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痛苦（2 / 2）
霍筱染開啟了通話錄音，說：「你的目的是什麼？直說吧。」
「哈哈，來這家工廠吧，你一個人來，敢報警我立刻殺了她。」對方取下了變聲器，是一道粗啞的女聲。
霍筱染一瞬間就聽出了是誰，「方九珊？你回延京了？」
方九珊猙獰著麵孔，聲音高亢，「霍筱染，不想葉微彤死就趕緊過來！」
「我要聽她的聲音。」霍筱染淡淡地說。
方九珊那邊一腳踹了下葉微彤，電話裡傳來葉微彤的吃痛聲。
聽得霍筱染眉心蹙起，她冷聲道：「方九珊你住手，要是敢傷害她，我一定加倍奉還。」
「哈哈，你來啊，我等著你奉還給我呢。」
電話到這裡驟然掛斷。
霍筱染一時拿不定主意，這很明顯是沖著自己來的，方九珊的目標並不是葉微彤，而是她。
可是如果真的是自己，為什麼要大費周章？
霍筱染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她給葉家的人打了個電話，發現她們居然沒有收到任何通話，但葉微彤的確被人綁走了。
這讓霍筱染更確定了，方九珊的目標就是自己。
這時候她多麼希望霍筱琛能在身邊。
他在的話，一定能立刻就看穿方九珊最真實的目的。
電話又響了起來，方九珊瘋狂的聲音刺穿耳膜，「霍筱染你還不來？是以為我不會殺了她嗎？」
說著，方九珊就一刀刺穿了葉微彤的皮膚，引得葉微彤驚恐地痛呼。
「我來我來，你別傷害她。」
霍筱染管不了那麼多了，立刻前往郊外的廢棄工廠。
驅車前往的路上，霍筱染默念:「小姑，我好怕。」
霍驚風沉睡在她體內，聽到她的呼喚，瞬間彌散出黑煙。
「筱染，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
黑煙裡，霍驚風笑了，隻保護你，其他人的死活我可不管。
*
工廠外站著很多高大蒙麵的男人。
門口敞開一條小道，等著霍筱染走過去。
霍筱染沒有猶豫，徑直走了過去，一進去，她的腿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腳。
一連幾十個人包圍住了她，黑壓壓的槍口統一對準了她。
方九珊從後走來過來，惡狠狠地盯著她，狂笑：「哈哈哈哈，霍筱染你也有今天。」
「你不就是沖著我來的嗎？放了葉微彤。」
方九珊轉了轉手中的槍，冷笑道：「你說，我一槍崩了你的頭，會遭報應嗎？以前傳聞隻要惹了你就會遭報應，我還真信了。嘖嘖，現在呢？」
霍筱染冷冷地看著她，心裡默默地和霍驚風對話：小姑，你就把他們所有人弄暈就行，方九珊的通話記錄我會交給警方，讓法律來處理，你不可以殺人，知道不？
霍驚風不樂意：殺兩個人吸點血都不行？就兩個！
霍筱染：不行。
「霍筱染！死到臨頭了，你還敢發呆？」方九珊眼神一狠，示意旁邊的人出手。
霍筱染猝不及防地被一根鐵棍猛地敲擊了下。
痛得骨頭都快散架了。
角落裡還綁著葉微彤，她淚眼婆娑地看著霍筱染：「筱染，你為什麼那麼傻，不要來啊。」
霍筱染緊咬著牙，努力地撐起身子，說：「方九珊，放了微彤。」
方九珊笑了笑，「你挨我一槍，我就放了她。」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陣陣打鬥聲。
旋風般的身影掠過眾人，動作精準難以捕捉。
是折青門的獨門絕技——《納破》。
方九珊笑得更放肆了，「哈哈哈，他還真的來了。」
霍筱染臉色一白，事情果然沒那麼簡單。
隻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她就猜到了一大半。
霍筱染置信地看著她：「你的目的也不是我，是誰？」
「你不是都猜到了？還能是誰，當然是你的好弟弟，霍筱琛了。嘖，他還真的來救你了。」
方九珊說完立刻朝她的腿間開了一槍。
血崩了一地，霍筱染痛得臉色發白，冷汗直冒。
角落的葉微彤憤怒地吼道：「方九珊，誰他媽讓你開槍的，找死是不是？」
方九珊癲狂地笑了笑：「不是沒打死她嗎？你怕什麼。」
說完，她按下了地下通道的開關，所有人飛速處理。
偌大的工廠，隻剩下葉微彤和霍筱染。
工廠外還有霍筱琛和一群被放倒的男人。
霍筱染忍著傷痛，想出去看看。
葉微彤瞬間站了起來，手上的繩子壓根沒綁住她，她迅速沖過去，把霍筱染拉了回來。
「筱染，不能出去！」
