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經濟艙(1 / 2)
就在吳笙、錢艾同雄獅「深情凝望」時,機窗外的天,忽然黑了。這黑暗來得很突然,就像有人在外麵用黑布蒙上了整架飛機。
吳笙被這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茫然,驀地,迎麵來了一絲風。
「小心——」
沒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已被錢艾撲進座椅,與此同時,頭頂有什麼東西呼嘯而過,又「咚」地落在了極近處!
機艙內的燈一霎亮起!
越過錢艾,吳笙看見了落在過道裡的雄獅,但凡晚一秒,他現在就得在獅爪下麵!
然而此時此刻,它與他們也隻有一步之遙!
「吼——」
一撲不中的獅王發出暴躁咆哮,身體微弓,下一秒如閃電般高高竄起,淩厲撲來!
這一次它居高臨下,吳笙則和錢艾卡在座椅縫隙中,怎麼看都再沒有僥幸逃脫的可能!
然而出乎吳笙預料,向來保命要緊的錢艾雖麵露懼色,卻並無絕望,眼神裡反而有種硬槓的孤注一擲——
「biangbiang麵!!!」
吳笙心裡一抖,都生死一線了你還給我報菜名?!但永遠高速不停歇的大腦已在聽見這三個字的瞬間就轉換成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陝西褲帶麵」。
這麼具體的影像還要拜況金鑫所賜——晚上三人在旅店附近的小館子吃飯,況金鑫拿起簡易菜單,一眼就相中了名字最特別的這個。
等等。
吳笙中斷腦補,有點明白過味來了。他一直有一個思維定式,那就是「文具都是一次性的」,但看眼下這架勢,錢艾的「字字珠璣」還沒用完?!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推斷,錢艾的吼聲剛剛炸開,座椅上方就憑空出現三個木質的立體大字!除了「麵」字,剩下兩個一模一樣的字均筆畫多到令人發指,與其說像字,更像是一大塊木頭雕成了繁復花紋,而這花紋又密密麻麻,簡直看不出鏤空感了,完全就是蓋板!
電光石火間,這極速墜下的三個大字在與猛獸的爭霸中取得了千分之一秒的優勢,先一步蓋在了座椅上方,隨後撲來的獅王重重撞到豎向緊密排列的三個大字上,發出「咚」地一聲悶響,後爪直接踩碎了「麵」,前爪卻無論如何也奈那兩個「biang」字不得!
不是獅王不中用,實在是這字太bug!筆畫繁多,結構緊密,字典裡根本查不到,但當成盔甲絕對「一字頂仨」,那仨字還不能是比畫低於十五的。按照小館子裡老板的說法,想寫「biang」?來,背段口訣吧——
一點撩上天,黃河兩道灣,八字大張口,言字往裡走,你一扭,我一扭,你一長,我一長,當中夾個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留個鈎掛麻談糖,推個車車逛鹹陽。
吳笙:「我數一二三,連木板帶獅子,我們一起掀翻。」
錢艾:「然後呢?」
吳笙:「往經濟艙跑。」
錢艾:「我喜歡這個方案。」
五分鍾之前,經濟艙。
老婆哭,孩子鬧,行李劈啪往下掉;氣球飛,空姐追,一箱現金燒成灰。
徐望憑借強大的意誌力和心理素質聊到了鳳五四、花五五這一排,身體終於被徹底掏空。嘴勤能問出金馬駒?反正他沒問出來,他就覺著累得腎要虛。
「你怎麼了?」侃侃而談到一半的鳳五四忽然停下,有些怯怯地看徐望,「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有點怪?」
徐望疲憊地嘆口氣,努力扯出笑容,擺擺手:「哪有。」
鳳五四低下頭,吶吶道:「大家都覺得白天飛行的安全指數更高,可我就是喜歡紅眼航班。」
紅眼航班,即夜間飛行的航班,由於旅客很難在飛機上休息好,下飛機的時候很多人的眼睛都是困倦發紅的,故此得名——徐望剛剛被這位旅客科普過。
「你們文青就喜歡追求這些虛無縹緲的feel啊,儀式感啊,」沒等徐望說話,坐在鳳五四旁邊的花五五已插嘴進來,融入談話融入得特自然,「一個坐飛機,白天飛和晚上飛有什麼區別,又不是你駕駛。」
這是一位十分自來熟的男青年,人瘦腿長,衣著洋氣,頭發染的奶奶灰,五官精致清秀,讓人莫名地心生保護欲。
前提是他別開口說話。
然而「沉默是金」對這這位來說實在是太難了,徐望和鳳五四攏共聊了沒兩分鍾,他插話不下五回,每次都能把話頭特順當地拿過去,行雲流水就拐成了自己的「故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