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雙麵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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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動扳機前的那一刻,我腦中一片空白。隻聽「砰」的一聲,我整個人朝後仰去,心中不禁感慨道:居然一點兒都不疼。緊接著又覺得不對勁,我身後是兩麵牆壁組成的死角,哪有多餘的空間讓我摔倒。

可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就覺得後背一陣吃痛,也不知道撞著了什麼東西,我閉著眼睛就摔了下去。等再度睜開眼睛,我發現周圍一片漆黑,槍也不知道摔到什麼地方去了。我扌莫出打火機,連打了好幾下才把它點亮。火光一起,就看見一張長滿褶皺的老臉貼在眼前,嚇得我趕緊放下了打火機。我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記得前一秒自己還在充滿毒液的墓道裡等死。

「你小子命大,遇上我,咳咳咳。」我聽這聲音有點兒耳熟,可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這時,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冷光,我看見一個老頭兒倚靠在角落裡,有氣無力地朝我招手。我湊上前一看,發現居然是失蹤已久的餘師傅。他渾身是血,說話間嘴裡又吐出了好幾個血泡。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是他救了我,忙將他扶坐起來,從包裡掏出水壺。

餘師傅比兩天前憔悴了許多,原本健壯的身體乾癟得不成人形。我不知道這兩天他遭受了什麼樣的待遇,但瞧眼下這情況,恐怕是活不長了。那一刻,我腦中有許多問題,恨不得一口氣問出來,可他並沒有給我這個機會。老頭兒死死地捏住了我的手,奮力朝我靠了過來。他的表情出奇的猙獰,身上瘦得幾乎就剩一塊皮囊裹在骨架外頭,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我說:「毀掉,一定要把它毀掉,不能讓他們找到,你發誓,你……」

我一時鬧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餘師傅與我們一同下了娘娘墳,早在扌莫查排葬坑的時候就已經失蹤了,我們也曾經推測他早就叛變革命自己打野食去了,可眼前居然在二號墓中碰上了這位久違的老前輩,我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老頭兒現在情緒異常激動,隨時有可能會翹辮子,我不敢刺激他,光重復地答應他不管找到什麼都一並毀掉。至於他口中的「它」和「他們」到底是誰,我一點兒頭緒都沒有。老頭「你、你、你」了半天,最後一口氣沒接上去,閉起眼睛就去了。我嚇了一跳,探了探鼻息,發現他隻是暈過去了。

我找出自己的手電筒,擰了半天才有些許微弱的光亮。先前為了節約電能,一直是我負責為大家照明,眼下這支手電筒因為長時間工作,終於支持不住了。我看了看四周,發現這是一處設計得十分精妙的暗室。牆上有一麵翻板門,隻能從裡邊推開,難怪剛才我們找了那麼久也沒找到出路。我將餘師傅扶坐在一邊,發現地上有很多血跡,多半是他走過來的時候一路留下的。這倒方便了我尋找出路,隻是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躲進來的,能不能順利與shirley楊他們會合。

我站起身來,發現這間暗室比我想象的還要小,橫寬不過三四米左右,有一條窄小的通道,隻能供單人側身通過,通道兩旁還有血跡,餘師傅大概就是從那邊擠過來的。我又檢查了一下餘師傅隨身攜帶的帆布挎包,從裡頭翻出一件手掌大的物件,那東西被麻布層層包裹著,一時間也瞧不出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餘師傅,猶豫著要不要打開來看看。照理說,這是人家的私人物件,我實在沒有理由偷看,可之前他的那番話跟遺言似的,我要是不調查清楚似乎也對不起人家。

我對著躺在一旁的餘師傅說:「要不這樣吧,您要是不願意我看,就哼唧一聲。您要是不出聲,我就權當你默認了,怎麼樣?」

我抱著麻布包裹在他邊上等了好一會兒,老頭始終沒有出聲。我自然不跟他客氣,理直氣壯地將麻布一層一層地揭開了。隨著包裹一點點變薄,一股熟悉的味道慢慢地飄了出來,我心裡清楚,這是腐屍特有的味道,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也不知道這味道到底是包裹裡的東西散發出來的,還是這條麻布本身就是從什麼奇怪的地方順出來的。我將手電放在一邊,一手托著包裹,一手慢慢地揭開了最後一道麻布條。我的心跳隨著手中的動作一點點變快,忽然,原本就十分微弱的燈光跳了一下,隨即徹底熄滅了。我在黑暗中感到一陣冷風從後頸上迅速地撫過,整個人打了個冷戰,立刻伸手去掏兜裡的打火機。

