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悍卒(1 / 2)
沿河村。
衛家祖墳。
荒草萋萋,一座新墳立在當中。
墳塚前麵立著的墓碑,碑前跪著個綠袍官,正是尋不見的張主簿。
張主簿不復衙堂官威,白發蓬鬆,雙目呆滯,嘴唇乾裂,無意識的發出哼哼聲。
麻繩自脖頸繞過,將雙手捆在身後,腿骨腳腕扭成了麻花,筋骨盡碎,大腿上插著兩支箭,穿透血肉與小腿串在一起。
鮮血淋漓,將四周土地染成赤紅。
衛寬站在墳塚一旁,持弓背箭,瞥見遠處有人影窺探。
「衙門的人也不都是蠢貨,這麼快就尋到老朽了。」
人影見到張主簿慘狀,留下人監視衛寬,其餘立刻回衙門和張府報信。
張主簿聞言,頓時恢復了些許精神,聲音嘶啞乾裂:「好漢饒命……饒命……」
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又放了一地血,張主簿已經虛弱至極,唯恐堅持不到衙門來救。
衛寬冷聲道:「老漢為國殺敵,妻子病死都未回來,結果還讓你貪了撫恤,以至兒子病死,這讓我怎麼饒你性命?」
張主簿氣息奄奄:「我給你銀子……一千兩一萬兩都行……殺了我,你也逃不了性命!」
「老漢已經斷子絕孫,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衛寬取出大疊黃紙,在墳前點燃,死前為兒子做最後一件事,多燒些錢在陰間手頭寬敞些。
張主簿不敢再言語,唯恐激怒衛寬,心中祈禱衙門快些來人,等獲救之後,定要滅這老家夥九族。
「老漢還記得上戰場第一天,伍長就告訴我:莫與敵人廢話,直接殺了。」
衛寬話音未落,箭矢就貫穿張主簿頭顱,強橫的力道釘入地麵,隻留一截羽尾不斷顫動。
……
「刁民,目無法紀,無法無天!」
馬典吏聽到衙役回報,張主簿落入賊人手中生死不知,忍不住連聲痛罵。
「兵房打開武庫,分發兵刃弓箭!」
「三班衙役,隨我去沿河村,將那凶人抓捕歸案!」
「告訴衛氏族人,賊人跑了,判他們窩藏之罪……」
一道道命令下達,馬典吏心中火氣稍霽,又喚來刑房主事,囑咐道:「回府尋你三叔,騎快馬去沿河村,探明張大人生死!」
刑房主事姓馬,與典吏同族,問道:「生如何,死又如何?」
「懷仁兄活著,兩家幾代的交情,定然要救他性命。若是死了,那賊人也要死,切勿活捉!」
馬典吏神色陰晴不定,別人不清楚,他已經猜到衛寬報復張府的緣由。
衛寬等退役兵卒的撫恤,朝廷將銀子一發到衙門,就讓張馬呂三家分乾淨了。如若朝廷命官遇刺身死,神京定會派人來查,到時候就將一切罪責推到張家。
「這老卒怎麼知道撫恤被貪汙了?不過事已至此,倒一家,總比全倒了好。」
「懷仁兄安心的去,本官定會去教坊司,照顧好你的妻女……」
馬典吏回想張主簿新納的小妾,心中不禁火熱難耐,那女子美艷嫵媚之名傳遍神都,據說買下身契足足花了一萬五千兩。
……
三班衙役加上白役,近三百人。
馬典吏與三位班頭在前麵騎馬,其他人在後麵跑步。
衙役不是兵卒,平日裡沒有訓練,白役更不用說,多數是招募的地痞無賴。
官道塵土飛揚,隊伍雜亂無章,像是戰場上吃了敗仗的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