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香菜(1 / 2)
直到晚餐上桌,沈安然還一直在感嘆,鹽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她按照喬孤詣的指示在舌尖舔了一小撮鹽之後,不到十秒,真的不辣了。
洋蔥的氣味還在,依舊充斥了滿眼滿口腔,可她就是不覺得辣了。
晚餐很豐盛,糖醋魚,咖哩雞,香菇肉片,蒸蘿卜,西紅柿雞蛋湯,煎炒烹炸,葷素搭配。
喬孤詣還特意開了瓶紅酒,酒是好酒,可奚朗和薄景深不喝,那兩人偏要喝啤酒,說喝起來解渴。
沈安然默默接過奚朗給夾過來的一塊咖哩雞嘗了一口,味道竟然不錯。
她滿足地眯起眼,讓濃鬱的咖哩香氣在唇齒間遊盪,舌尖在嫩滑的雞肉上掠過,遲遲舍不得咽下去。
她正品得愜意,看見喬孤詣夾了一大塊魚肉過去,仔細地扒開魚皮,將裡麵的細刺一根根取乾淨。
他動作很快,剔魚刺的動作簡直就是出神入化,她方才沉浸在美味中的神智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
那兩隻手各執一根筷子,就那麼一撥一弄,一根透白的細刺就出來了,他把刺放到餐巾紙上,再撥下一根。
沈安然忽然想,文物修復也就不過如此認真吧。
到最後,似乎找不到什麼刺了,喬孤詣將魚肉夾起來,沈安然慌忙低下頭,不想被他瞧見自己盯著他看吃相的樣子。
她用小勺去舀盤子裡剩的那點咖哩汁,覺得一陣風拂過來,燈光被什麼擋了一下,再回神時,盤子裡就多了塊魚肉。
魚肉雪白,魚皮焦黃,上麵裹著鮮亮的汁,又酸又甜的滋味直沖她腦門,口水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她下意識地一歪頭,喬孤詣剛剛收回筷子,去夾麵前的蒸蘿卜。她點了下頭,輕聲道謝,覺得自己臉又要紅,趕忙收回視線,對付麵前的魚肉。
「多吃點,今天的菜都不硬,不會硌到牙。」喬孤詣又拿了新勺子,給沈安然挖了勺香菇肉片過去,提醒她道。
沈安然這才想起來,之前一天約好去看牙醫的。
她啊了一聲,才抬頭,喬孤詣好像她肚裡的蛔蟲似的,指了指自己的手機,「今天計劃有變,我已經通知牙科那邊,晚一天帶你過去。」
弄得她好像挺心急似的。
她咬了咬嘴唇,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哦,沒事,我沒急……」
一尷尬就口渴,她就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紅酒甘醇,滑過喉嚨,那邊奚朗刷地舉起酒杯,「沈安然,好酒量啊,來,乾一杯。」
沈安然看看自己的酒杯。
她那一口的確是大了點,酒杯,空了。
哪有這麼喝酒的,她有些窘,好在沒人在意。
她正慶幸,杯子裡就響起倒酒的聲音,喬孤詣拿著醒酒器幫她倒酒,笑容可掬,「內蒙來的?酒量真不錯。」
沈安然抹抹嘴,「對,內蒙來的。」
雖說她和養父母都是漢族,可現在她養父母還在內蒙生活,那裡有她喜愛的草原,喜愛的馬奶酒,喜愛的牛肉乾。
她喜歡那裡的一切,唯獨不喜歡一樣。
那裡沒有喬孤詣。
喬孤詣給她倒好酒,又替她夾菜,沈安然推拒了一下。
飯桌又不大,這整得,好像她沒生活自理能力似的。
奚朗和薄景深推杯換盞的,兩人談笑間聽到這邊說什麼「內蒙」,來了精神。
奚朗委婉地問,「沈安然,你家那地方,養牛?」
沈安然嗯了一聲,「養。」
「那他們傳說的,你學費的事……」
「你說學費靠賣牛來支付那事?」
奚朗原本不大好意思提,畢竟說到人家的經濟狀況,不大禮貌,可他看沈安然好像不以為意的樣子,就也仗著點酒力,笑開來,「是,聽說每次要賣一頭牛。」
「對,差不多。」沈安然舔了舔那顆壞牙,那裡有個牙洞,剛才有一小塊雞肉不小心塞到裡麵去了,又開始隱隱作痛。
「那,沈安然你也真挺不容易的,寒門學子啊。」
奚朗舉杯,要敬麵前這位勵誌女性。
沈安然一愣,沒明白奚朗的「寒門學子」這話從何而來。
喬孤詣倒是聽懂了,他把又一撮剔好的魚肉放到沈安然盤子裡,眼眸晶亮,問奚朗,「你知道一頭牛值多少錢嗎。」
奚朗最怕喬孤詣給他提問題,他舅發問時,每每都犀利深沉得如同一杯意式濃縮咖啡,有勁,純正,目的明確,深入持久。
原來他跟張楊和李想探討他舅的提問方式時,那兩不要臉的笑成了二哈,對他「深入持久」的評價深感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