這次倒是順利地擦亮了打火機,可我一低頭就看見膝蓋上有隻乾癟的人手,我心頭一跳,再仔細一看,原來是餘師傅,他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單手抓著麻布包袱裡的東西,死活不讓我看。我無奈地說:「餘師傅,您下次起身的時候記得提前說一聲,別沒事從後邊冒出來,嚇死人了。」

他半睜著眼睛說:「剛才不是我,這東西見不得光,快包起來。它們聞到味道就會追上來。」

「它們是誰?」

「你別管這個,咳咳咳。」餘教授劈手從我懷裡奪過麻布,扭過身去將掌中的東西仔細地包裹了起來,「有些時候,知道得太多反而危險,我這是為你好。想不到你們居然能找到這個地方來,既是如此,關於娘娘墳裡藏的東西,各位也該清楚了。」他說完看了我一眼,像是要確定我的反應。

我說:「您遁走之後小鬼子就打過來了,不過現在局勢已經被控製住了。我們的確是下來找鼎,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不妨直說吧。」

「咳咳咳,這是我家祖上的事,你莫要多問。那些傳說都是妖言惑眾,聽我一句,找到那東西之後務必要毀去。咳咳咳,你那幾個小朋友呢,走散了?」

他不提還好,一開口我就想起來之前他在娘娘墳裡神秘失蹤的事情。我問他:「有一隊日本人覬覦墓裡的東西,他們很早之前就下來了。你知不知道這件事?」

我緊緊地盯著他的麵部表情,想要尋找破綻。餘師傅麵不改色地將麻布包塞進了懷裡,長吟了一聲,冷笑道:「狗日的小鬼子。就憑他們?我呸!」

聽他這話的意思,似乎知道不少內幕,我與餘師傅接觸得不多,但深感他是個重情義的人,索性直接說:「李教授跟我提過,娘娘墳裡埋有秦王金鼎的秘密。這些日本人應該是沖著這件國寶來的。您在這行裡算是老前輩,手上的消息肯定比我們靈通。老實說,我們都是被林芳騙來的,忙到現在一點兒頭緒都沒有。您要是有心,務必提點一下。」

餘師傅看了我一眼,從挎包中拿出一根蠟燭,讓我去角落裡點上。我不知道他想耍什麼花招,就按著扌莫金校尉的規矩,在暗室的東南角將蠟燭插了下去。燭光一起,整個暗室頓時亮了起來,我問餘師傅:「這蠟燭用的是什麼原料?快抵上一盞白熾燈了。」他笑而不語,隻說是他自己配出來的秘方。

先前我隻發現了餘師傅逃生用的密道,眼下有了光,整個房間盡收眼底。暗室內部並非與墓道一樣由磚石堆砌而成,而是更為樸素的泥胚胎。牆壁上麵鑿有排列整齊的儲物坑,上麵布滿了灰塵。我隨意撥弄了幾下,將灰塵清理了一番,發現有許多外形獨特的玉罐銅皿被安置其中。餘師傅讓我隨便找一件給他,我挑了其中一件雕有飛鴞的玉瓶遞了過去。老頭兒看也不看瓶子,信手就朝地上摔,玉瓶應聲而碎。我的心跟著抽了一下,秦時的玉器可不多見,他這一摔抵得上一個生產大隊好幾年的經濟收入。好在胖子不在,不然肯定跟他沒完。

玉瓶碎裂之後,從裡頭滾出來許多朱紅色的小丸子,跟速效救心丸一般大小。餘師傅說:「這是朱砂丹,也叫藥金,在煉丹術裡屬於不可食的初成品,含有劇毒。」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跟我解釋這些,老頭又繼續說:「自古王侯多好尋仙問丹,想借助外丹之術延年益壽甚至羽化登仙。這間暗室裡藏的,都是古時的煉丹材料,其中有不少配方已經失傳,急需要受到保護……不瞞你說,那群日本人是我引來的。」

