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反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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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爆炸,還有02:10:04。

口袋裡翻出的能判刑的東西認,行李裡翻出的不起眼的小冊子倒不認了?

三人湊在一起,將小冊子草草翻了一遍,越翻,疑問越少,心卻越沉。

那是一本宣傳冊,或者說,傳教冊。冊子裡將靈真居士塑造成了無所不能的神,信仰靈真居士,可渡一切災厄,身體不再病痛,靈魂獲得永生。更令人生寒的是,冊子中還講了一個「信徒獲永生」的故事:

清朝末年,一身患重病的村民在夢中獲靈真居士點撥,醒來後發現脖間多一紅絲係的琉璃葫蘆,一寸大小,通體透徹。自那以後,村民皈依靈真居士,為居士獻祭豬牛羊等,每次宰殺完牲畜,葫蘆裡就會生出一點血。

然而等到隻差一滴就可將葫蘆填滿時,無論村民殺多少牲畜,葫蘆內的血卻再不增加。於是在靈真居士誕辰(農歷九月十四)這日,村民大擺流水席宴請全村人,卻在菜中下毒,最後全村百餘人口無一幸存,葫蘆內的最後一滴血,由此而滿。

村民因「獻祭有功」,被靈真居士召喚,不僅一身病痛解除,還獲得了不老不死的永恆生命,而在這場「獻祭」中受害的人,則被描述成了「被選中的幸運者」,靈魂得以升天,永隨靈真居士左右。

「這是什麼鬼東西啊!」錢艾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再回憶一下封麵圖案,頓時覺得更詭異了,「神經病吧,這麼假的東西誰信?」

「你沒病沒災的當然不信,但那些處於痛苦中、急需尋找心理安慰和精神寄托的,就會信。」徐望乾了這麼多年銷售,接觸最多的就是人,看得最多的就是人心。

「農歷九月初四……」吳笙合上冊子,看向隊友,「就是今天。」

「你什麼意思?」錢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看吳笙,又掃了下薑三二,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你該不會想說這家夥安炸彈,是想拿整架飛機的人命給這個什麼居士獻祭吧?」

三人的討論悉數落進薑三二耳朵——事已至此,他們也沒想避他,不成想薑三二倒先一臉驚恐地嚷著撇清了:「這東西不是我的,和我沒關係!」

他嚷嚷的時候聲音都是顫的,臉上的肌肉也在抖,「拿整架飛機人命獻祭這件事」似乎對他造成了不小的驚嚇。

錢艾卻已經把這位當成「喪心病狂的教徒」了,義憤填膺地一把薅起他衣領:「在你包裡發現的,不是你的難道還是我們的?!」

薑三二雖然中年發福,但身高不高,渾身那點虛胖的肉合起來也就能頂錢艾倆肱二頭肌,被這麼一薅衣領,腳後跟直接離地,就剩腳尖還掙紮著往地上點。

徐望不失時機地湊過來,趁薑三二心理防線最薄弱的時候,見縫插針:「密碼。」

薑三二不知是被冤枉太委屈,還是天降一飛機人命的大鍋太害怕,涕淚橫流:「我真的不知道什麼密碼,我就是帶了點粉上來,你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乾炸飛機這種事啊……」

徐望定定審視了他半晌,嘆口氣:「老錢,放開吧,不是他。」

「可冊子在他包裡……」錢艾不想死心,被折磨了兩個小時,好不容易才見點眉目啊!

