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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孟秀才考上探花了!」

幾乎在眨眼之間,這句聽著順口仔細一想明顯不對的話,卻是傳遍了整個楊樹村。

不是他們沒見識,而是別說楊樹村了,整個大青山一帶幾十個村子,包括鎮上、縣城都沒出過探花郎。都說狀元郎天下第一,那探花郎也極為了不得,起碼是整個縣城的傳說。

又因著孟家的戶籍是落在楊樹村的,因此,送喜報的人徑直來到了這個位於大青山腳下的偏僻村子,直接讓整個村子炸開了花。

多稀罕的事兒啊!

自家村裡居然出了個探花郎!

隻是,巨大的狂喜之後,緊接著卻是不知所措。孟家原就是外來戶,在村裡壓根就沒啥親眷,唯一能扯上關係的也就是身為姻親的老周家。

問題是,老周家早就分家了,跟孟家屬姻親的三房也早在去年秋日裡就去了京城。餘下的二房,就算有心幫著操辦,卻實在是稱不上名正言順。

最終,還是在張裡長的協調下,由張家和周家二房共同出麵接待來了送喜報的人,當然也得幫著去給孟家老倆口燒個香報個喜。

對了,還得去縣城裡通知大房一家子。

湊巧的是,因著之前正逢春耕,本該屬於大房的周大囡回了鄉下幫忙,別看她未出閣時沒咋乾活,可嫁到老丁家這幾年卻是把該會的活兒都學了個精通,當然也把所有的苦頭都嘗了個遍兒。

京城來喜報時,春耕已經結束了,周家二伯娘拿了錢和乾糧給周大囡,叫她往縣城裡跑一趟,把孟謹元高中這事兒跟大房的人說一聲。

周大囡脆生生的答應了。

不提以往年歲小不懂事的那幾年,起碼這近一年來,她算是看透了人情冷暖。一場洪災之後,她男人和婆母都沒了,自然家裡那年久失修的破房子也倒了,僅有的兩畝薄田也被淹了個徹底,半粒糧食都沒收上來。結果,願意收留她的,卻仍是那個打小罵她罵得最凶的阿奶,且在準備離開縣城去京城之前,不單私底下塞了傍身銀子給她,還將她托付給了二房。

阿奶一定早已料到,她爹娘都是靠不住的,而兩個哥哥到底已經娶了媳婦兒有了兒女,加上她雙親俱在,隻怕也未必願意幫她多少。反而鄉下二房一家全都是實心眼子的人,起碼能護著她不挨餓受凍。

在二房徹底舍了縣城回到村裡後,周大囡也跟著回來了,經歷了那麼多事兒,她總算是懂事了也明理了,知曉二房對自己壓根就沒半點兒責任,因此她隻一天到晚悶頭乾活,好叫二房少吃些虧。

就像這回春耕,她是打定主意日日下地勞作的,結果卻被她二嬸派去做菜燒飯。她早已不是那個不諳世事到不知好歹的小丫頭了,當然明白這是她二嬸護著她。

……

「記得別跟你娘吵嘴,你個孩子小心又挨罵!」周家二伯娘絮絮叨叨的叮囑著,在她眼裡,大囡就算已經嫁過一回了,可始終還是那個打小幫著照顧三囡的小侄女,「你隻管去尋大山二山,你爹娘那兒叫他倆兄弟去報信。對了,順便同他們說一聲,三囡跟張裡長家的二小子定親了,下個月初八叫他們差個人回村裡吃酒。」

「嗯。」周大囡一麵答應著一麵跑遠了。

周家二伯娘看著她腳步如飛的跑了個無影無蹤,又好氣又好笑的嗔道:「這孩子!」

說真的,這一回周大囡真沒想跟她娘槓上,她是打算乖乖聽她二嬸的話,送完了口信就回去幫著乾活的。哪怕春耕已經結束了,可家裡的活兒卻是不少,就算家事做完了,不也可以幫著三囡打掃牲口棚,或者幫著餵雞餵鵝餵豬嗎?真鐵了心想找活兒,自然不會空下來。

