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有人居於高堂漠視生死,有人行於諸地治病賑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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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陽郡,郡守府。

一身寬服大袖,整裝肅容的太守魏徽,今日迎來了一位貴客。

來自京師之地,名聲享譽整個天下的一代大儒,曾與鄭公、蔡公等名流一同整理經學,於太學宮立下了四十六塊傳世經典的盧直。

這位公出身範陽, 且不說自身成就,光是門庭就極為顯赫,與其比較,自己這個邊遠之地的郡守,自然要小心伺候著。

哪怕其現在虎落平陽,賦閒在家, 也不是他能夠隨意得罪的。

候在門檻前,看著那架馬車緩緩駛來停下,有身影自其中走出後, 魏徽不由精神一振:

「盧公,快快請進!」

這黑衣郡守麵帶和煦笑意,連連快步上前迎接。

盧直下車後,一眼就見到這飽含熱情的魏徽。

「使君客氣。」

「叨擾了。」

這一襲便裝的文士,恪守禮數,溫和的回應了一句。

隨後二人談笑間,便入了郡守府內,穿過一路行廊,於客房分賓落座。

兩側侍從早已等候多時,帶著清香的溫茶斟好, 放置於二人的麵前, 隨後施然一禮退後, 於門檻外立身駐足,等候吩咐。

「盧公啊, 在下可是日盼夜盼, 可算是把你給請來了。」

「魏徽自出任這範陽郡守一職後,就久仰盧公大名,今日能與公坐而論道,實乃人生大幸,當浮一大白!」

這範陽郡守姿態放的很低,盧直見此,苦笑一聲:

「魏使君言重了,貶謫之人回歸鄉裡教書,哪裡當得起這份尊重,你我同輩相交便可。」

「要是再這樣的話,隻會讓我越發拘束。」

「當不得,當不得。」

擺了擺手,捧起茶水泯了一口:

「今日魏使君請我前來,可是為了我那巨鹿師侄之事?」

聊及正事後,魏徽臉上的笑意漸漸有了些正色,咳咳兩聲後,也回道:

「盧公果真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我心中所想了。」

「不錯,今日我就是想要來問詢一下盧公,那名為張巨鹿的少年,到底是否真是鄭公弟子?」

「此子所作所為,若不是出身世家,又拜入大儒門下,很難不讓人起疑心吶」

魏徽言語中,帶著些追問的意思。

這半年來,在幽州的南部地帶,尤其是範陽郡及下轄諸縣,幾乎掀起了一股熱潮。

有一年紀輕輕的少年,打著治病救疾的旗號,在這偌大幽州各個郡縣遍布足跡。

每至一縣,逗留三日,隻以符法施術,為底層求醫無門的普通百姓義診,分文不取,而且效果立竿見影。

近半年時間,其甚至救了大大小小有數萬人之眾。

如今在這偌大幽州境內,問這底層百姓,他們可能不知曉幽州刺史是誰,可能不曉得郡守縣令為誰。

但一旦提及那大賢良師張巨鹿,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且此子還有意的在招收門徒,授予武道與符法,悉心教導,號曰太平,已是隱隱間有了些氣候。

時至如今,已有修行符籙與煉氣術的年輕人頭戴黃巾,在周邊地帶以大賢良師的名義,效仿他的行為替著平民治病。

雖效果不如其師,但也頗有成效,可以看出已是小有成就。

由此種種來看,這太平教或許眼下隻不過初有根基,可凡有見識之輩都能看出,長此以往下去,這教派和這張巨鹿,都必將會成一番氣候。

要是行於正道倒是還好。

可要是起了什麼不軌的念頭

那可就是他們治下失職了。

魏徽之前,也不是沒有聽說過盧直放出來的風聲。

可無奈的是,此子做出來的動靜,也未免太過大了些。

因此他今日問出的疑問,不僅僅代表著他自己,同時也有後麵幾位郡守,甚至是那位刺史大人的意思。

麵對他含蓄的詢問,盧直倒是坦然,當即肯定的回道:

「這點使君倒是可以放下心來。」

「張巨鹿自拜入鄭修門下開始,到出師遊歷天下為止,期間的大部分求學歷程,我都看在眼中,而且我自忖對其一生所求的誌向,也算是了解幾分。」

「這是一個心懷天下,素有赤誠之心的孩子,我雖不曉得其身懷煉氣方士之術,但此子對於五經的造詣,堪稱同代太學宮內第一人。」

「這等資質,未來就算是出將入相,都未必不可!」

「因此,他不會像是使君和諸多大人所想的那般有所圖謀。」

「這點,我可與鄭公一同作保,所以使君盡可放心。」

盧直捧著茶杯,語氣悠然,並不似作偽。

而聽到他這番話,魏徽這才微微頷首。

「既能得盧公這般背書,那想來應不會有所差池。」

「我聽聞此子出身士族,乃是冀州當陽張氏子,也算是出身名門了,又拜入大儒門下,看來這番舉動,也是想要給自己謀取一個晉身之資。」

「那就任由他自己發展,等到了名聲廣傳之後,我等再賣他一個麵子,於朝中舉薦一下其功績,給他博一前程便可。」

「畢竟天下士族是一家嘛!」

魏徽放下了一樁心事,隨後談笑間隨口一提。

因為在他心裡,就憑季秋的行為,也構不成什麼不軌之舉,這次本就是為了與盧直求證一下而已。

大炎四百載天下江山,又豈能是等閒之人可以撼動的。

這小子對底層的平民們這般示好,在他來看,無外乎就是想求個好名聲罷了。

況且他半年間的不辭辛勞,可是為自己又添了不少政績,幾乎跟白撿的一樣,著實是叫魏徽心中頗為高興不已。

既出身不差,又拜得名師,與其留下一段交情,又有何妨?

聽到魏徽的言語,盧直麵帶怪異,並未回應。

「當真是這樣麼」

文士心中暗想,輕輕搖了搖頭,不做評價。

起碼以他的見解來看,這位巨鹿師侄怕並不是魏徽所言的這般,而是真的心係天下。

光憑此點,多少士人,皆不如也啊!

二人心思各不相同,不過表麵上,依舊保持著士族的氣度,聊著些經文風雅之事。

正說間。

卻有郡守府內的主簿麵色沉默,走上堂前,靠在了魏徽邊上,遞過去了一封信函。

而目露淡笑正與盧直攀談的魏徽,本來還算高興的表情,在看完這封信函後,當時就拉下了臉色,甚至氣的將茶杯重重砸在了桌上,濺起紛紛茶水。

感受到氣氛有些不對勁,盧直挑了挑眉。

什麼事情,能讓一位有所涵養的郡守,露出這副表情?

心下有些奇怪,於是他當即開口問道:

「魏使君遭逢何事,心情如此沉重?」

聽到盧直詢問,魏徽這才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不妥,於是麵色有些難看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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