他前後兩段話的內容差了十萬八千裡,我一下子沒轉過彎來,不知道兩者之間有何聯係。餘師傅說:「陳年爛穀子的事,跟你說了也是白搭。總之你要記住,那群日本人都不是善茬,無論他們跟你說什麼都不能相信。務必將金鼎毀去,不能讓他們得到裡頭的東西。」

「您這意思,還真有長生不老的仙丹?您這傷也是他們打的?」

餘師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而後默不作聲地倒了下去。我撲上前一扌莫,發現老頭子這次真斷氣了。

我跟他打認識到如今,說過的話屈指可數。老頭臨了給我來這麼一出,前腳還說著話,後腳就沒了,實在叫人備受打擊。我愣了很久,遲遲不能接受他的死。角落裡的蠟燭燒著,火焰偶爾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除此之外,整個世界一片寂靜。經歷過轉瞬間的生離死別,我努力使自己振作起來,腦中拚命思考著下一步的對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餘師傅從我手裡搶走的包裹,雖然他再三叮囑說包裡的東西不能見光,可我心中還是充滿了好奇,總覺得這東西跟他的死有關。再者說,如果此物當真事關重大,那就更不能任它跟餘師傅的屍體爛在一起,萬一被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尋了去,餘師傅豈不是白白犧牲,枉送了一條性命。我打定了主意,朝餘師傅的遺體莊重地鞠了一躬,然後從他懷裡扌莫出了麻布包。因為他事先關照過此物不能見光,我一時間也不敢輕易打開查看,隻將它仔細地收進背包。我不知道餘師傅還有沒有親人在世,想著回去之後總要跟考古隊做個交代,就把他那隻帆布挎包也順手提溜起來,又將老人臉上的血抹淨,為他擺了一個頭平腳直的姿勢以度後世。

「敬愛的技術導師餘師傅,您作為一名普通的地下工作者,這麼多年來一直奮鬥在事業第一線,為我國古文化工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現在,您的肉體雖然走了,但精神必將永遠伴隨著我們。一個餘師傅倒下去了,千萬個餘師傅站起來。我們不驕不躁、謙虛好學,立誌做一個新世紀的文物搬運者,在您戰鬥過的土地上繼續揮灑青春和熱血,將您的遺誌發揚光大。」說完這段之後,我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其他人,然後將日本人的陰謀徹底粉碎。我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對著餘師傅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將他腳上的解放鞋褪了下來。

「實在不好意思,回頭燒兩雙新的給您。我這真是急用,您見諒。」我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雙腳,雖然看上去血肉模糊,但仔細清理之後發現沒有傷到骨肉,又用繃帶隨意將腳裹了兩圈,塞進餘師傅的鞋中,大小剛好。我吹滅了暗室中的蠟燭,貼著那道隱秘的窄道,側身鑽了進去。牆體兩側還沾著餘師傅留下的鮮血,也不知道這條密道到底通往什麼地方,能不能順利與shirley楊他們會合。

我的手電先前已經徹底歇菜,餘師傅的包中倒是有現成的手電筒,還有三四根尚未燒盡的蠟燭。因為不知道何時能與大部隊會合,為了避免獨自陷入黑暗之中,我取了一隻玉瓶,朝裡頭倒了一點蠟油,然後將蠟燭插在中間充當照明器具。

這條密道比我預計得要短,唯一的缺點就是岔路太多,如果沒有餘師傅沿途留下的血跡,我連下一步往哪兒走都不知道。我腦中回憶著墓室的地圖,想將自己的位置與主墓室之間做個比對,可繞了半天,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徹底迷失了方向,根本分不清現在所在的位置。

我在密道裡頭來來回回拐了十來個彎,最後甚至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在沿著餘師傅來時的路前進。好在走了一會兒之後就看見了出口,我見外頭有數道冷光射過,急忙吹滅了手中的蠟燭,貓下身去悄悄地朝出口處移動。我探頭觀望了幾下之後發現,那些光亮的來源都是人工架設的新型照明設備,左右岩基上各架了兩盞,加起來一共四盞,將原本就陰森冷清的墓室襯托得更加可怖。

王浦元來得雖早,可畢竟就那麼一隊人馬,帶不了這麼多設備。剩下的可能就是日本人,他們來勢洶洶、裝備精良,如果在此處修建工事的人真是他們,那隻能說明一件事:他們還沒有找到想找的東西,打算在這裡長期備戰。我守在密道的出口處,想弄清敵人的真麵目,可蹲到最後腿都麻了,還是沒有見到半個人影。我在心中不禁打了一個問號:人都到哪兒去了?

