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是我此生披荊斬棘的不負。(1 / 2)
洛裊裊果然說到做到,那天之後,沒再出現。
趙亦樹第二天出院,宋眉來接他,隨口問了一句:「裊裊呢?」
「她不會再來了。」趙亦樹淡淡道。
宋眉看了他一眼,沒再問。
或許,他們對感情都太悲觀淡薄了。
其實,洛裊裊告別時,趙亦樹有些感動,他很想挽留她,也有很多話要對她說,可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講。
趙亦樹是個多自私的人,是的,他喜歡她,那麼喜歡,命給她都沒關係。
可他隻願給她99%的愛,因為剩下的1%他要留給自己,如果哪天她不要他了,他還有一線生機。
為什麼執意要分手,說到底還是怕了,怕失望,怕再下去,這一線生機都給了她。
宋眉教洛裊裊及時止損,她不聽,他卻無師自通,他不是不相信她,他是不相信愛情,他是在自保。
所以,像趙亦樹這樣的人最可恨。
他和洛裊裊在一起時,以為感情是一加一,是他們兩人的事。等趙熠然出現,他才發現,他們之間還夾雜著那麼多糾葛,就馬上逃了,不要了。
忘了就好了。
趙亦樹扌莫扌莫軟軟,在心裡說,忘了我吧,裊裊。
軟軟不開心地「喵嗚」一聲,跳開了,跑到門口坐著,似乎在等她,以前它總坐在那兒等。
趙亦樹看著它,覺得自己和它一樣落寞。
這個夏天很快就過去。
沒人知道十七歲的誓言有多堅定,但洛裊裊沒再出現了,他們也再沒有交集。
一切都像一場夢,夢醒了,恍惚一下,就各自繼續生活。
沒多久,秋天來了又走,寒冬來臨時,軟軟病了,病得很嚴重。
趙亦樹從學校請假回來照顧軟軟,可就算這樣,還是沒留住它。
軟軟急劇消瘦,最後已經吃不下任何東西,瘦得皮包骨,氣若遊絲,連呼吸都辛苦,它太痛苦了。
獸醫說:「沒有辦法,治療沒有意義,安樂死吧。」
趙亦樹紅著眼睛沒說話,他陪了軟軟一天一夜,最後點點頭。
打針的時候,軟軟似乎有感覺,它伸出小肉爪,輕輕地放在趙亦樹手心,綠色的眼睛全是不舍,似乎擔憂,沒有它,沒人陪他,他以後要怎麼辦,他太孤單了。
趙亦樹握著它的爪子,勉強笑了下:「放心吧,軟軟,哥哥會好好的。」
軟軟一直看著他,眼神溫柔親昵,直到緩緩閉上眼睛。
它像睡著了,睡得很安穩,隻是以後再也不會醒來了。
趙亦樹把軟軟抱回來,它太瘦了,輕飄飄的仿佛沒有任何重量。
趙亦樹的心也空盪盪的,這隻陪伴他最久給他最多溫暖的精靈,最後還是離開他了,和小妹一樣。
他沒有哭,隻是眼睛紅得厲害,眼底全是血絲。
趙亦樹把軟軟的遺體埋在院子裡,一起埋下去的還有軟軟喜歡的玩具。他還立了個小木碑,寫著它的名字,軟軟。因為有它,他的心柔軟了很多。
做完這些,趙亦樹想了想,又去花鳥市場買了棵冬櫻種在旁邊,把洛裊裊送給軟軟的粉紅色的鈴鐺掛在樹上。他記得,她說過貓和櫻花最配。
她說這話時,趙亦樹還想過,有一天,要和她帶著軟軟一起去日本看櫻花。
現在,一個分手了,一個走了。
那晚,趙亦樹怎麼也睡不著,總覺得少點兒什麼。
軟軟還在時,經常會窩在他枕邊或者跑到他腳旁,他總擔心會不會踢到它,以後不用擔心了,房間空盪盪的,什麼都空盪盪的。
屋子裡有什麼在流竄,大概是寂寞和孤獨,它們在深夜遊盪,看到縫就鑽進去,冷颼颼的,心仿佛都冷了。
趙亦樹覺得太孤單了,他從沒這麼孤獨過。
折騰到半夜,趙亦樹起身穿衣服,走了出去,一個人慢慢地走出碧園,走到街道上。
這個點,城市也歇了。
趙亦樹像個幽靈走在寂靜的城市裡,走了大半夜,天快亮時,終於走到洛裊裊家所在的小區。
他沒進去,坐在街對麵的長椅等,想著,她這麼疼軟軟,軟軟走了,該告訴她一聲。
可天亮了,街上的人、車
多了,城市恢復繁華,他也就被淹沒,沒人注意這個穿著拖鞋神色憔悴的少年。
趙亦樹看到洛裊裊和趙熠然一起走出來,有說有笑,一人推著輛單車。
兩人從他麵前駛過,趙亦樹看著他們離開,青春年少朝氣蓬勃,都穿著一中的校服。
原來她沒去上大學,陪他復讀。
趙熠然因病休學一年,沒有參加高考,她放棄已經考上的大學,陪他復讀。
這可能隻是趙亦樹的猜測,但他們都穿著一中校服,背著書包,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可能嗎?
趙亦樹坐著,冷冷地笑,笑容苦澀。
他該為他們之間偉大的愛情或者友情感動嗎?
還是為她曾經擲地有聲的誓言感到悲傷,她說會回來,會一直等他。
可笑,這一切都太可笑了。
他竟然是相信的,她說的話,他一點兒都沒有懷疑。
趙亦樹起身,覺得他走了大半夜,想來洛裊裊這兒尋找一絲慰藉,真是太可笑,太嘲諷了。
他往回走,眼睛又酸又澀,他一扌莫,濕濕的,他壓抑了一夜的淚終於落下。
軟軟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在白城上大學,趙亦樹還是會時常回家,來看看它,和它說說話。
木碑前,偶爾會放著一小簇白花。
趙亦樹想,大概是宋眉放的,她清楚他很疼它。
他沒再找過洛裊裊了,安靜地做一名合格的大學生,也跟室友稱兄道弟,一起說哪個係的女孩兒最美,一起臨考挑燈夜讀,隻是這些都像走過場,他並不是真的樂在其中。
趙亦樹想離開白城,在白城,他總是會想起很多事,傷心的或開心的。
後來,學校有交換生的名額,趙亦樹報了名,去榕城的一所大學f大,比不上白大,但勝在離白城遠。
他跟媽媽商量,宋眉說隨他,他成年了,有權安排自己的生活。
她也跟他說,她計劃要淡出商圈,接下來,會找個療養院,好好休養。
「為什麼?」她這年紀,現在退休,還太年輕。
「太累了,精神受不了。」宋眉淡淡道。
趙亦樹愕然,宋眉有抑鬱症,他是知道的。
當初填誌願,會選心理學,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宋眉的抑鬱症。
他小時候不懂,十四歲跟她來白城,才發現她酗酒,沒喝酒是優雅又理智,喝了酒也不怎麼鬧,就是哭,自言自語。
趙亦樹第一次看她喝酒,嚇了一跳,這個披頭散發像瘋子的女人怎麼會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