結果,卻並不順心。

她先前在大哥二哥開的食肆門口碰上了三山子媳婦兒,那個名喚春花跟她阿奶有著七八成相似的縣裡女子。

平心而論,她非但不討厭劉春花,反而因著對方跟阿奶極為相似,本能的有著幾分好感。而劉春花雖跟這個大姑姐並不熟悉,可她脾性好,見人三分笑,沒兩句話倆人就熟絡了起來。

周大囡順口告訴她,孟謹元中了探花,又說了三囡定親這事兒。

可好景不長,她娘來了。

盡管答應過二嬸不能跟她娘較勁兒,可周大囡是什麼人?倔起來能直接抄刀子上陣的人,指望她冷靜下來跟她娘好好說話?也行,前提是她娘能先冷靜下來,別一上來直接伸手就揪她耳朵擰她胳膊。

於是,在劉春花並諸多食客目睹下,大房這對母女很快就掐成了一團,要不是回過神來的大山二山兄弟倆齊齊上陣將倆人分開,保不準這倆人能掐到天荒地老去。

大山二山皆一臉的氣急敗壞。

按說親娘挨打當兒子的肯定得幫著出頭,可惜因著先前種種事端,他倆早已徹底失了耐心,況且這麼多人看著,自然有人說了前因後果。旁的不論,人家都看到是周家大伯娘一上來二話不說就動手的。

至於當閨女是不是應該老實挨揍不還手……

周大囡憤怒的吼她娘:「我還沒出孝呢!我是老丁家的人,你憑什麼打我?」

閨女出嫁就是外人了,即便是親爹娘也再沒了動手教訓的資格。至於老丁家母子已死這件事兒,說真的,隻要周大囡一日不改嫁,她就是老丁家的人,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至於將來她要是改嫁了,那也是嫁到別人家去,跟她娘還是沒有任何關係。

見周遭的人連帶自家的兒子兒媳都麵帶控訴的瞪著自己,周家大伯娘直接崩不住了,連連跳腳指著周大囡的鼻子一通臭罵。

「你說你不是老周家的人,好,好!那你乾啥還住在周家大院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幾個月就跑到楊樹村去了,吃周家的喝周家的,還在這兒說跟老周家沒關係?放屁!」

周大囡慘笑一聲,對啊,她是住在老周家,不然呢?丁家的破房子早已在洪災裡毀得一乾二淨,兩畝薄田也沒有絲毫收成。就算洪災之後田地肥沃了不少,可前不久才春耕啊,等到秋收,她墳頭的草都有一人高了!

她奶臨去京城前知曉她一個小寡婦生活不易,又是給傍身銀子又是將她托付給二房;二房那頭,嬸子也心疼她,單獨留了間房給她住不說,一應被褥衣裳都是新做的,連活兒都挑輕省的叫她做;還有尚未及笄的小堂妹三囡,打小就跟狼崽子護食一樣的性子,卻堅持每日裡給她蒸個蛋,叫她把身子骨養好……

結果呢?

她親娘竟是連最後一條活路都不給她留!

這是逼著她去死啊!!

換做旁人,這會兒隻怕早就哭開了,可她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很清楚所謂的眼淚幫不了她,除了徒惹人笑話外,別無它用。因此,她隻赤紅著眼睛對著她娘怒目而視,一副恨不得沖上去咬上幾口的狠戾模樣。

最終,她娘敗退了,一手捂著月要,一手按著肩,格外沒骨氣的轉身就開溜了。

這閨女瘋了!!

目送她娘灰溜溜的跑了,周大囡也懶得再跟哥嫂弟媳說話,恨恨的一跺腳,也跑了。

見沒了好戲看,周遭的人也皆紛紛散去,隻留下周家大房這幾人並劉春花麵麵相覷。

然而,他們並不知曉,周大囡壓根就沒直接回楊樹村去,她那性子本身就擰,順毛擼倒是沒啥,一旦跟人強上來,那簡直就是不拚個你死我活絕不罷休。

重點是,你死,我活。

雖說離開縣城有段時日了,可周大囡還是熟門熟路的扌莫到了她爹娘住的地方,且她腳程快,抄近路提前在拐角處躲好,等她娘揉著肩膀和月要身慢吞吞過來後,一個箭步上千,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猛抽。

一開始,因著被打懵了,周家大伯娘還真沒看清楚是誰打了自己,隻一麵下意識的拿手去擋,一麵破口大罵:「哪個狗娘養的東西!滾開!」

周大囡氣極反笑,對啊,她可不是狗娘養的嗎?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她轉身揚長而去。

至於她娘,那可真是被打得不輕,誰叫周大囡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啥都不會乾的小姑娘,如今的她,一膀子的力氣。

「白眼狼!周大囡你個白眼狼!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

憑良心說,這話是真沒錯,養出這麼個閨女,跟養個白眼狼也沒啥區別了。

……

這一次,周家大伯娘是真傷得不輕,她年紀大了,加上去年洪災那會兒虧了根本,偏周大囡下手又狠,幾相湊在一道兒,直接叫她挪回家躺炕上就下不來了。

周家大伯初時還問了兩句,等回頭大山過來尋他說事時,順口提了一嘴白日裡發生的事兒,他登時就失了耐心。照兒子的說法,婆娘和閨女都不是好東西,可兒子也說了,她倆統共就對掐了那麼幾下,能咋樣?