霍筱染眼底發紅，雙手顫抖，質問道：「微彤，你和方九珊一起的是不是？把我騙過來，就是想借機殺了他嗎？」
「筱染，對不起，我是騙了你。外麵有方家、沈家、葉家和秦家的勢力，就算霍筱琛僥幸沒被殺，外麵也有炸彈炸死他，他今天必死無疑。你跟我去地下通道，快！」
霍筱染甩開她的手，「為什麼？」
「不殺他，死的就是我們！」葉微彤知道沒時間了，生拉硬拽把她往地下通道拖。
嘭——
嘭嘭嘭——
一陣陣巨響滔天，工廠被炸得粉碎，硝煙和血腥氣彌漫。
地上一片狼藉，各種不知名的碎片觸目驚心。
「不！」霍筱染召喚了無數次霍驚風。
聲嘶力竭地求她救救霍筱琛。
但霍驚風不是裝聽不見，就是裝睡，見死不救。
葉微彤死死拽著她的手，不準她往外跑。
直到外麵的動靜沒有了，葉微彤才放開她的手。
霍筱染瘸著腿，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眼睛哭得霧氣蒙蒙，地上血跡斑斑。
碎布邊，她赫然看見了燒成灰燼的表帶，旁邊有一地碎鑽。
那是她送給霍筱琛十四歲的生日禮物……
「霍筱琛……霍筱琛……」霍筱染眼眶紅得不成樣子，痛苦地大喊。
不可能。
他不可能死的。
她腿上的傷口流著血，失血過多讓她暈厥了過去。
*
霍筱染醒來是在醫院。
旁邊有葉微彤和秦子岩。
她一醒，葉微彤就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指望你能原諒我，你不管怎麼怪我，我都接受。」
「霍筱琛呢？」霍筱染紅著眼框，澀聲顫抖地問。
「他死了。炸死了。」
霍筱染抓著她的手，「不可能，你騙我對不對？他生我的氣不想見我，故意找你們演戲的是不是？」
「筱染，你冷靜點。」秦子岩扒開她抓著葉微彤的手，勸道，「霍筱琛確實死了。肇事者方九珊已經被捕入獄了。」
「騙人！你們騙人！」霍筱染根本接受不了，想拔了針管下床，被他們攔住。
他們沒有辦法，讓護士給霍筱染打了鎮定劑，霍筱染在掙紮中睡了過去。
葉家。
葉景凡神清氣爽，「終於贏了。」
坐在他旁邊的葉微彤顯然高興不起來，板著臉。
「微彤，這次你的功勞最大，要不是你想到栽贓給方九珊，想到利用霍筱染把霍筱琛騙過來，咱們肯定贏不了。」沈家家主笑著說。
這話在葉微彤耳裡就是極大的諷刺。
她利用了霍筱染的信任，親手害死了霍筱染最重要的親人。
她以後還怎麼麵對霍筱染？
這次的事件，所有的罪都推到了方九珊身上。
方九珊一開始還以為是大家合作，後來才醒悟別人隻不過拿她當棋子。
最後葉家、沈家、秦家都全身而退了。
*
晚上，葉微彤去了醫院，想看看霍筱染。
可剛進去，就發現床鋪空落落的，沒有人影。
她問看護：「她人呢？」
看護無奈：「霍小姐非要出院，沒人攔得住。」
葉微彤慌亂地跑了出去，命人開車前往郊外的工廠。
那裡布滿了警戒線，是目前重案組的重點保護地界。
葉微彤的直覺告訴她，霍筱染肯定是來了這邊。
「筱染！」黑夜裡，一個瘦弱的身影跪在警戒線邊上，捂著臉痛哭，葉微彤一眼就認出了是霍筱染。
霍筱染聽到有人在叫她，卻沒有回頭，雙眼泛著淚，痛苦地自言自語：「你在騙我是嗎？你不會死的，你那麼厲害，怎麼會看不穿這是陷阱？你每次做事都有絕對的把握，你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境的對嗎？」
「我錯了，我復讀行不行，我重新報，我隻報柏雅美院行嗎？你別生氣了。」
「你回來好不好？不要生氣了。」
「你別嚇我，我不相信你死了。」
霍筱染一直在不停地道歉，承諾。
地上的血，警方做過了鑒定，的確是霍筱琛的。
那隻被炸毀了的手表也是他的。
所有證據都證明——他死了。
葉微彤聽得心驚肉跳，「筱染，你別這樣，他已經死了。」
死這個字眼刺激到了霍筱染，她轉過頭，哭腫了的眼睛瞪著她，倏地站了起來，揚手一耳光扇過去，「你們為什麼要害他？為什麼要利用我來害他？」
葉微彤無力反駁，澀聲道：「對不起。」
除了道歉，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霍筱染擦了擦眼淚，清冷的嗓音啞啞的：「葉微彤，你們以為把罪過全都推到方九珊身上就沒事了嗎？」
「筱染……」葉微彤想去牽她的手。
霍筱染狠狠甩開，冷聲說：「葉微彤，你們幾大家族聯手，覺得天衣無縫是嗎？覺得把他害死了也沒人能奈何得了你們是嗎？」
