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秋夕(1 / 2)
貓兒眼微微睜大,卻看見裴神玉溫柔而認真,放慢了聲道:「其實一開始,孤就猜到是你了。」
救了他的,是他的小貓兒。
花朵般嬌艷的唇瓣微微翕動,不由吐出內心中的疑惑:
「你是如何知道的?」
明蘿夢納悶非常,她像是輸了一場猜謎遊戲一般失落。
她本隻是隨口一說,想讓他好好猜猜,再不緊不慢地揭曉謎底。但卻不料裴神玉從容道來,出乎意料的反而成了她。
被蒙在鼓裡倒像是她一般。
「小傻貓。」裴神玉眼中笑意分明,如林中疏光漏下,溫柔恬淡。
「孤早在第一次給你洗……咳,剛抱你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了。」
他略去之語,卻讓明蘿夢耳邊不由染上緋紅。
裴神玉注視著她頭頂小小的發旋,又緩道:
「當時你臉上還有草汁,孤就隱約猜到。後來北麓山上下來,你銜來草藥,更是讓孤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至於秦嫿,她當時突然出現在荒林之中,孤就已察覺有異。她言及與叔父失散,麵上卻始終帶笑,也無任何驚惶難過之色。
反而是對軍中裝束信號等細節了如指掌,孤不得不提防。」
小貓兒聞言,有些呆愣愣的:「噢……」
可她突然感到有什麼溫暖的東西落在她的頭頂上。
是裴神玉的手——
他如以往給貓兒順毛那般,輕輕扌莫著她的頭發,道:「但若非是你,孤也不敢保證次次能全身而退。」
明蘿夢一怔。
「當時軍中還未刺探出敵情,孤尚且需要和她虛與委蛇,她雖不敢直接給孤下致命之毒,但那些慢性之毒反倒更無聲無息,不易被人察覺。」
其實裴神玉未說的是,在秦嫿屢次出入林中且與婢女紫鳶接近之時,已有人察覺生疑。
發現對方的計謀,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但如今,他隻想先哄一哄沮喪的小貓:
「所以眉眉,孤也有不及你聰明之處。」
明蘿夢揪了揪袖口,像是吃了冰糖葫蘆一樣,莫名心口生甜。她被誇得有些心花怒放,囁嚅道:「是嗎,我也隻是恰好懂些香罷了……」
裴神玉望著垂著眼卻,難藏歡喜的小貓兒,心中憐意更重,他淡道:
「但若是可以選擇,孤一定不會讓你再去提醒孤。」
也正是因為貓兒如誤打誤撞一般,屢次破壞了秦嫿的計劃,秦嫿才會將目標定在貓兒身上。裴神玉不會忘記那一天,她差點在林中被虎口吞噬的那一刻。
裴神玉輕輕呼出一口氣,眼底微沉。
「因為孤,再也不想體會到差點失去你的滋味。」
明蘿夢怔怔仰首,對上他似無言,又如盡述心事的雙目,心中微動。
如小魚泛遊而過,攪亂一池春水。
白駒過隙,轉眼便是中秋。
黃昏,屋簷之上升起了裊裊炊煙,幫廚剛掀開蒸籠,端出幾隻通紅的大閘蟹。外頭不時有人催促:「快些快些,還差好幾壇桂花酒呢。」
戰事將至,營中氣氛也越發緊張。
唯獨今日秋夕,將士們才得以稍稍放鬆。暮至,裴神玉也將與孫周將軍等人同桌而席,共同吃酒。
「這酒味太淡了。」
「雖是殿下美意,但我還是喝不來。」孫尚武放下酒杯,砸了咂嘴。「等打完這幾仗回去,老子要在宮宴上喝西涼葡萄酒,那才夠勁!。」
「你這粗人,自然是品不來這等清淡風雅之酒。」楚星律淡道:「你不過是單覺得那葡萄酒貴罷了。」
孫尚武眉頭一皺,不滿道:
「嘿老子說你好歹也是個武將,怎麼跟個老酸儒一樣——」
「殿下來了。」楚星律卻不理他,兀自起身迎接剛剛入席的裴神玉。
「不必客氣,將軍快請坐。」裴神玉頷首以應。
「殿下來了啊。」孫尚武的注意力卻落在裴神玉的後方:「殿下的貓兒怎麼沒來?」
軍中人人皆知,殿下的貓和殿下向來是如影隨形。
裴神玉勾唇:「讓她自己去玩了。」
「說起來,殿下這隻貓竟也養了這麼久了。」孫尚武回憶起那貓初來之時,不過才小小一團。「若是如殿下所說,當初是這隻貓銜來草藥……還真是靈貓一隻。」
此前裴神玉暗中言及秦嫿所隱瞞身份一事,對於自己當初究竟是如何獲救也略有提及。
孫尚武記得格外清晰。
裴神玉卻容色淡淡,不置可否:「她也不過是隻普通的貓兒罷了。」
實則上,明蘿夢卻並未跑遠。
她循著那股桂花酒香,又噠噠跑到了酒席之上。她似乎聽見有人提起她,不由探了探腦袋。
雪白的毛團藏在牆角邊,她本以為無人發現。卻沒料到被楚將軍眼尖瞧見,他嘴中不由發出詼諧逗弄的聲音:「貓兒,嘬嘬,過來這兒。」
一旁的孫尚武打趣道:「你這樣叫,殿下那貓金貴嬌氣,可不會理你。」
裴神玉在一旁淺酌,但笑:「無妨。」
他的小貓兒,自然不是一般的貓。
明蘿夢抬眼好奇地望向楚星律。如今他傷勢已好了許多,身形雖仍有些消瘦,卻仍看得出精神已好了許多。
此前她聞聽他的事跡,也一直對他抱有好感。
於是兩人便見小貓搖了搖蓬鬆的尾巴,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了過來。
「喵~」明蘿夢停在楚星律的腳邊,朝他打了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