認定婆娘是裝病搏同情後,他就放心的該吃吃該喝喝,頂多每日早晚來房裡送碗水送碗飯菜。

也是周家大伯娘命硬,前次洪災病成那般也熬了下來,這回傷得是重,可好歹能傷到要害,在炕上躺了多半月後,她也漸漸好了。

一能下炕,她就迫不及待的去了老劉家,想尋唯一的倚靠三山子說說話。哪怕這個唯一的倚靠看著就不靠譜,可起碼能安慰安慰她吧?

答案是不能。

她被告知,劉春花帶著三山子在幾天之前離開了縣城,目的地京城。

周家大伯娘懵了。

一開始是單純的不相信,畢竟也沒個緣由,咋就突然往京城裡跑了?再一打聽,劉家的人告訴她,他家姑奶奶特別仰慕周家阿奶,而他家姑爺則想跟探花郎做學問,加上他家老爺也覺得這主意相當靠譜,大手一揮,帶上銀票去京城吧!

於是,他倆跑了。

於是,周家大伯娘差點兒就在老劉家門口上吊了。

老劉家那是好惹的?初時還有點兒耐心,等之後耐心告罄,沖出一堆家丁,拿棍拿棒的,一群人一擁而上,嚇得周家大伯娘連滾帶爬頭也不回的跑了。

鬧不過老劉家,她隻能回家鬧她男人。

你當周家大伯不想去京城?他想,想死了的想。活了半輩子都沒離開過親娘,他恨不得這輩子到死都跟他親娘待一塊兒。想想以前的日子,要乾活兒是沒錯,可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穿,他娘說啥他乾啥,小日子過得多省事兒多舒坦啊!

結果全被這糟心婆娘給毀了!!

如果那四千兩銀子沒毀在去年那場洪災裡,興許他還會心一橫往京城去。可沒了那筆銀子,哪怕他在分家那會兒把養老銀子給扣下來了,實際上卻不敢真給花了。

分家的兩千兩銀子是不少,可一方麵他身子骨好,起碼還有十幾二十年能活的,另一方麵他實在是沒臉麵回鄉下楊樹村了,偏住在縣城裡,連一根柴火都要錢,不省著點兒花能成嗎?

還有一點,他到底是存了私心的,想著手頭上捏著銀子,哪怕將來有一日真的不能動彈了,倆兒子就是看在銀子麵子上,也不會對他差的。正好,他也不想全糟蹋了,頂好留下大半,或是倆兒子平分,或是給幾個孫子,活了一輩子總得給兒孫留下點兒什麼。

萬一去了京城,他娘狠下心不管他,偏靠得住的長子和次子又不在跟前,老三給人當了倒插門,到時候他可真是兩眼一抹黑,哭死了都沒人管了。

最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兒子不管老娘會被人戳脊梁骨,甚至會獲罪,反過來老娘丟下兒子卻沒人說嘴。當然,要是當兒子的年幼無依自是另當別論,可他不是啊!!

思量再三,他還是放棄了去京城千裡尋母的打算。

他放棄了他婆娘可沒放棄,不過,他怕老娘卻不怕婆娘,聽煩了直接走人,橫豎他婆娘除了哭天搶地外,也沒旁的本事了。

可惜這回,周家大伯還真是小瞧了他婆娘。

一計不成心生一計。

回頭,周家大伯娘就堵在了大山二山合開的小食肆門口,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要他倆拿路費供她去京城尋老三。

憑良心說,大山二山是願意的。擱誰攤上這麼個親娘不糟心?既然親娘不稀罕他們,願意去禍害老三,他們當然不會攔著。問題是,他們不敢。

京城裡有阿奶,萬一親娘沒禍害成老三,跑去禍害堂妹周芸芸了咋辦?倒是不擔心阿奶一氣之下把他們親娘給滅了,怕隻怕阿奶再遷怒到他們頭上,冤枉不說,關鍵是他們還沒活夠啊!

