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雷法震人心,彈指平先天!(1 / 2)
秋季冷風起。
往日繁榮的泰安城,因近些日子的時局變化,倒是添上了幾分蕭瑟之感。
頗有一副風雨欲來的感覺。
「你要辭行,意圖去周遊天下?」
太學宮,鄭修居所前。
這一身灰衫的文士麵露意外,看著眼前的少年滿臉認真,有些皺眉:「這才不過短短大半年的時間,你為何要辭行?」
「太學宮內典籍浩如煙海,就算再過個三年五載,你也參悟不透,何不多留些時日。」
「你們張氏的族長張休,他的本意也是想要你在這裡多學習一陣,再由家族和為師一齊出麵,舉薦你入仕吧。」
說到這裡,鄭修語氣有些輕嘆:
「不得不說,你是為師這麼些年裡所收到的最傑出的弟子了。」
「通讀五經注解,一日文氣自生步入養氣,時至今日,竟能將文氣養成如此深厚的地步,距離結成文心也隻差一步之遙!」
「你這短短一載不到,不知超過了古往今來的多少大儒與聖賢!」
「為師本意是想要你來繼承我這一脈衣缽的,可看你這些時日的表現與意向,看來是還沒有放棄啊」
風吹而過,鄭修這處簡陋木屋邊上,兩株有些年頭的古樹,落葉漸漸泛黃,自枝頭緩緩飄落下去,卷到了二人的腳邊。
「鄭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在我看來,前三者都不如最後一道重要。」
「當日拜師之時,我就曾與你言過,弟子所求的,是遵循儒聖之道,去走上教化天下的道路。」
「而這太學宮大半年求學,弟子至今已是受益匪淺,收獲良多,這一切都全賴老師教誨,不敢忘卻。」
「然學有所成,也是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候了。」
「正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如今泰安城外,我見天下眾生皆疾苦,已有災禍小疫頻繁生出,百姓民生凋零,作為讀書求道之人,我輩自當應有匡扶天下之誌向。」
「所以我欲去行一十三州,看看究竟該以何種道理,來鑄我一顆文心與修行大道!」
少年發絲淩亂,在一陣秋風下飄動,但那雙漆黑的眸子,卻是沉穩平靜至極,一看就是經過了深思熟慮,這才道出了這番言語。
見此,鄭修緩緩點了點頭,麵上帶著欣慰。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為師的道在你這副大氣魄麵前,倒是顯得氣量小了。」
「既然你意已絕,那我就不再多勸了。」
「弟子既已做好準備,去追求自己畢生所尋的大道,雖九死其尤未悔,那做老師的又豈能困鎖住你。」
「去吧,若有所求,記得修書一封告知為師。」
「因為我也想看看,你這孩子始終如一所求的教化天下之道,到底又該是怎樣的模樣啊」
鄭修淡笑道,言語間不無惆悵。
這個秋天,確實是多事之秋。
當世名將皇甫真遭宦官佞臣挑唆,一氣之下於朝堂辯論,罔顧天子威儀,被下放鄉野,眼下已是賦閒在家。
盧直等輩因上書勸阻,多有貶謫,哪怕是自己都受到了些許波及。
雖有修為傍身,不會危機性命,但仕途不順,天子失明,這又豈能是盛世之征兆?
在這等世道裡,想要尋出一片清明,行教化天下之法,鄭修不知是該說自己這個弟子執著好,還是愚蠢好。
但無論是哪條,他都不會去勸阻弟子的修行之路。
因為這或許,就是他這一生所求的道啊。
「若是最後沒什麼地方可去,或是壯誌未酬,就回來吧。」
「大半年來,你的學業我都看在眼中,為師這一間草廬側,永遠給你留著一席之地。」
「縱使不能匡扶天下,得一清淨之地著書立傳,為後世文道開些許氣運,也是好事。」
「去吧去吧。」
鄭修看著眼前禮數周全的弟子,淡然一笑,擺了擺手。
隨後,便回身往屋內走去。
而那敞開的門扉間,那間木屋內的一應設施,依舊還是一麵案桌,兩側木凳,僅此而已。
兩袖清風,簡單至極,不外如是。
泰安城中,一處雅閣間。
錦衣華服,眉宇間飽含威武的青年,看著與自己對坐而飲,著一身朱紅大袍的男子,率先發聲道:
「他走了?」
話語落,那對麵的男子舉起玉杯之中的瓊漿玉露,一飲而盡,隨後『嘖』了一聲,道:
「走了。」
「太學宮鄭公的弟子,短短大半年時間,就能做到在太學宮內聞名,學業足以媲美諸多大儒門下首席,不可小覷。」
「更關鍵的是,其誌不小,我隱隱間有種感覺,此子未來必將是那攪動天下風雲之輩。」
「因為他的誌向」
這青年隱有醉意,言語間帶著些惆悵,不過好在說到最後一句時,突然一個激靈,並未接著往下講。
與他對坐的那青年聽聞後,也沒在意,隻是接過他的話茬笑道:
「確實是個大才,我那位好弟弟因這家夥,近大半年來可沒少受罪。」
「家父提起此事,對其好生訓斥一番,想來他也已是對那位恨之入骨了,倒是平白讓我清閒不少。」
「隻是可惜的是,說到底也稱得上一聲朋友,為何都要離開泰安了,也不與我等聯絡一下?好歹也擺上一桌子酒,替他送行一番吧。」
「真是琢磨不清楚此人到底怎麼想的。」
搖晃著酒杯,來自三公袁氏的大公子袁紀頗為感慨。
至於與他對坐的曹武,麵上醉意浮現。
他聽聞此言後,曬笑一聲,不過終究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眸子中閃過了幾分自嘲。
若那位真看得上世家之流,又怎會辭行也不來攀談一番?
四姓七望、三公世家、九卿望族
在普通旁人眼裡,或許是高不可攀的大家顯貴,能結識其中一二後輩,都算是了不得的大事,在以後生涯裡都有著不少幫助。
但沒準人家對此,卻是並不在意呢。
禮貌與交情,曹武還是分得清楚的。
他雖與季秋結識不過大半載歲月,但自忖對那正當風華的少年,還算是有著幾分了解的。
那是一個與他想法罕見一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