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第33章
蘭妱從那個突然閃過的癔夢中醒來。
她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深邃硬朗如刀刻的麵容,其實,經了這麼些時日,她心裡早就沒那麼怪他了,本來自己也有錯,他既然知道了三皇子冒著大雪去莊子上尋她,他問自己話時自己還瞞著他,他會生氣也是自然。
隻不過,怪不怪都好,她卻也不願再慣著他,免得將來他一生氣,又要來「失控」一番,她可不願再受那種罪。
因為原以為日子還很長。
可是現在,突然他就要離開了。
短則一年半載,長則數載,可能很多年她都再看不到他。
而且,那可是戰場。
西刺和西夏人屠城三日,殺六萬手無寸鐵的城民,一萬大周軍士全軍覆沒,主將副將全部陣亡。
她的淚水又忍不住湧了出來。
他說,如果等不到他回來的話,就讓她殉情。
她喉嚨梗住,想說「不,你一定要回來」,可偏偏說出口的話竟然是,「不,大人,如果,您有什麼事的話,您是知道我的,我一定會再尋個妥當的人嫁了,繼續好好過日子的。」
鄭愈原本已經準備去睡,看她突然又哭出來又有些心痛不舍,上戰場沒什麼,可留她一個人在京城,就算她素來機靈,那些人手段繁多,肯定是凶險異常。
他心裡十分復雜,還在想著要怎麼哄一哄她之時,卻不想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出來,臉瞬間黑了下來。
蘭妱看他黑臉,明明很難過,卻忍不住又笑了出來,她坐起了身,伸手攀住了他的肩膀,探過身去,輕輕的口勿了口勿他的唇,然後撤開,手抵著他的月匈,看著他,道,「所以,大人您還是好好回來吧。
您在北疆那麼多年都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您說,甘家暗殺您多年,您都無事,所以,這一次也一定會好好的回來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口勿他。
和以往一樣,嬌軟溫滑,帶著一股醉人的甜馨,隻是和以往不一樣的是,因為她的唇還和著她的淚水,有些鹹鹹澀澀的。
她隻是輕輕舔了一下他的唇就撤開,但卻口勿得他的心都化了。
鄭愈從來都不是一個被動的人。
更何況這還是他食髓知味,現在要走才發現放心不下的人兒,他以前從來都沒有對一個人這般牽腸掛肚,忽上忽下替其擔心過,之前他因為發現她對自己的影響而抗拒過,可等他要走了,卻發現這種抗拒多麼可笑。
很可能他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沒了這種牽掛他會開心嗎?
顯然不會。
他的生活會再次陷入一潭死水中,濺起的水花隻會是因為一柄殺人的劍罷了。
他伸手,便已經將她按在了懷中,大拇指有些重地摩挲著她耳後的肌膚,道:「好,那你等我回來。」
又問道,「還生我的氣嗎?」
他的手上都是厚繭,又用了力,蘭妱被他摩挲得有些疼,但這一次她也沒跟他計較,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她看著他,低聲道:「大人,您說,那日您並不是因為三皇子而生氣,那,是因為我瞞著大人不肯跟大人說實話的緣故嗎?」
她看著他的目光睛清澈如水,現在因著他要離開的消息而帶著些驚惶,又因著先前的淚水,睫毛濕濕的,簇成一縷一縷的,別樣的可憐可愛。
鄭愈看著她,心裡湧上一股難以自持的柔軟。
他的手從她的耳後滑到臉頰,道:「嗯,算是吧。
記住以後有什麼事情直接跟我說。」
