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方便麵的問題暫時無法實現。
但裴然在展館裡有了大發現。
警察還在審問三個保安,例行審查可能要等明天,或者雨再小一點來做。
因為地理位置偏僻和落後,淩滄的旅遊業發展得也不好,這樣的天氣就更沒遊客了,所以其實並不存在什麼時間或者破壞現場的問題。
在展館內每一個展示櫃的頂端,裴然都發現了幾條鋼絲擰成的線,它們一起串在螺母裡,躲在屋頂的每一根房梁後,是用來做什麼的?
想起那個白衣飄飄的「髒東西」,丁瑤突發奇想道:「會不會是裝鬼的人用來當繩索的?就好像威亞一樣,到處飛來飛去的,很容易就能達到嚇人的效果。」
「被嚇到的人根本沒心思去追究到底是怎麼回事,早就跑掉了。」袁城附和。
萬唐擊掌:「肯定是這樣,那三個保安被嚇壞了,直接沖進了雨裡,那個裝鬼的人就趁機把東西都扯下來,偷走文物就跑了!」
尹征不解:「可我們現在都在這,那個人剛才是怎麼行動又怎麼跑掉的呢?」
裴然一直沒說話,此刻才開口。
「因為外麵也有。」
他說得非常肯定,是決斷性的,然後大家一起出去找,還真的發現了。
整個珍寶館展館的四周房梁上都有這種擰好的線,要完成這項工程,必須得是對博物館非常熟悉的人,還得是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天天呆在這裡,做一些大動作還不被懷疑的人。
會是誰呢?
那三個保安嗎?
他們三個顯然不完全具備這些條件,白天的保安和夜裡不是同一批,夜裡也還有門衛在,他們要做這麼大動作,門衛不會察覺嗎?
「先睡吧。」
裴然簡單叮囑,便將東西都收起來,裝進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裡,拿著手機走向一邊,不再理會他們。
他總是像個大家長,靜靜地看著他們胡鬧,安置好他們後,默默地將一切事情都解決。
萬唐和尹征顯然都習慣了,聳聳肩就進屋休息,袁城自發地看守,丁瑤還站在門口,有點冷,她打了個噴嚏,抬起頭時發現裴然已經回來了。
真快。
裴然的視線停留的位置有點敏感,丁瑤垂頭一看,捂住了月匈口。
「在看什麼?」她明知故問。
裴然直接說:「天主教?」
丁瑤這才反應過來,他在看的是她的項鏈,不是她的……月匈。
丁瑤微微愣神,「呃」了一下,敷衍道:「不是,別人送的,一直戴著,忘記摘了。」
裴然點點頭:「前男友。」
丁瑤表情不太好看,出來這麼久,從沒有人提起過那個人,她自己也不去想,可現在裴然就這麼明明白白地講出來了,讓人心理上一時不太能接受。
裴然忽然說:「跟上。」
說罷,他直接朝另一間展館的門走去,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她會拒絕。
丁瑤遲疑片刻,還是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她必須得說,她真的太堅強了,這樣的狀態還能這麼不斷地行走,以後她要給自己改個名字,叫丁堅強。
好不容易到了小展館的門口,丁瑤還沒走進去,就看見裴然坐在裡麵的椅子上擺弄一個熟悉的東西。
「我的相機?」
還記得一開始認識裴然,就是在參觀隆夏皇宮遺址時用相機砸壞了「文物」,那時因為著急,把相機的事給忘了,後來也沒去尋找,沒想到裴然一直帶著。
「試試看能不能用吧。」
裴然將相機遞給她,丁瑤艱難地挪動腳步,可以想象到她應該挺疼的,但她一點都抗拒行走,這很神奇,她甚至還麵帶笑容,整個人在光線昏暗的燈下就好像發光的女神像。
「你修好了?」丁瑤坐到他身邊的椅子上,「裴教授,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我都以為再也找不回來了。」
「一個相機罷了。」裴然說得無關緊要。
丁瑤笑笑,接過相機低聲說:「並不僅僅是一個相機,裡麵有很多真貴的照片,對我來說,是無價之寶。」
因為要修相機,裴然已經看過裡麵的照片了,有她自己的,有她家人的,父親,母親,妹妹,當然,還有那個前男友的。
看得出來,丁瑤的前男友是個青年才俊,家世學歷應該也很好,吃穿用度都非常優渥。同樣,他也看得出來,照片裡的丁瑤和容嘉勛都是發自內心在笑,他們曾經應該過得很幸福,也是真的彼此相愛過的,隻是,有人先背叛了他們的感情。
挺好笑不是嗎?他竟然產生一種他和她同病相憐的感覺。
裴然不再思考那些事,垂眼望向丁瑤,她翻看著相機裡的照片,她與容嘉勛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在裡麵,她每看一張,都要按下刪除鍵。
「你都刪了?」
連裴然發現這個,都不免有些驚訝,她剛剛還說那是無價之寶。
丁瑤勾著嘴角說:「那都是過去了,再怎麼好,都不再是可以留戀的東西。」
刪完最後一張時,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個小時,丁瑤的心情也平靜了許多。
她抬眼,發現裴然一直看著她,見她望過來,他意味不明地說:「你說得很對,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即便它曾經多美好,也不應該再留戀。關係一旦出現裂痕,就算再怎麼努力去修復,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
丁瑤微微睜大眼:「裴教授,你……」
話還沒說完,剎車聲就響了起來,警笛聲十分刺耳。
「警察來了?」丁瑤回眸望去,警車的燈讓雨夜亮如白晝。
早上七點多時,雨小了許多,終於可以不受影響地外出。
警察六點多才走,丁瑤抱著自己的東西,萬唐走在她身邊。
「也是奇了,我都做好長期奮戰的準備了,居然一晚上就解決了。」
尹征嘆了口氣:「我覺得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
「怎麼了?」袁城走出來問。
丁瑤朝裴然站的方向抬抬下巴,小聲說:「你看裴教授。」
袁城看去,頓時了然。
昨晚警察來調查,問過門衛,在這裡抓到的人,居然是一大早去找裴然認錯的館長。
「哎,教授一直很敬重館長,他其實不是淩滄本地人,幾十年前也是考古隊員,因為看淩滄落後,保護文物的意識也很落後,就義務留在這裡工作,一直很盡職盡責,怎麼就……」萬唐點到為止,麵露惋惜,其他人也是如此。
裴然應該是最不能理解館長行為的人。
他原本以為他們應該是一類人,那種極度熱愛歷史文化,不容許任何人侵犯它們的人。
可到頭來,是他認為理所當然的東西一直在被顛覆。
裴然慢慢穿上了西裝外套,撐著黑色的傘走到大家麵前,金絲邊眼鏡上濺了一點微不可查的水,他從口袋取出手帕輕輕拭去,一顰一舉,都充滿了溫文爾雅的書香氣。
他皮膚很白,身材高挑,月要身有力而精瘦,撐著傘走在古舊博物館的雨中,讓人恍惚以為見到了民國時誰家修養極佳的少爺。
他微微顰眉,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悅耳又疏離:「都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