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董卓在地下可有酒喝?(1 / 2)
「哎」
一聲嘆息在大殿深處響起。
眾人看著天子站起身來,將酒盞中的酒水,灑向了金階的地麵。
酒水順著金階滾落下來,繼而浸濕了下麵鋪著的西域地毯。
郭汜和朱儁被人分開,大宴的氣氛一時變得尷尬無比。
非止如此,稍微有點文化常識的人麵色都變得很難看。
酹酒於地,是表示祭奠。
這酒,
是給死人喝的!
活人滿座,還是冊後大宴,無論如何都是喜事,天子怎能做出這種舉動?
「哎」
劉弋又深深地嘆了口氣。
太尉楊彪忍不住問道:「陛下何故嘆息?」
「朕想起來,董太師大約也是在四月被呂布所殺,如今不知不覺過了兩年了啊。」
「——也不知道董太師在地下有沒有酒喝?」
「所以,朕實在是忍不住,就酹酒於地,以期董太師也能沾沾喜氣。」
聞言,西涼諸將勃然變色,甚至還有看向侍立於宮內外的羽林、虎賁甲士的。
生怕天子來個摔杯為號,五百刀斧手掀帷而出,亂刀將他們砍成肉餡。
刀斧手倒是真沒有,唯有天子又自顧自地斟了一杯酒水,走下金階來。
「郭汜將軍。」
劉弋走到郭汜身前,一隻手拿著酒盞,一隻手拍了拍自己月要間懸著的八麵漢劍。
「朕本想學那袁本初,來一句吾劍未嘗不利。」
「但是想了想,朕又覺得著實沒意思。」
劉弋雙手攏著酒盞在腹前,笑問道:「太祖高皇帝勝項羽而得天下,世祖光武皇帝勝王莽而得天下,將軍覺得,這等英雄豪傑,會生出拿不起劍的兒孫嗎?」
郭汜的腦袋裡,現在思維延遲有點高,隻能憑借本能直覺木然地搖了搖頭。
「那便是了。」
劉弋將酒水又一次撒在了地上,甚至濺濕了郭汜的靴子。
「熹平之際,亂離尤甚。」劉弋嘆了口氣,將酒盞隨意放在身側案幾上,「恆代而北,盡為丘墟;崤潼已西,煙火斷絕;齊方全趙,死如亂麻,於是生民幾乎耗減大半這杯酒,就當祭奠朕死難的百姓了。」
「熹平初年大漢帝國五千萬百姓,現在還能剩下三千萬嗎?」
「你們不知道,朕也不知道,反正你們都沒心思去想這些,對不對?」
「地下的董太師活著的時候忙著沙場征戰、爭權奪利,地下的袁太傅也是如此,他們活著的時候也不去想這些。」
劉弋徑自盤腿坐在大殿中央的地毯上,站在身邊的郭汜局促地按著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今天,是要大赦天下的。在大赦天下之前,咱們君臣不妨好好說道說道,什麼人能赦,什麼人不赦。史筆如鐵,過了今天下的定論,十惡不赦之人,就再也不會赦免犯下的罪行。」
提著毛筆的太史令,竟然真的開始記錄了,殿中寂靜到落針可聞。
看著郭汜嘴唇嗡動,劉弋笑了笑,直言道:「郭將軍想說什麼,隻說便是了,今日暢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