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十反骨(1 / 2)
「呼——好燙好燙!」吳選夾起剛燙好的羊肉迫不及待扔嘴裡,呼哧呼哧地吸氣吐氣,然後嘴一閉,沒嚼幾下就把羊肉給咽了下去。「這涮肉忒正宗了!讓我想起了童年的味道。饒大哥,給你點贊!」
他雙手豎了一秒大拇指,眼睛倒是沒離開銅鍋,一筷子下去又撈起片毛肚。
「哥,快吃啊!再不吃我都吃光了啊!」
吳選拍拍旁邊的季司原,左臉頰鼓起,美滋滋地嚼著毛肚。
周如葉戳了戳碗裡的凍豆腐,聽見這話,腦中記憶倏然被電擊中似的,無比耳熟。
「餵!你怎麼不喊我多吃點?」黃躍謙出聲表示不服。
「……我覺得你不需要。」吳選眼神移到鍋裡,黃躍謙和他的筷子正一人夾著羊肉卷的一頭,脆弱單薄的羊肉隨時麵臨解體。
「表哥,我覺得你作為一個演員,應該保持身材,少吃點兒。」他語重心長地說。
「滾邊兒去。」黃躍謙毫不留情扯開羊肉卷塞進自己嘴裡,邊嚼邊說:「不過季哥,你再不吃可真沒了啊。」
「你們吃。」季司原又是一杯酒飲盡,右手搭著酒杯,左手成拳搭在桌下膝蓋上。
周如葉停下筷子,抬頭瞄了眼吳選,又瞄了眼同樣努力涮肉的黃躍謙。
吳選當真是舒坦了,心情大好、胃口極佳。初生的牛犢隻需要不計後果一路前沖,迎接他的總是朝陽貫日、灼灼光明。
但季司原的顧慮也絕不是沒來由的,他不是個愛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的人,這件事的背後恐怕另有內情。
周如葉把手覆上他的左手背,指腹輕描過他有力的骨節。
季司原垂眼看她。
「少喝點兒。」她說。
「我酒量很好。」他晃晃空酒杯,不置可否。
周如葉嗯了一聲,眼神沉靜地看著他。
他和她對視一眼,妥協地笑了。「行,聽你的。」
周如葉有一雙凜冽而洞悉人心的眼,一般人害怕被看穿,季司原卻能從她眼中找到沁涼的寧靜。
「來來來,為我們這神奇的緣分,我覺得有必要乾一杯。」黃躍謙擦擦嘴,站起身給大家倒酒。
玻璃杯清脆磕碰,剔透琉璃的淡金色液體波紋搖曳,一粒粒均勻的氣泡墜在其間,升騰聚散。
黃躍謙一杯灌下去,顯然沒解饞,他舔舔嘴不滿地看向季司原:「季哥,起泡酒度數太低了,不痛快啊。」
「吃火鍋就別喝烈酒了,過個嘴癮行了。」季司原為周如葉撈了些粉條,「你要是覺得不痛快,明兒晚上去我的酒吧喝,隨便喝,我請客。」
「好啊!」黃躍謙滿足了,興奮地敲敲碗:「這就是抱大腿的感覺嗎?」
他看向周如葉,「對了周妹子,呂然冉你知道嗎?跟我一起演戲的那女孩兒。她說想認識你,你明天有空嗎?」
明天……
周如葉看季司原,「要不讓她晚上一起去forest?我明天白天有事。」
「行啊,她人挺好的。」黃躍謙贊同。
周如葉默默低頭,她一想到明天,胃裡居然緊張得收縮蜷曲。
季司原說,他父母明天想見見她。
當初她代表畫雨絲織和季氏談判時,與季總也算有一麵之緣,那時她倒是不卑不亢,畢竟生意往來,她又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敢露怯。
但這次…
她斜睨季司原。
怎麼總有一種,拐走人家兒子的理虧心虛…
酒雖不酣,飯卻是真的吃撐了。吳選和黃躍謙積極包攬了收拾碗筷的活,饒雄誌走到庭院抽煙,天色已晚,季司原和他並排站著,聊些部隊裡的近況。
「這次回來,定心了?」饒雄誌夾著煙的手朝裡屋點了點,意有所指。
季司原單手插兜,點頭:「嗯,該定心了。」
饒雄誌吐出一口煙圈,「你變了很多,部隊確實是個很磨人的地方。」他想到吳選和黃躍謙一口一個「哥」,笑了笑:「都能當別人哥了。」
季司原深吸一口氣,竟然變得有些拘謹,「饒哥,你可別打趣我。」
「哈哈,怎麼是打趣?」饒雄誌拿煙的手垂下,另一隻手用了十足的力道,在季司原臂膀上用力壓了壓,半開玩笑道:「這回肩膀真是能擔事兒了,看來我這個保鏢可以提早退休了。」
他心裡還是頗為感慨的。
季司原是個有反骨的人,拘不住的風,盛氣烈性,自我意識極強,年少時叛逆不馴,也確有資本驕傲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