「不是……」葉微彤哭了出來，懺悔道，「筱染你別這樣，我對不起你。」
「你葉大小姐怎麼會有錯？」霍筱染突然笑了。
「筱染……」
「葉微彤，以後我們不再是朋友。」霍筱染冷漠地看著她，字字珠璣，「你們的所作所為我不會就這麼算了。」
霍筱染推開她，絕情冷漠地離開。
一天的時間。
她失去了最重要的親人。
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霍嚴成一個電話都沒有。
黑色的夜，她孤身一人，形單影隻，這個世界仿佛沒有人能站在她這邊。
圓周墓地。
一方石碑隻簡單的寫了幾個字——「霍筱琛之墓」。
墓地前跪著的少女一身黑色長裙，月匈前帶了一朵小白花，手拿著黑傘，臉頰兩行淚珠。
霍筱染在這裡跪了一天一夜。
她低下頭，低聲說：「霍筱琛，對不起。你別丟下我。」
她不會這麼算了。
大榕樹下站著一人。
黑色風衣，黑色墨鏡，鴨舌帽遮住短發。
少年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流淚的少女，神情冷漠。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輕笑了一聲，轉身離開。
霍筱染，你現在有多心痛，我當初就有多痛。
*
古昭。
「恭迎少主！」整齊劃一的聲音恭恭敬敬。
從人群中央走來的少年，俊臉冷峻盎然，強大的氣場直逼人心，他高大的身影朝著主位的老人走去。
聿老很是欣慰：「終於舍得回來了？」
sator微微頷首，「讓您費心了。」
聿老笑了笑：「回來就好，以後安心接手任務。」
「明白。」
聿老絲毫不掩飾對sator的喜愛，囑咐了他許多門內的事宜。
旁邊的聿尊聽得臉色都白了。
到底誰才是你的親兒子！
你不把權力轉移給我，竟然給這個來路不明的毛頭小子！
*
偏殿裡。
sator雙手交疊，淡漠地聽著匯報。
他淡然開口：「不用玩了，以後對付那幾大家族，隻看結果，不看過程。」
「少主英明。」小k心想以前心狠手辣的少主終於回來了。
以後做事再也不用顧及任何人了，往死裡做就對了！
會議結束後，小k走了過來，問：「少主，霍家還有一些您在折青門的法器，需要拿回來嗎？」
sator輕笑了聲，「我說了從今以後我隻是sator，霍筱琛在那場爆炸案裡已經死了。那些都是霍筱琛的東西，與我無關。」
「屬下明白。」小k不太適應冷漠到不近人情的少主，仿佛是個冰冷的機器，什麼都激不起他的情緒波瀾。
「那少主，以後還需要監視霍小姐身邊的一舉一動嗎？」
sator斂了斂眸，說：「不用了。」
小k走後，sator閉上了眼，強行逼著自己忘記腦海裡深深印下的少女音容。
再見了，霍筱染。
再見了，霍筱琛。
從此以後，他隻是鬼門的少主sator。
*
四年後。
霍筱染脫下實驗服，從實驗室離開，在校門口攔下一輛出租車，「師傅，去一趟國靈醫療科技中心。」
「好嘞。」
司機是那種很傳統的人，一發動車就打開了廣播。
專業的播音腔響起：「近日，diand集團麵臨嚴重的財政危機，即將被來自古昭的一家新起公司收購……」
霍筱染閉著的眼睛睜開，若有所思。
這四年來，很不太平。
先是沈家，而後是秦家，現在輪到了葉家，無形中有股非常強大的力量在對付他們。
一個個將他們擊潰。
以前京圈裡強大的家族以驚人的速度落敗。
如今連葉家都不能幸免。
霍筱染說不上來什麼感受，她什麼都還沒做，那幾大家就被人瘋狂報復了。
她有時候會想，會不會是霍筱琛在天上看著？
廣播裡的主持人還在專業地播報著：「一直以來神秘至極的步煉集團執行總裁今日抵達延京，聽聞他此次是為了收購diand集團的事項而來，我們的記者正在爭取能采訪到他……」
霍筱染愣了一下，步煉集團？
好像是薄今行所在的集團？
她在網上查了下步煉集團。
一路劃到公司成員。
她漂亮的杏眼倏地睜大。
步煉集團，執行總裁，sator。
sator?
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眼熟。
霍筱染沉下心來，仔細回憶了一番，猛然想了起來。
她記得小時候小姑給她綁定了慎命咒！
慎命咒的綁定者就是叫sator這個名字？
是巧合？還是……？
「美女，到了！」司機踩下剎車，將車停在了路邊。
霍筱染回過神，付了錢便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