根據我的觀察,此處應該是一處尚未修葺完畢的耳室,四壁都是未經打磨的天然岩石,下邊還有一處巨大的石階。兩壁的冷光燈下邊接著小型發電機,角落裡還有一堆木頭箱,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上麵的字,但推算裡頭裝的應該是應急食品。這個耳室眼下完全是一副臨時指揮室的樣子,照理說周圍不應該連個把守的人都不留下。除非他們遇到了逼不得已的情況,不得不將所有人手都調動起來。我又多等了一會兒,確定耳室中確實無人,這才從密道中擠了出來。先前一直橫著堵在洞中,我整個人都快麻木了,出來之後忽然有了一種重新做人的感覺。細看之下我才發現,那條所謂的密道原本就是岩壁上的一條裂縫。古時修建墓室的工匠,最後大多逃脫不了殉葬的厄運,所以多半會為自己準備後路。我剛才一直想不通為什麼要修這麼一條又窄又怪的小道,原來此路本就是鬼斧神工的自然所造,後人不過在大自然的基礎上加以利用,進行了簡單的加工用以逃命,隻是不知道修建這條密道的工匠最後是否順利脫身了。

偌大的岩洞裡不斷地有嗡嗡的雜音回盪,我跳下自己所在岩壁,徑直走向洞窟中央的石階。近看才發現,這是一座尚未打磨完成的底座,類似於今天供放佛像的蓮花座。秦時的宗教崇拜還沒有上升到國民階級,統治者尚未將宗教轉化為統治工具,人們相信神鬼之說更多的是出於對大自然的恐懼和崇拜。黃老之說在秦時受到重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出自當權者對永生的渴望;道教得以發展,部分源自被塑造成偶像供以膜拜的民間神話中的神仙。

我從岩壁向下攀爬的時候,發現了許多開鑿、拖移的痕跡,由此推想,這間耳室原本就是一處微型采石場,修建墓室所需的裝飾品有一部分就是在這裡開采並打磨成型的。

石階上整齊地擺放著一些書文資料,我拿起來一看,果不其然,都是些看不懂的日本字,還有就是照片和圖紙。我在其中一張照片上看到了林芳,她穿著軍裝,跟一群老外站在海邊,遠處還有類似瞭望台一樣的建築,估計這就是他們發現海底墓的地方。我拿起圖樣仔細翻看,確定這裡就是小鬼子的臨時基地之後,人反倒不那麼緊張了。我攀下石階,檢查了一下堆在角落裡的木箱,拆開之後大吃一驚,裡頭裝的根本不是食物,而是包裹整齊的炸藥。難道日本人想要炸毀娘娘墳?不,根據餘師傅的說法,他們的確是在尋找金鼎。那麼這些炸藥又是做什麼用的?正在我猶豫之際,頭頂上的冷光燈忽然閃了幾下,發出了激烈的電流聲。我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聽「啪」的一聲,整個耳室猛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燈滅得太過突然,我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扌莫著木箱迅速地蹲進了它和牆壁之間的縫隙裡。為了快速適應黑暗,我閉上了眼睛,等我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四周依舊沉浸在一片黑暗與死寂之中。我搖了搖頭,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地下本來就沒有光,閉了也是白閉。我想起發電機就在離炸藥不遠的地方,也許可以過去檢查一下情況,或許隻是簡單的電路故障。可剛一起身就聽見腳步聲,我屏住呼吸,再次蹲了下去,側耳仔細聆聽周圍中的聲音。這次腳步聲更加明顯,又重又沉,空氣中不斷傳來地表砂石摩擦的聲音,對方似乎扛著很重的東西,蹭得地麵沙沙作響。我緩緩地換了一口氣,扌莫出手槍,試圖分辨聲音的位置。可等我再次靜下心來的時候,發現腳步聲已經徹底消失,我的心撲通一聲,劇烈地跳動起來。我不敢相信,就在前後不到三秒的時間內,對方能夠憑空消失在這間巨大的耳室中,難道這裡還有別的通道?我轉念一想,會不會是自己已經暴露了,對方也正在黑暗中觀察我的動靜。我決定以靜待動,隻要對方還在這間屋子裡,早晚會露出馬腳。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中始終沒有再傳來任何動靜。我不禁疑惑,燈已經滅了這麼久,為什麼還沒有人來檢修?那些日本人都到哪裡去了?我無法再忍受這種又悶又憋的氛圍,伸手去掏手電,打算一探究竟。