倆兄弟一商量,成吧,反正買賣沒得做了,先關門,休息兩日再說。

然後,他倆就發現親娘哭上門了。

要命的是,大山媳婦兒剛查出又懷了身子,還沒滿三個月呢,冷不丁的被婆母一驚嚇,當即就動了胎氣。二山媳婦兒,也就是秀娘也氣得不輕,這位是個財迷,好在她信奉的是勤勞致富,從不乾那等損人利己的事兒,因此就算財迷了點兒也沒人說她。

可自家的小食肆已經為此關門大吉了,如今大嫂又動了胎氣,原本他們兩家就是互相幫襯的,大嫂懷著身子就在家裡做些輕省的活兒,幫著看下孩子,而她則去食肆裡幫忙賺錢養家糊口。

這下可好,啥事兒都乾不成了。

氣急敗壞的秀娘索性丟下亂糟糟的家裡,抱著小兒子一路飛奔的跑回了楊柳村娘家。臨到村子前,她拿抹了辣子的繡帕往眼角邊暗了暗,回頭就兩眼淚汪汪的進了娘家的門。

王家那頭直接炸了。

經了去年洪災的事兒,王家這邊也是元氣大傷,好在人丁都在,加上秀娘明裡暗裡也幫襯了不少,總算是緩過勁兒來了。可就算緩過了勁兒,那也是王家大房,也就是秀娘爹娘爺奶這邊,至於她婆母兼姑母的親爹娘則是王家二房,那頭已經不叫元氣大傷了,是直接有了上頓沒下頓,全賴大房接濟。

得了,還接濟的鬼!

你家閨女把我家秀娘往死裡欺負,不單欺負人還斷了人家生計,她那麼能耐她咋還沒上天啊!!

至於解決的法子也簡單,去把你閨女收拾了,不然別指望我家再接濟哪怕一粒米!!!

於是,秀娘還在這邊抹著淚花,那邊王家二房二十來口就已經殺氣騰騰的出發了。按說,娘家這邊是管不著已出嫁的閨女,可架不住人婆家不管呢,甚至周家大伯恨不得王家直接把人領回去,他旁的不圖就圖個耳根子清淨。

等王家二房都出發一刻鍾了,秀娘才幽幽的止了淚,拿水洗了臉整了整衣衫,這才往她阿太那頭去了。

及至拜別了所有娘家長輩,秀娘才再度抱著她那小兒子出了村子。不過,她仍不曾立刻回縣城,而是繞道去了相隔不遠的楊樹村。

她婆母兼她姑就是個禍害,哪怕有娘家人出麵,秀娘還是覺得不放心,畢竟娘家那頭的人是不可能一直待下去的。可除此之外還有旁的法子嗎?她將認識的人都擼了一遍,發現除了已經去往京城的周家阿奶外,大概就剩一個人能治得住她婆母了。

熟門熟路的回了周家大院,秀娘許下重諾邀請她小姑子出山。

小姑子有啥不好的?礙於輩分問題,她這個當兒媳婦兒的,無論如何都不能跟婆母硬槓上,可小姑子就不同了,再說了,甭管她婆母先前說的有多誇張,反正她就是不信她小姑子有多壞,這分明就是胡編亂造的。再一個,小姑子今年也不過才十九歲,且不說跟老丁家那短命鬼原就沒啥感情,就是有感情好了,這膝下又沒個孩子,哪可能守一輩子?

好話說盡,又許了一堆的好處,秀娘成功的帶走了周大囡。

而周大囡其實也是樂意的,旁的不說,上回去縣城裡聽了她娘說的那番話後,回來後她也有好生思量過。依著他們這一帶的習慣,守寡的婦人回娘家倒是常事,卻沒有跑到已經分家單過的親戚家住著的,人家不避諱是人家的事兒,她理應自覺一些。尤其,二房那邊還有個雲英未嫁的妹子。

先前她是沒法子,如今二嫂請她去縣城裡住,她乾嘛要拒絕?當然,活兒她是會乾的,甭管是叫她洗衣做飯還是帶孩子,都沒問題,她隻求有個落腳的地兒。

結果,二嫂說了,啥都不用她乾,她就負責當門神!!

說這話時,秀娘那叫一個咬牙切齒啊,縣城去年遭了災,連帶吃食買賣也變得不好做了。好不容易自家的小食肆最近有了點兒起色,結果還來不及高興呢,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再加上大嫂還被嚇得動了胎氣,家裡頭一通亂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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