「他的座位離這裡很遠,」吳笙冷靜分析,「誰想對他包動點手腳,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他不是上飛機晚嗎,」錢艾說,「如果他上飛機的時候行李架都放差不多了,等他放完,這邊徹底滿了,誰再過來翻動,不是很奇怪?」

徐望想起什麼似的,幽幽看向隊友:「如果飛行途中行李架因為顛簸開啟,旅行包、登機箱劈裡啪啦掉一地呢?」

錢艾還在消化吸收,吳笙已經秒懂:「行李中途掉過?誰收拾的?」

「兩個空少,我,」徐望頓了下,「還有兩個旅客。」

「誰?」吳笙迫不及待地問。

「不知道名字,」徐望搖頭,而後目光炯炯,「但我能把他們認出來。」

「徐哥,吳哥,錢哥——」突來的呼喚打斷緊張氛圍,也讓三人心裡繃緊的弦驀地鬆了下。

是遠在機尾的況金鑫。

也隻有這位夥伴有這種神奇的佛係感染力,讓人一聽他的聲音,不管說的是什麼,都不自覺鬆弛下來。

把徹底蔫了的薑三二送回座位,用安全帶捆好,三人快步奔向況金鑫,以為是高帥瘦白弄出了什麼幺蛾子。不料剛接近機尾,就聽見一陣輕音樂從茶水間傳出來。

樂曲很柔和,音質卻很粗糙。

那是旅客的呼喚鈴。

「一直響,我又不敢接。」況金鑫在經濟艙裡全程圍觀了徐望的「坎坷」,對這種突發事件已經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加上深知自己的應對能力比較稚嫩,所以第一時間叫回夥伴處理。

三人互相看了看,預感皆不太祥——響了這麼久的呼喚鈴,卻沒有一個空乘人員回來應答,分明就是留給他們的坑啊!

然而坑是一樣的,人們對坑爹世界的好奇心和探索力卻有著微妙區別。

錢艾第一個舉手,商量著的語氣裡全是被摧殘後的心有餘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我說還是算了。」

「接吧。」吳笙雙手插兜,看似雲淡風輕,實則眼角眉梢全是不服輸的勁兒,「八十難都過了,不差最後這一關。」

兩個人都表達了觀點,卻都沒有真的采取什麼行動,徐望頓時生出一種使命感,這不就是等著他這個「隊長」裁決呢嗎?當下熱血上湧,豪情翻天,伸手過去就按下了接聽鍵!

吳笙滿意挑眉。

錢艾捂心,這遠近親疏的傾向性也太明顯了!!!

同一時間,揚聲器裡傳來一個阿婆的聲音,語速極快,透著濃濃不滿:「為什麼各個都有毯子就不給我發?欺負我一個老太婆是瓦!還有我給你講哦,你們這個空調開得太厲害了,困覺的時候最容易受風曉不曉得?」

