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撞車(1 / 2)
(016)撞車
臨近年關,京城又下了兩場雪。雪沫子紛飛起舞,洋洋灑灑,像極了那京城三月裡隨處可見的柳絮。
大雪紛飛,京城白茫茫一片。皚皚白雪壓彎了枝丫,更覆蓋了一條條街巷。
天氣一日寒過一日,天寒地凍的。京城的鬧市街巷都沒有往日來得熱鬧。一些小販嫌冷未出攤。那些達官貴人又縮在府裡頭不出門。
然而晉王府卻好生熱鬧。
聖上的賞賜不斷,隔三差五就往府裡頭送。晉王殿下的恩寵可見一斑。
京城裡的人慣會見風使舵。晉王如今如此得勢,那些王公大臣們尋著各種由頭來府裡拜謁。不過都被林木森給逐一推了。他向來不喜和這些勢力的人打交道。
他每日就窩在府裡擺弄花花草草。這一點倒是和久居深宮的太後越發像了。
從南境帶回來的忍冬花幼苗經過他的悉心培植已經活了。京城乾燥嚴寒,不適合忍冬花生長。林木森倒騰這些幼苗委實花費了不少心力。
眼看著這些幼苗存活了,林木森便鬆了一口氣。近幾日也清閒了下來。他打算出門拜訪丞相李元祺。
李家和徐家是姻親,他向來就和李家走得親近一些。
李家世代出股肱大臣,且位及相位。李家歷來獨善其身,隻擁護帝王,從不參與奪嫡爭鬥。李家的女兒也從不入宮為妃。李家人睿智清明,獨善其身。
林木森的舅母、李相,還有李家那幾個身居高位的兒子,皆是通透明朗之人,活得頗有風骨。
「殿下,今個兒去相府,咱還從西市過嗎?」出門之前,白鬆露小心翼翼地問自家主子的意見。
「照舊走西市。」男人音色清朗,表情淡漠。玄色長袍將人襯得越發清俊雋逸。
馬車晃晃悠悠地往西市繞了一圈。
京城的百姓門慣會認貴人們的車攆。晉王府的馬車打從西市穿過,很多人便已經紛紛讓路。
晉王府裡的人可輕易開罪不得。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不曾想卻在長街的盡頭與另一輛馬車沖撞到了一起。
駿馬嘶叫,車裡劇烈晃動,林木森下意識冷了臉。
車夫大驚失色,臉都嚇白了。拚命拽緊僵繩這才將馬車穩下來。
「出什麼事了?」白鬆露麵色微變,沖外頭沉聲問道。
車夫弱聲道:「有人沖撞了咱們的車。」
白鬆露:「好大的膽子,晉王殿下的車攆竟然也膽敢沖撞,不要命了是不是!」
「你下去看看可有什麼損傷。」林木森不耐煩地摁摁眉心,表情變得有些煩躁。
「是殿下。」白鬆露領命下了車。
——
突然撞車,葉世歆等人也是驚卜未定,好一陣恐慌。
畫眠掀開簾子探了探外頭,神色驚恐,「不好了小姐出大事了!」
「別慌,好好說。」葉世歆倒是冷靜。
畫眠垮著一張小臉,弱弱地說:「咱們沖撞了晉王殿下的馬車。」
葉世歆:「……」
嘴饞趕去西市吃一碗餛飩,竟然出了這檔子糟心事,這可如何是好。
晉王殿下素來仁慈,她倒也不怕被他責罰。隻是她害怕麵對他。她苦心隱藏了這麼久,斷不能在今日便毀於一旦。
「怎麼辦啊小姐,您要是被認出來可不得了!」畫眠一下子便亂了陣腳,完全沒有畫竹的鎮定。
「慌什麼!」葉世歆鎮定自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來的總會來。將鬥篷給我披上。」
兩人在車裡捯飭一番,葉世歆將鬥篷上的帽子蓋到腦袋上迅速下了馬車。
對麵白鬆露已經下了車,神情嚴肅,「何人這麼大膽,敢沖撞晉王殿下的馬車?」
葉世歆快步走到晉王府的馬車前,躬身屈禮,「民女乃葉家女兒,車夫駕車不察,不慎沖撞了晉王殿下的車攆,還望殿下恕罪。」
粗噶渾厚的嗓音,讓人聽一耳便心生厭煩。如此難聽的聲音著實不敢相信出自一個女子之口。
林木森雙耳一震,連簾子都沒掀,沉聲道:「既是無意,便罷了,下次注意。」
「多謝晉王殿下體察。」
「走吧鬆露。」
「是殿下。」
馬車晃晃悠悠地駛離了視線。葉世歆掌心濡濕,脊背冷汗遍布,一陣寒涼。
「好險好險!」她暗自呼出一口濁氣,有驚無險。
還好他沒有掀開車簾,不然怕是會非常麻煩。聲音可以變,可一個人的眼睛是萬萬變不了的。
「小姐,您下次還是乖乖待在府裡,切莫到處亂跑了。京城說大也大。可說小也小。保不齊一個轉身碰到的都是熟人。這次是有驚無險,下次就不一定了。」畫眠心有餘悸,又開始喋喋不休了。
葉世歆坐上馬車,拿娟帕擦拭掌心的薄汗,僵硬地點了點頭。
——
馬車慢騰騰地往城北丞相府行去。林木森閉目養神。
「來人是誰?」馬車行了好一段路他倏然睜開眼,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剛那人的聲音如此難聽,他本就不耐煩,也沒聽進去多少。
「殿下指的誰?」
「剛沖撞本王馬車的那人。」
「說是葉家的小姐。」
「小姐?」林木森抬了抬眼,驚訝萬分,「那聲音那般粗噶難聽,竟是女子?」
「確實是女子。」
「生得如何?」
「奴才沒看到。」
「你不是下車了麼?怎會沒看到。」
「那葉家小姐著麵紗,看不清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