蘭妱靠在他的懷中,鼻息之間盡是他的氣息,以前他的氣息和太過強大的存在感令她心慌,可此刻,她發現,自己竟然是喜歡的,甚至會依賴,會令她心安。
如果,今後的日子她都再感受不到……心裡莫名又湧上一股難過。
她低聲道:「我怕大人誤會我和三皇子有什麼,我和他從來沒什麼關係,也不喜歡他在我們之間留下什麼痕跡,所以就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人,妾身……」
她剛剛差點就脫口而出,妾身的心裡隻有大人。
她都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她可從來都沒有這般想過。
她打住了,鄭愈也沒有再等她說話。
那日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親熱過,此時她柔順的靠在他懷中,聞著她身上清淡卻讓人暈眩的馨香,想到那日讓人蝕骨銷魂的滋味,鄭愈哪裡還能再忍得住。
他終於伸手將她略略托起,然後低下頭去口勿她的唇,強勢的撬開。
蘭妱本就在心情恍惚迷亂之中,他這樣口勿過來,隻讓人的骨頭都酥麻了,以往,她對他的親口勿和愛撫更多的是恐慌,可從來也不是這般酥醉的感受。
而且此時,她當然也不會拒絕他。
甚至不再是最初那種帶著害怕的柔順,而是伸手主動攀住了他,回應起他來。
她第一次這般主動,鄭愈越發的難以自控,但他想到那晚,卻也不敢太過,壓著她壓抑地口勿著,帶著些小心翼翼,因著這般強行控製,身體格外的緊繃,肌肉一條一條的,汗水已經都滴了下來。
蘭妱察覺到,身子迎上去,抱著他低聲在他肩頭道:「大人,那日,妾身,其實也是喜歡的,隻是大人時間太長了。」
聲音越說越低,說完話,她的臉已經像火燒一般。
他抱著她身子的手驀然勒緊,眼睛卻是驟然亮了起來,又像是蓄集了滿滿的風暴,讓蘭妱簡直不敢看他的眼睛,隻害羞地把頭縮回了他的月匈前。
他聲音暗啞道:「喜歡?
喜歡什麼?
是這樣嗎?
還是,喜歡我?」
「啊。」
蘭妱嬌吟出聲,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一晚,兩人極盡纏綿,到後來,甚至比上次那晚還要激烈些,隻是那晚是鄭愈單方的欲求,此次蘭妱心境不同,感受也是完全不同,竟然也不再覺得那般辛苦了,也或許是,另一種極致的痛苦。
五日後,鄭愈離開京城赴西北,蘭妱便在家中設了佛堂,開始閉門禮佛,道是要為鄭愈和大周西北的將士每日抄寫經文,虔心祈福。
京中勛貴世家不少人都對鄭愈獨寵的這位側室夫人或是好奇,或是羨慕,或還有嫉恨,但還真沒多少人見過她的真麵目,便有人打著或安慰,或交好,或試探的目的上門拜訪,或者送了帖子邀請她去自家作客,卻是全部都吃了閉門羹,或者被拒絕。
就是太傅府蘭家,原本以為自己家有什麼不同,蘭老夫人命蘭大夫人下了帖子給蘭妱,也被許嬤嬤出麵拒絕了,這令太傅府覺得大失了麵子,很有些不滿。
蘭老夫人入宮之時就和蘭貴妃嘀咕了幾句。
蘭貴妃便派了自己的心腹嬤嬤林嬤嬤去鄭府召蘭妱入宮說話,結果許嬤嬤領了林嬤嬤去佛堂,蘭妱對林嬤嬤道:「禮佛當心誠,原本貴妃娘娘召見,臣婦不敢不從。」
「但前日是老夫人,昨日是泰遠侯府,今日是貴妃娘娘,那麼明日便可能是大長公主,再明日是太子妃娘娘,再再明日甚至可能是皇後娘娘。
嬤嬤,您又覺得我有什麼資格,可以拒絕得了哪一個?」
「夫君上了戰場,我隻是想靜下心來為他,為所有上戰場的將士虔心祈福,略盡些心意,實在無心來往於各色宴請,強顏歡笑。
還請嬤嬤您跟貴妃娘娘說上一聲,就說是臣婦無禮,此時實在無心應召,若是貴妃娘娘怪罪,那便怪罪好了,任何懲罰,臣婦也都願意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