吳儂軟語,愣是讓這位阿姨講出了暴雨梨花針的氣勢。

徐望連忙好言好語地哄:「阿婆您別著急,把座位號碼告訴我,我這就把毛毯給您送過去。」

「哪裡有什麼號碼,這下麵空落落的就隨便坐呀。」

徐望沒懂:「下麵?」

「是的呀,燈嘛也暗暗的,黑漆漆嚇死個人。」

「……」

「哦對,還忘了講,你們這個飛機怎麼搞的,獅子也可以隨便帶上來嗎,籠子破掉會死人的曉得吧!」

三夥伴齊齊後退一步,肩並肩手挽手,仿佛這樣就能汲取更多陽間的溫暖。

「餵?我講話你們有沒有在聽呀?餵——」

哢噠。

徐望按斷通話鍵。

「我早說別接了……」錢艾想哭。

吳笙麵色如常,仿佛無所畏懼,然而目光還是偷偷瞥了眼通話鍵,確定燈真的滅了,才暗暗舒口氣。

「沒事,不怕,」徐望強撐著精神,捋順老錢同學豎起的頭發絲兒,「別在意這些不重要的『靈異線』,咱們繼續去找那兩個幫忙撿包的。」

帶著來自貨倉的揮散不去的涼意,三隊友從頭到尾又從尾到頭地在整架飛機走了個來回,最後徐望把倆夥伴拉到經濟艙與商務艙的交界處。

「認出來了?」吳笙一看他這架勢,就明白了。

徐望點頭。

錢艾緊張地咽了下口水:「可是你的表情像大難臨頭……」他不太精通看人臉色,實在是徐望的「凝重」強烈到讓人想忽視都難。

吳笙直接問重點:「幾號座位?」

徐望緩緩抬眼:「六十一,七十九。」

錢艾皺眉:「怎麼感覺這兩個數在哪兒聽過?」

「酆六一,安七九。」吳笙的聲音沉下來,「我們原本要去問的兩個嫌疑人。」

錢艾後知後覺,恍然大悟。

「那還問啥啊,」事情已經明擺著了,「炸彈凶徒就在這倆人中間……等等,」錢艾變了臉色,「不會倆都是吧?」

徐望和吳笙沉默。

為什麼不會呢?沒有規定炸彈凶徒隻能是一個人。

錢艾在隊友的沉默裡,再難樂觀:「我不想三打二啊……」

他哀號得十分真摯,就好像人少的那方是他們自己。

距離爆炸,還有01:45:37。

經濟艙一片安寧,隻空乘人員偶爾走過,對有需要的旅客提供服務。

某個不經意的時間點,兩位不同位置的空姐同時停下腳步,像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巧合,她們不約而同彎下月要和旁邊座位的旅客說話,

但如果有順風耳,就能聽見她們講的都是一個說詞:「這位先生打擾了,您的行李占了其他旅客的行李位,能麻煩您挪一下嗎?」

兩位旅客的反應如出一轍,皆不大耐煩——

酆六一:「行李還有固定位置?」

安七九:「行李放哪兒不都一樣嗎?」

話是這樣說,但二人還是在空姐的陪同下起身,不過一個是打開座位頭頂上的行李架,一個是往前走了兩排,才打開行李架。

二人的行李都很簡單,酆六一是雙肩旅行包,安九七是個拉鏈登機箱。

就在他們拿下自己行李的那一刻,不知哪裡忽地躥出兩個人影!一個搶酆六一的包,一個搶安七九的箱,搶完就往機尾跑!

空姐隻是被拜托讓二人主動找到自己的行李箱——畢竟茫茫行李架,想辨別出哪個箱子是誰的實在有難度——卻不知道還有這種「搶劫」後續,一時嚇傻。

酆六一和安七九則很快反應過來,拔腿就追:「給我站住——」

然而他們終是慢了幾秒,待追到機尾,隻來得及聽見兩邊洗手間的關門聲。二人不甘,奮力砸門,仿佛被搶的不是行李,而是命:「開門!快點開門——」

左側洗手間內,徐望輕而易舉把雙肩包翻了個底兒掉,一地散落的都是印刷品,什麼小冊子,小本子,宣傳單,甚至還有一卷「靈真會靈,法力無邊」的橫幅——製定計劃的時候,徐望就想到了兩個人的包裡肯定有線索,但沒想到這麼「海量」。

右側洗手間內,錢艾使勁吃奶力氣也沒把拉鏈從密碼鎖裡摳出來,最後怒了,直接跳到行李箱上一頓蹦!沒幾秒,行李箱徹底「垮掉」。錢艾「哼」了一聲,掀開已經癟得沒了形狀的箱蓋,裡麵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整齊到和門外那個油膩的安七九完全搭不到一起。錢艾一把將箱子翻過來,衣服應聲而落,同時落下的,還有一張泛黃發黑的羊皮。

那羊皮a4紙大小,上麵用暗褐色畫了一幅讓人頭皮發麻的場景——地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天上,一個手拿屠刀的人正在飛升。畫很簡陋,然而草草幾筆,竟恍若能從飛升者眯著的眼裡,看出癲狂喜悅。

羊皮正上方寫著這幅畫的名字——獻祭成仙圖。

狂亂的砸門聲持續不停,就在周遭旅客快把這砸門習慣成背景音的時候,兩邊衛生間的門忽然同時打開!

徐望抱著一疊「傳教邪物」,錢艾拎著那張羊皮。

酆六一和安七九變了臉色,再沒先前氣勢,似乎忘了這是封閉機艙,慌不擇路,竟轉身就往回跑!

然而早有準備的吳笙已推著餐車等候,眼看二人迎麵而來,他推著餐車疾速向前,奮力沖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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