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好奇(1 / 2)
(004)好奇
帳子外夜色濃沉,漆黑一片,天邊的星子輕微晃動,細閃不斷。
酷暑時節,白日裡悶熱無風,燥熱難耐。也隻有到了夜間才能生出些許涼意。
微風撫過,吹得帳簾時不時發出窸窣聲響,像是有什麼人在耳旁低低吟唱。
夜半三更,晉王殿下的主帳裡靜悄悄的,一根針落在地上都似乎能夠聽得真切。
榻上的男子昏睡著,額頭上覆著一方白色帕子。他沉浸在睡夢中,表情隱忍痛苦,隔三差五便冒出幾絲囈語。
雖然柳星葉已經為林木森施針放毒,可這些疹子卻還在身上。總歸是治標不治本,隻要疹子在,中毒之人便會一直被疼痛瘙癢糾纏,一刻不休。
何況他還在持續發熱,急火攻心,個中痛苦實在非常人所能忍受。
其實林木森的忍耐力早已超乎常人。七日散如此折磨人,依到旁人估計早就忍受不住,自尋短見了。
邊關荒蕪之地,又是正值酷暑,一年中最熱的時候,無處可尋寒冰。柳星葉隻好每隔一刻鍾便為林木森換一方乾淨清涼的帕子為其去熱。白鬆露每隔半個時辰就要進帳子換一盆冷水。
夜深以後,帳子裡終於有了些許微薄沁涼。
燭火昏黃,一小捧細碎的光不斷搖曳晃動。女子的曼妙玲瓏的身影隱在燈下,影影綽綽。
柳星葉對著燭光翻看醫書,冥思苦想。
晉王殿下的病情惡化得如此迅速,解藥迫在眉睫。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畫竹熬了好幾個時辰,終於熬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給林木森換了一塊乾淨帕子。柳星葉動了動酸澀的臂膀,掀開帳簾出了主帳。
帳子外謝礪蜷縮成一團,正在打盹。
這位謝軍醫雖說不怎麼服自己。不過對待晉王殿下的病情倒是格外的上心。
雖說林木森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身份尊貴。可看得出軍中上下對他皆十分敬仰關切。他中毒以後,諸位將士憂心忡忡的表情做不得假。想來這位晉王殿下在軍中深得人心。
謝礪睡得不深,聽到柳星葉的腳步聲他便醒了。他倏然一怔,忙站了起來,「柳神醫,殿下如何?」
柳星葉抿嘴道:「熱度時有時無,不過已經好多了。」
謝礪:「柳神醫華佗轉世,醫術了得,在下委實佩服。」
這話說的情真意切,無半點恭維之意。人對人的改觀往往來得如此快。傍晚時他還在猜疑柳星葉的醫術。不過短短幾個時辰,他就已經從心底裡佩服她了。
謝礪行醫多年,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身為一個醫者,醫術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莫過於擁有一顆仁心。柳星葉年紀輕輕不僅醫術高超,更有一顆仁心,一切以病人為重,將自己的安危都置之度外。他謝礪佩服真正的妙手仁心。
柳星葉淡然一笑,雙眸微眯,音色輕而軟,「世人對我們醫者最大的誤解莫過於覺得我們是神仙,能夠起死回生。殊不知醫者也是尋常人,不過就是比他們多精通了一些醫理罷了。很多時候我們也會覺得吃力。這世上哪有什麼華佗轉世,凡事隻當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這話全然不像一個年僅十八的姑娘能說出的。很多人行醫一輩子都不見得能得出這樣的感悟。
不得不承認這位柳神醫活得通透又明白。
素聞流沙穀穀主柳飄絮乃世外高人。難怪這位徒弟也被教得如此超然脫俗。
柳星葉說完,啞然一笑,「抱歉,我說多了。」
謝礪朗聲道:「柳神醫睿智透徹,在下欽佩。醫者本不易,盡力即可。晉王殿下是開明仁厚之人,定然知曉七日散難解,日後斷不會為難柳神醫。」
柳星葉下意識扌莫著手裡的檀木珠,隨意地同謝礪聊了起來,「謝軍醫認識晉王殿下幾年了?」
謝礪歪頭想了想,細細說道:「殿下十歲入的軍營,自那時在下便一直跟在殿下身邊。」
一個皇子,天之驕子,十歲便入軍營歷練,又是何等的意誌和魄力?
若是他有心皇位,眼下東宮那位怕是要愁白了頭了。
柳星葉:「謝軍醫能不能把須臾山一役同我講一講?」
「柳神醫是想了解殿下中毒之事?」謝礪何等聰明,一下子就想到了柳星葉的目的。
「嗯。」女子輕輕點點頭,「七日散失傳多年,現如今橫空出世,而且還被陳國人用在晉王殿下身上,我總覺得這事兒透著詭異。」
「此事確實不簡單。」謝礪快速便將須臾山一戰的經過仔仔細細地跟柳星葉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