我早退。」沈清源笑了笑。

唐心「啊」了一聲,忙說:「那你繼續訓練,我先走了,等有時間再來。」

「唐心。」他攥住她的手,聲線溫柔,「我很想你。」

唐心隻覺得悲哀。她等到了他的告白,可是她卻不能表現出分毫的欣喜之情,隻因為她在策劃一場離別。

「沈清源,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唐心硬起心腸,回頭盯著他的眼睛。

沈清源有些意外,下意識地問:「那什麼時候才是時候?」

「等你拚盡全力,贏得比賽的時候。」唐心望向遠方,「我希望你能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比賽上。」

他彎下月要,眼睛和唐心的視線在一條水平線上。唐心看到他那雙眼睛裡,黑山白水,有濃濃的落寞,「你的意思是,不要想你。」

唐心深呼吸一口氣,說:「對。」

「我做錯什麼了嗎?」

「如果你因為分心而耽誤比賽,那就是做錯了。」

沈清源凝視著她,眉頭越皺越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沒有誤會,隻是我想讓你用實力告訴我,誰是最強射擊手。」唐心不安地挪動了一下雙腳。

「那好,我會用行動告訴你,誰才是最強射擊手。」沈清源直起月要,似乎有些生氣。

唐心笑了笑,「拭目以待,這個就當是我們的約定吧。再見,沈清源。」

一想到要和他分開,她心裡就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但是說真的,她已經不知道該用何種麵目再麵對他。對不起。

可是還是要說,再見。

離開訓練場,唐心遇到了丁芳。

丁芳好像是特意在校門口等唐心。她依舊是簡潔利索的打扮,頭發比以前剪得更短,拂到了耳後。見到她,丁芳了然一笑,「你來得很巧,這幾天隊裡為了讓運動員放鬆心情,訓練不是很緊。」

「其實我今天不是來找沈清源的。」唐心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想也是,兩天後就是奧運會資格選拔賽了,你是來默默地送上祝福的,對吧?」丁芳眼神更加犀利。

唐心不安地整理了下包帶,倉促地點了點頭,「他會入選的,沒問題吧?」

丁芳有些黯然,走了兩步,回頭說:「沈清源國內國際上的比賽都拿過金牌,本來是十拿九穩會入選的。但是上次亞運會他棄賽,所以積分上有些危險。現在就看他選拔賽的發揮了。」

唐心輕輕嘆了一口氣,表示理解。國內射擊運動勁頭強勢,十幾歲的黑馬小將不斷湧出,老將眾多,並不是隻有一個天才射擊手沈清源。所以奧運會參賽選拔賽,競爭十分激烈。畢竟奧運會集中了全世界所有的目光,是最高規格的體育盛會。

「學姐,你放心,我不會再去打擾他的。」唐心說完,轉身就往校門口方向走去。

丁芳追了上來,「唐心,你會怪我嗎?」

「為什麼要怪你?你也是為了我好。」唐心苦苦一笑,「那件事會永遠成為沈清源心裡的一個包袱,我和他都不會快樂。」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唐心奇怪地看丁芳,「你問這個問題,是看出什麼了嗎?」

丁芳嘆氣,「好吧,其實是周祖光,他告訴我你可能會申請離開國內一段時間。」

「對。我想,時間和距離會沖淡一切。」

丁芳笑著搖了搖頭,「可是五年過去了,你和沈清源之間的感情還在。所以我個人覺得,你應該在奧運會結束之後,和沈清源攤牌說清楚,而不是帶著似是而非的態度離開。」

「說不清楚的,學姐。」唐心嘆了一口氣,「就交給時間和距離吧。五年沖不散我們,那就十年。十年沖不散,那就二十年。」

二十年還不夠,就一輩子。用一輩子去忘記一個人,總可以了吧?總之,她沒辦法坐到沈清源麵前,告訴他,對不起,我不愛你。她根本,撒不了這個謊。

射擊選拔賽那天,沈清源的狀態還不錯。

從靶位上下來的時候,周祖光帶著一名攝像在等他。梨子看到沈清源,立即俏皮地向他擺了擺手。作為一名編導,她有時候也需要實地收集素材進行加工和策劃。

沈清源向梨子笑了笑。

周祖光見他心情不錯,也開起了玩笑,「沈清源,這次成績這麼好,能多給我們一些采訪時間吧?」

「不行。」

周祖光沒想到自己遭到了拒絕,「多給一分鍾都不行?」

「她要是來了,多長時間都行。」沈清源收起笑容,顯然心不在焉。

梨子裝糊塗,「她?你說的這個『她』,是she,還是he啊?」

沈清源沒說話,隻是低頭整理行李,「沒什麼,開始采訪吧。」

周祖光無奈地笑了笑。丁芳之前已經對他和梨子三令五申,要他對唐心離開的事情三緘其口,所以他這會兒還在構思該如何向沈清源解釋唐心的去向。幸好沈清源沒有接著問,周祖光暫時放了心,梨子也暗中鬆了一口氣。

周祖光將話筒遞給他,「你好,沈清源!聽說射擊運動員年齡越大,越容易失誤,原因就在於心理建設沒有年輕選手集中、穩定。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擔心?」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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