起身之後,我朝著記憶裡放置發電機的方向沖了過去,一路上居然意外地順暢,並未引來任何人的注意。難道我剛才聽錯了?根本沒有人進來過,隻是單純的停電嗎?抵達預定目標之後,我蹲下身來,舉起手電將周圍環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可疑人員出入。我拋開心頭的疑慮,低下頭去檢查發電機。就在我伸手的一瞬間,耳室裡又再次響起了沙沙的腳步聲,我此時根本來不及關閉手電,索性站起身來,將槍架在手電上喊道:「什麼人?出來!」

低沉的腳步聲先是停頓了一下,而後又迅速地朝我靠近。我朝黑暗中發了一槍以示警告,可對方根本不在乎,依舊一言不發,以極快的速度飛奔過來。此時,我在明處,對方在暗處,貿然熄滅手電反倒丟了自己唯一的優勢。我打定主意在原地站定,隻等對方闖入視線範圍就給他來個迎頭痛擊。眨眼之間,一道黑影晃入手電筒的光圈,我來不及看清對方的真麵目,一口氣連開了三槍。那人也不躲,頂著槍口徑直撞了上來。我高舉手電,隻見一張扭曲變形的人臉沖到了麵前。這一下要是被正麵咬傷,那還了得?我顧不上姿勢狼狽,彎下月要避開了他的撞擊,可手中的電筒也隨即被撞得不知所終。

我腦中不斷浮現出那張幾乎扭曲成一團糨糊的人臉,那家夥的下巴已經完全脫了節,兩隻眼球蒙著白光,恨不得隨時蹦出來,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我絲毫感受不到他的氣息。那麼一大串動作之後居然連半點兒呼吸聲都沒有,我不禁覺得自己是不是碰上鬼了。

黑暗中我無法判斷對方的位置,一邊開槍自衛一邊連爬帶滾地去找手電。那東西似乎不需要光亮就能分辨人的位置,我唯有依靠遠近不同的腳步聲與他保持適當的距離。那家夥似乎對火器沒有任何恐懼,一直在我身後緊追不舍,我隻能不斷地變換著自己的位置,可這一來二去之間,反倒離手電越來越遠。慌亂間我不知撞到了什麼,月要部一陣刺痛,差點兒撂個跟頭。我伸手扌莫了扌莫,發現周圍有一堆木箱,心中微微喘了一口氣,看來又繞回了堆炸藥的地方。

我側耳辨聽,發現襲擊我的家夥又再次消失在空氣中,整個耳室裡隻能聽見我自己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聲。一想到對方能在黑暗中將我看得清清楚楚,而我卻連對方是個什麼都沒搞清楚,不禁叫人心急如焚。我先前出的一身冷汗此刻已經變成了渾身的熱汗,這家夥要是再不現身,我真怕自己會忍不住發瘋。

短暫的靜寂之後,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陣惡臭,我皺起鼻子微微移動了位置,就在這時,沙沙的腳步聲再次響起,而這一次的位置居然是在我身後。我渾身一顫,來不及多想,就感到一陣涼風從後頸上「嗖」地吹過。我俯身朝前一滾,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捂,一股潮濕的液體瞬間從指縫間湧了出來。我深知自己這一下傷得不輕,人的頸部沒有多餘脂肪,缺乏防禦,整個後頸部分傳來了刺骨的疼痛。頸椎受傷很容易導致癱瘓,不過此刻我可沒有閒心去照顧傷勢,唯有咬著牙滾到了一邊,避開如暴雨般急促的第二次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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